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日记653 送报人

几年前，每天都会有一个送报纸的人在早晨光顾我家。

我不记得是第几次，他终于惹火了我，我严厉地警告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几天后，他们换了一个人，又在早晨跑来敲门。

我说再有一次，我就要报警了。新来的送报人承诺不再来，随后我过了几个安静的早晨。

但是没多久，又有新的送报人来了，他们有统一的微笑和话术，就像他们穿的制服一样。我还发现他们的身材也都差不多，还有说话的声音。

我告诉他，我认识你，小心我投诉。

他见我这样说，一下子把微笑收起来了，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不可能，我这是第一天上班。

我说，原来的送报人呢？

他说，被换掉了，因为每家居民都能认出他，他不好意思再去了，公司觉得他不行，脸皮不够厚，就把他开了。

我说，那他继续送不就行了，干这行还怕脸皮厚？

他说，脸皮厚也不行，被认出来就会反复被投诉，投诉次数多了，一样会被开。

我说，那只有换一个片区干活了。说完我才发觉，我怎么还跟他们聊起来了，我本来很生气的，这会儿却有点同情他们了。想到这，我赶紧又转换语气，说，上别的地儿送吧！

他说，活动范围就这么大，我们总不能没事就搬家吧。说完他还苦笑了一下，这一笑倒活像一个人，令我竟陷入沉思，倚着门框，在早晨与送报员交心起来。

我皱着眉头说，那只好整容了。

他摘下帽子，撕掉上嘴唇的胡茬子，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又反转了一圈，还抠掉了脸上两块大小不一的瘊子。我仔细瞅了瞅，叹了口气，决定以后不再投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