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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佛三昧詩集序》鈔後

 企愚書櫥 2024-04-15 发布于湖南

“三昧”是梵語samãdhi的音譯詞,又譯作三摩提、三摩地、三摩帝等,意譯為等持、定、正定、定意、調直定、正心行處等,謂將心定於一處(或一境)的一種安定狀態。念佛專一不分,乃至達到三摩地的境界,然後所賦之詩(叢林或稱之為偈子),必然復現其正定中之所感知,自是超凡入聖之境也。東晉慧遠大師卓庵於廬山,於斯修學,於斯集結蓮社,率大眾專一念佛,其功委實千古不朽焉。此時,遠公將蓮社一眾所賦詩偈結集成冊,並親手為之作序,以傳之久遠,爰有此篇不朽之作矣。

透過遠公的序文,我們便知其念佛法門的要徑,亦可知此念非彼唸也。遠公此序一發端便先詮釋“三昧”之涵義,所謂“專思寂想”,實是對三昧的直譯。接著,遠公從“專思寂想”生發開去,採用頂真的語句,闡明了修學此法門的要領。惟其思專,因而其情志不易分散;又由於想寂,則學者自會氣息虛玄神智爽朗。惟其氣息進入虛玄境界,以故智慧自開,照察萬有;由於神朗,以故六根感知無幽不及。遠公認為只要將此二者會合爲一而運用於實際,便將與自然玄妙之旨相符,學者也因此而有切實的受用。學人由是舉止恭謹閑防外邪,自可感知外物通達性靈,正確地駕馭自心,乃至能分辨出極其幽微之處。以上所述是指通過修為以使心神凝一,長期如此則將積累功德乃至改變自性(即去除不良習氣)。至此,我們發現,慧遠大師所弘揚的“念佛”法門,並非如後世所謂的口唸,而是要求學人執持佛陀名號而凝心入定,達到“冥懷至極,智落宇宙,而闇蹈大方”的境界。誠然,也如其他早期佛法弘傳者一樣,遠公也方便援引老莊以詮釋佛法,這裏的“體寂無為而無弗為”,自是脫自《老子》的“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學人誠能進入這種無為的境界,則會產生“脩短革常度,巨細互相違”的奇觀,甚至“三光迴景以移照,天地卷舒而入懷”。若在後世,禪家常有“天地萬物皆備於我”之說,蓋此境界本是源自遠公當年的念佛入定之修爲也。

接著,遠公提出諸三昧之別名甚多,然其間唯有念佛法門優先,緣自其功行極高而入門甚易之特色。為何如此呢?其實佛門中一句名號,便已將佛法的妙義融攝其中,以至親身體驗其間變化無方的特質。大凡念佛進入禪定者,自會“昧然忘知”,然後緣此境界而照察萬法,感受其真實狀相。而通過入定開慧的學人,必將有內外交映而萬象生於自心,並不需要通過耳目來感知,也無需從聞見來獲取認知。於是反觀淵深虛凝之心鏡本體,則會感悟自性的靈相湛然清明,由是而徹見自性。以上這些境界,顯然是通過念佛入定之後發慧的感應,並非口唸可以獲取,明瞭此理則萬勿誤會念佛法門矣。

在遠公看來,只要照察那玄音叩啟的心聽,便會使學人的塵勞拖累消除,俾其凝滯的情結消融明朗。顯然,如此奇效的產生,若非天下至妙的法門,哪能達到這樣的境地呢?由此看來,一次感悟的獲取,可以清洗累劫的積習,破除昏惑的重迷。哪怕是匹夫匹婦所緣之正定,也不能道出其優劣,更何況是發菩提心的佛門學子呢?惟其如此,發心念佛的諸賢,全都想要有一揆此境的契入。由於感念人生短暫,擔心積累的功德不夠,於是大家正襟西向,夙夜不懈地精進修持。或許可以透過專一堅貞的功行,以實現通達三乘的大志。在這批詩作之中,有的作品表達靠近渡口幫助別人的理想,有的表述仰仗援手而超然闊步的境界,有的體現俯身帶領後進的同理心,有的作品則含有鞭策後學之意……這樣一觀覽眾篇作品的翰墨,則發現每篇均與修學弘法相關,難道還能以普通的文詠來看待它們嗎?

佛教東傳,叢林修學,自古皆以“戒定慧”爲三無漏學,也唯有此三學可以俾學人得道。作為念佛法門的初祖慧遠大師,首倡念佛,其初衷蓋是依緣念力而存想於佛,乃至入三摩地,最後開悟得道。所謂“三摩地”,又譯作“三昧”,即修行者之心定於一處而不散亂之狀態,亦即後世禪定之謂也。足見,自古以來,唯有修學入定,因定方能生慧,開慧才可得道矣。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捷徑可走。慧遠大師在廬山結社,修學念佛法門,其同仁各自將自己修學所得寫成詩(在佛門亦可稱為偈),遠公由是結集其作,爰作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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