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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敝帚

 江北大汉 2024-04-16 发布于江苏

过去这30多年里,我曾经3次搬家。每次搬家,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家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敞;忧的是那些曾经陪伴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很多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理。——因为后者我和我太太数次为此发生矛盾和冲突。

这些年国家发展很快,反映在城市市民的居住条件上,那就是楼房取代了平房,高层建筑取代了多层建筑——一些先富起来的人们甚至于可能住上了联排房或者真正意义上的别墅——独栋别墅。既然住上了更大的房子、更好的房子,那么,原来的那些旧家具、旧电器自然未必还合适,而要考虑更新换代。要更新换代,相应的问题也就来了:很多东西虽然未必中看样式可能落伍,但是其使用价值还在;同时,人是感情的动物,对于与其相伴了一定时间,带有某些特殊记忆烙印的东西,也就可能难分难舍。对于这些东西,是舍弃还是保留,因此也就成为让人非常头疼的问题。

我太太是属于那种生活相当节俭、拿通俗的话来说则是相当会过日子的女人。所以,每次搬家,她几乎都是这也有用,那也不舍得——真正是如古人所言:“家有敝帚,享之千金。”记得10多年前的那次搬家,她把不少坛坛罐罐都搬过来了,尽管我一再提醒,这些东西今后未必用得着同时它们又不具文物价值,还要占据一定的空间,现在舍不得丢弃,若干年后它们的命运肯定还是丢弃。然而那时候我这些话她哪里听得进?依然我行我素,固执己见。为存放这些东西,她一度还向邻居组了一间车棚。可后来她也发现这些东西确实在新家派不上用场,搁在新家里也未必能够与新的陈设协调,甚至成为藏污纳垢、滋生蟑螂的场所,所以,最后果然如我昔日所料,只能将这些东西送人或者当废品扔了了事——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近,我和我太太对前几次搬家中保留下来的一些旧物进行整理。或许是因为接受了昔日的教训的缘故,我太太在处置诸如从他们老家带过来的老式家具或者其他小物件的时候,变得慷慨多了,慷慨到了让我惊讶的程度。比如说,她指着一只竹编的菜篮问我:“这东西还要不要?”言下之意是假如我同意,就将它跟其它一些东西一起处理了。我的回答是:“留下。”为什么留下?我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菜篮在普通百姓家已经十分罕见,类似古董;与此同时,这菜篮体量非常有限,找个搁的地方并不难,假如放在客厅中,也别有意趣。何况说,这菜篮她父母拎了至少十数年,并且还有一定的文化价值呢?此外,一只牛角帐钩也被我留下了:我以为这只帐钩的年龄或许超过百岁,也是今天十分罕见的器物,可能是真正的古董。

在整理旧物的过程中,我为什么比较果断?因为我相信这样一个道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还相信,对于绝大多数旧物来说,它们的价值已经成为过去,是它们寿终正寝的时候了。所以,即便是对于我书架上的那些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书籍,我也是采取的相当决绝的态度:除去委实属于经典的,比如说邓散木的《篆刻学》、故宫出版社出的《古玺汇编》,以及《诗经》、《唐宋名家词选》与少量中外著名作家的文集,一旦超出我的书橱容纳总量,那么,我便择其价值稍小者下架——它们的价值固然有限,同时我的子孙们也未必会感兴趣。不能不说的另一点是,它们走了,那么,新的朋友才能有立足的空间。当然,同样需要指出的是,对于那些真有价值——未必一定是经济而有可能是情感方面的价值的东西,该珍惜的还是应该珍惜。

人是有感情的,所以,在面对与我们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旧物”的时候,难以割舍十分正常。但人又有理性、理智,这让我们在面对家中的“敝帚”的时候,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旧物的价值,家中能够容纳的空间、未来利用到的几率等因素,最终做出适当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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