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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刊备选】 【本期作者】郭峰。
苏武牧羊（散文诗） 文/郭峰（山西） 岁月的风雨洗不去苍穹的湛蓝 悠长的马鞭甩不掉卓绝的人生 一 当他被彪悍的士卒推搡着赶到这片绿茵时是黄昏， 草原的黄昏，凄美的艳丽，西天的那片红霞仿佛在滴血， 叮咚叮咚的， 滴在他的心上…… 那士卒扔给他一根长鞭， 叽里咕噜地吼叫着， 指了指那大片羊群， 他明白大概他的后半生将只会和这些羊为伍了。 二 他不甘，他忿怒，他怨恨， 他要射杀那常常徘徊在天空嘲笑他的恶鹰，但他没有良弓； 他要追击那蔑视他的存在像幽灵般袭击羊群的野狼，可他没有骏马； 他抓狂，他无奈，他无法忍受， “这是真的吗？难道武帝忘记我这个汉使了吗？不会的不会的，他会来救我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许久许久了却仍然没动静？难道我将在此苟活下去……” 他想着， 眼睛痴呆呆望着不着边际的绿， 是如此地灿烂，如此地生机盎然， 又是对他如此深深地讽刺， 他， 快疯了。 三 流莺飞兮月妖娆， 长安乱兮战火烧。 旷野清幽兮风冷， 鬼狼呼啸兮酒烈。 中秋之夜， 他望着那万里之遥的圆月， 这是来此的第九个中秋了。 他不再迷茫， 举一杯相思酒，对一轮无情月，述一番独己话。 望着镜中的自己： 散乱的头发，斑白的鬓角，依稀的皱纹， 九年前的他可不是如此； 高横的发簪，俊秀的面容，夺人的气魄； 九年来他饱受屈辱，历尽艰辛。 为了让他归顺，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 最重的却是精神上的孤寂； 但， 他并没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年来他学会了坚忍， 学会了抗争。 四 这些转变源于一个女子。 可汗一直想让他屈服，但他有铮铮铁骨， 他流淌的血是大汉的风骚， 他佩服他，但并不放他走， “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汗深明此理，他要让他终生在此牧羊， 他赐给他她， 她是很普通的女子，确切地说是奴隶，可汗的奴隶， 她：瓜子脸，水纹眉，纤纤的身条，干净的面容，略显羞涩的眼睛又透出些许成熟；粗布衣服，淡淡的色彩汇合着淡淡的气质，一切也是那么淡然。 五 贝加尔湖畔的冰天雪地让他的心也仿佛是一块冰——寒冷但坚定， 想到初到时的绿， 自那第一次后就再没出现过， 就似他的生活从那一刻起就再没有过半点绿色。 虽日夜抱着希望，但六年了，六年啊，到此刻也不能不有所淡化： 忧无情年， 忧夜与伴雪映月，春回无期苦寒天。 终是心头情字绝，不知故乡时何年。 这一走六年了不知母亲可好，妻儿可好，家中又是否有什么变故…… 他凝望着远方， 有点灯火， 隐约还似有歌声传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却总是有些凄楚的声调， 大概这就是荡子的心境， 大约听到什么总也带起他无尽的思念。 六 那个叫婵娟的女子，默默坐于脚凳上，显得温顺而又坦然，目光中却满怀着关切和怜悯， 她知道他身上聚会了他们民族的崇高品质： 不卑不亢，坚毅伟岸。 她知道他必然会是他们民族的骄傲，他是英雄， 三年前的那天正当他陷于对故乡的思念中时， 模模糊糊的感觉开始逐渐清晰。 在他收回心神转头的一刹那一切也变得明朗，毫无疑问他的后半生将在这一瞥间改变， 女人的力量就是如此地强大，可以在不经意间扭转乾坤。 七 贝加尔湖的夜幕总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笼罩一切， 包括这里的寒冷、冤屈， 覆盖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包括孤寂的人心、逝不去的亡灵。 以前那灿绿的草地，望不到边际的牛羊， 雄健的苍鹰，神出鬼没的野狼， 只是他的想象，只是属于他的渴望， 其实这里只是一种精灵——雪狐，这里是雪狐的天堂： 她皮毛洁白，腿脚短小而敏捷，眼睛就似一小把鬼火，闪闪的，微翘的鼻子显得那么可爱， 干净的面容，再加上这漫天飞雪的衬托， 就似那夜夜舞琴的天都仙女，幽幽的静默思念。 八 这些年来一向可好…… 婵娟的一席香语袅袅飘来，似乎有些唐突，可她并没有觉得不适， 相反，她觉得亲切，那是久违的乡音，浓浓的厚重。 他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眉宇间闪烁着智慧，天真的双眼又含有几多沉稳， “奴家虽是可汗送与你的，但也没有半丝不愿意，只是希望先生你收留我……” 短短的话语让他微微有些震惊， 脚凳上的她也略显羞涩， 她虽有主见，但也毕竟是个女子，能这么坦然地向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表露心迹，她自己也未曾想到…… 这是否又是一个男人的魅力呢？ （后记：多少年后，苏武安然归家，我想婵娟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男人、女人，有时候力量就来源于男人和女人那种说不来的奇怪感觉。） 【作者简介】郭峰，86年生，爱好古代文学，山西省五寨县第三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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