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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苏38 苏东坡的三位偶像先贤,和一位时空知己

 无犀之谈 2024-04-14 发布于北京

关于李白的出生地,有很多种说法,但说四川是他的家乡,也就是青少年时期的驻居地,是没有疑问的。

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

隐隐五凤楼,峨峨横三川。

这是李白对他所处时代的讴歌。

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这是李白一生中最著名的朋友及粉丝——杜甫,在与李白分别十余年后,以诗寄情,提到的李白少年读书地——四川江油匡山。写此诗时,距离李白的人生落幕,只余一年了。

从匡山南下,穿过繁华的锦官城,总行六百里,就到了苏轼的故乡,眉山。

在与李白有关的诗文创作上,虽然不像郭祥正那样狂热且痴迷,但苏轼确实也算有宋一代太白诗最重要的鼓吹与呼号者之一了。

在苏轼的存世诗文中,与李白有关的文章15篇,诗作20首,词7首,其中最明确表达他对于李白形象认可的观点,出自《李太白碑阴记》,开篇即提到,“李太白,狂士也,又尝失节于永王璘,此岂济世之人哉。”

只从这一句,就能将苏轼与李白的情感关系,和苏轼与他的三位人生偶像的情感关系,区分开来。

我在前文多次提到,陶潜、白居易、韩愈,这三人在苏轼心中的地位,是偶像、导师、模范,从精神气质上,人生轨迹上,文学成就上,都是苏轼最欣赏和向往的。

而李白则不然。

“李太白,狂士也”,苏轼似乎对李白的一生持否定态度,但他在后文中却用李白的名场面“高力士脱靴”来表达对这种“狂士”的欣赏,又认为李白失节于永王(永王是唐王朝正统统治者眼中的叛军首领)一事绝非本心,他给出的辩解理由是,李白当初在郭子仪成名之前就认为这是个大英雄,可见李白识人的眼光是没有问题的。

“太白识郭子仪之为人杰,而不能知璘之无成。”

关于苏轼与李白,是一个可以开专篇宏论的命题,不在这里展开,但可以肯定的是,苏轼对于李白的情感,更像是一种有着充分共识与共鸣的亲密战友。

尤其是与苏轼所崇敬且向往的另三位先贤相比,他对李白在自己人生中的映照、映射感,更加浓烈。

陶渊明的归隐,是苏轼后半生非常向往却踯躅未成的镜花水月。

白乐天仕途与人生归宿总体上可称顺遂,苏轼很羡慕,且曾以此标榜自己,后来他在汴京为官时曾一度认为,白居易的仕途轨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希望自己也能有个闲适的晚年归宿。遗憾的是,若从人生结局上比较白苏,可作云泥。

“轼虽不敢自比,然谪居黄州,起知文登,召为仪曹,遂忝侍从,出处老少大略相似,庶几复享此翁晚节闲适之乐焉。”

至于韩退之,苏轼总以为自己与他同病相怜,“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但若说“同病”,无非是指二人遭贬谪的经历都比较频繁,但二者重要的区别之一是,韩愈一生要强,对于政治抱负从未有妥协与气馁,这一点上,苏轼是万万不及的。

但是,说回到李白,从苏轼的很多经典诗词中,都能看到李白的影子,与前述三贤形成鲜明对比,其中最著名的,当然就是那首直接把月亮写绝的《水调歌头》。公号:无犀之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如果没有李白在三百年前写下的《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很难相信,苏轼会如此丝滑无痕地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发此千古最豪壮一问。

还有,中国古诗词中月亮与美酒最经典的同框名场面来自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苏轼则不止一次地引用“月影三人”的意向——

当时挹明月,对影三人足。

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

甚至在某次喝高了后,直接在诗中圈了李白——

免使谪仙明月下,狂歌对影只三人。

各位,不知你们有否感受到,苏轼对于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的,那一定是挚友,知音,纵然时空分割,亦可对酒当歌。

说到底,性格,决定了一个人对于偶像的选择,更决定了他对于知己的评判标准。偶像是自己欲达而不可得的,知己则是如影随形的他者视角下的本体。

苏轼的性格中,一定会有陶潜的淡泊,白居易的旷达,韩愈的抱负与坚持,但每一件都不够强烈,这一点上,从他对于儒释道的兼容并蓄、来者不拒也能感受得到。

只有理解了苏轼对于李白的这种隐秘却又直白、肆意却又羞赧、热烈却又隐忍的情感脉络之后,才能懂得,为什么一路舟行,离当涂越近,苏轼想要替李白打假的心情越急切。

因为他知道,当涂,是那位纵穿三个世纪的知己的终老仙去之地,他更加知道,在当涂,有一个当世最著名的“太白转世”。

当然,郭祥正并不是苏轼的敌人,恰恰,郭与苏的关系,其实很融洽。

那么,当苏轼来到当涂,遇到这位太白转世肉身,又会发生什么呢?

谢谢观赏,再见

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至今三载余,以地点或事件为章节,讲述苏轼人生片段。

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片刻共鸣。

苏学已是显学,本作不乞更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了解、理解这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不枉余生“苏写”。

是为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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