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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传中:怀念严伯高老师

 新用户7391BFGL 2024-04-16 发布于安徽

怀念严伯高老师


安徽怀宁  檀传中


  在怀宁县石牌镇往南约两公里一个叫二里半的地方,曾经有一所叫皖河中学的学校。学校不大,座落在一大片农田之中,油菜花开时,校园就被粉黄粉黄的花海包围,莺歌蝶舞,八面芬芳。学校的大门朝西,门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每到饭后,师生们络绎到河边的台阶上洗碗,引得成群的小鱼儿游过来争相抢食剩余的饭粒,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致。
  这是我的高中。那时候,皖河中学有一批极其负责任的任课老师,曾经创造过辉煌的高考战绩,文科高考录取率一度直逼远近闻名的怀宁中学。我上高中时的学习成绩平平,只有语文一科尚可,作文偶尔被老师拿到班上念读。我因此讨得教语文的严伯高老师的喜欢。


  严老师那时年近六旬,身材魁梧,面相温和,头发花白,微微有一些胡须,好穿老式对襟外套,足蹬敞口布鞋。老先生总是慢慢悠悠踏进教室,放下讲义,用微微颤抖的右手戴上老花镜,从眼镜上方瞟一眼课堂上的学生们,然后慢条斯理地开讲。一堂课下来,嘴角挂着少许白沫,眼镜片、胡子和褂子上尽是白花花的粉笔灰。有个别的同学不认真听讲,老先生也不在意,顶多从眼镜上方再瞟一眼。听到下课铃响就收住话头,老先生用微微颤抖的右手摘下老花镜,收好讲义,慢慢悠悠踏出教室。
  老先生走过校园时,总是手背着,嘴呡着,眼眯缝着,头部稍稍抬起,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晨读时,老先生在教室外看到我,一定会踱步走过来听我念书,通常不说话,就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微笑点头而已。但是有一次,老先生走到近旁,目光中充满慈祥,小声温和地问我:怎么样?能不能放个卫星?


  所谓“放卫星”者,大跃进用语,一鸣惊人是也。在老先生看来,这个语文好的学生,其它课程也不会差,高考冒个尖是完全是有可能的。实际上,以我当时的状态是放不了卫星的,考上就不错了。我后来考进安徽大学哲学系,虽然没有满足老师放卫星的期望,也总算考上大学就是了。
  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外地工作,没有机会回母校。2004年皖河中学与怀宁师范学校合并成了石牌高中,并从原址迁到石牌镇内,皖河中学的校园给了另一所学校皖河初中。
  有一年我回家过年,电话确认严老师在家,约定第二天去石牌看望他。第二天我到他家门口却看见大门上着锁,家里没有人,老先生又不用手机,我只好在路边干等着。不一会我看见大路的那一头,老先生和师母杨老师,正慢慢腾腾地走过来。由于年事已高,此时的老先生眼花耳背,步履蹒跚,行动起来更加缓慢了。严老师把我让进家里,对我说:我和杨老师上街买鸡去了,中午在家里吃饭。
  在那时,杀鸡待客在我们老家是贵客来访时的待客之道,隆重但是略显老套。老师用这样的方式款待自己久违的学生,这是怎样的心情?
  我最近在心中惦记着再次去看望严老师,上个星期皖河中学部分同学在合肥聚会时我还讲到。不料我前两天偶然得知他老人家不久前已经去世了。
  那个曾经淹没在花海中的母校,我的皖河中学,如今没有了,但是故园尚在,要想重游还有机会。而那个曾经喜爱过我的严老师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去看望老先生了。
  我很怀念他。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檀传中,安徽怀宁人,现在合肥从事律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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