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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磨难与人性的温暖 ——散文集《棋盘巷》代后记 石功锦 这是《五灯会元》里记录的一段话。为这本集子收尾，我百感交集又感觉无从谈起。天命已过，人生如白驹过隙。世事轮回草木荣枯，我已心如止水。日子变得鸡零狗碎。特别是近年生活经历一些波折，说是从容面对，也不免在孤独中慨叹人生的负累与无常。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八九年发表在《大冶日报》副刊上的《面对明天》，日期已没印象，泛黄的报纸早已在几次搬家途中不知去向。内容是写青春的青涩与迷茫。后来我毕业分配到黄金湖，报到那天，我放下行李，收拾宿舍，黄昏一个人去湖边，看荷花摇曳，荷叶层层叠叠遮盖了半湖，极目远处水天一色。于我，说不清明天意味着什么。此情此境，正是《面对明天》中稚嫩的表达。我的青少年时光在乡村度过。小学老师，亲戚邻里，山林寺院，四季农耕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忍不住写下他们。我读初二那年，一个夜深，隔壁三十岁的枣叔食道癌去世。睡梦中，我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高大帅气的枣叔，去世前几个月，头发全部脱落，瘦骨如柴。食管不能进食。实在饿不过，他就提只系根绳子的蔑篮，篮底放一团饭，沉入池塘，过会提起来，抓条小泥鳅吞下，再赶紧吃点食物，吃完疼得地上打滚。枣叔去世后，娥婶带着幼小的一双儿女下嫁一家，每年清明，她带着儿女拜祭枣叔及先人。——《娥婶》这样的穷愁病苦，与其说我见得太多，不如说我喜欢留心关注。零八年，我在县城买了房子，出门拐角，巷口有家理发店，我至今只在这家店理发。理发的女人瘦削白净，生有四个女儿。一家八口的生活全靠她理发的收入维持。闲时，她把幼小的儿女带在身边，教读书识字。六个子女读书，从来没花一分钱送去培训，却个个成绩优异，两个女儿一中毕业都过一本线，另四个读初中小学。——《棋盘巷》谈及往事，我不得不想起影响我一生的一个人——母亲。一八年，母亲突发病去世。悲伤之余，我总想为她写篇文章。她勤耕苦做，总想急切改变家庭命运，巴不得一夜暴富出人头地。她时常性情急躁，负面情绪多，攀比心极强。可是，无论如何，她在我心目中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许多场景铭心刻骨。她平日最怕蛇，蜈蚣，壁虎，老鼠等。可是，那年发洪水，正是早稻灌浆时，她盲人探路般走上田埂，拼命挖开缺口，被水淹没了洞穴的蛇，在水面乱窜，她视而不见。后来，我在县城读书，每月生活费靠家里卖粮食。那个月，家中粮食卖光了，她一筹莫展。情急之时，她把家中听话的狗卖了。时至今日，我都在想像当时她卖狗的情形，复杂的表情和内心。——《梦里依稀慈母泪》我还在书中写丢了生养的女儿又抱养一个女儿并培养成才的姑姑。几十年如一日在黄石拉板车却酷爱下棋的朱三。年轻时背着年幼侄女走街串巷收废品，现在带十几人办废品加工厂的兄弟。一生从事石雕，历尽坎坷，将石雕艺术传遍全国各地的章德。......经历的这些人和事，我都心存感激，我都感恩遇见，他们是我头顶的明月是我胸口的胎记。战争地的难民，地震区的伤者，高楼彷徨纵身一跃的少女，独木桥上挥泪转身的怨妇，输光家产妻离子散的赌徒，创业失败准备东山再起的商人......我们置身其中的熙攘人间，还有太多人事我没有经历。我从这些"小人物"身上，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我与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是失意，是欣喜，是东奔西走，是星河灿烂，是穷困的绝望挣扎的希望。如同雪后的太阳，寒冷中抚慰自己也温暖着人世。
石功锦，湖北省大冶市保安镇南阳村人,湖北省作协会员，写过散文,小说,钟情诗歌.出版诗集《低到尘埃的守望》《秋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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