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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家风采
作者简介： 李英杰（多福）生于北京，长于大同。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为中国教育学会学术指导、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大同市政协常委。多年于大同一中、大同市实验中学、北大附中广州实验学校等名校执教，桃李成林。创作出版长篇小说《红石崖》受到好评，为太原市图书馆和大同市图书馆收藏。
投稿 原创小说 《风波》 文／李英杰 下午5时马琪下了班，从办公室一出来，就和老同学甄仕雄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搞的？急匆匆像只猴子。有啥急事？” 马琪瞪着甄仕雄喝道。 “哎呀，气死我啦！我老婆非要去武汉抗疫，我能不急吗？” 甄仕雄没好气地说。 一听这活，马琪反而笑了出来。 “这不是好事嘛！自打武汉发生新冠疫情，咱们市正抓紧组织医护人员参加全省医疗队去支援，你怎么能拖后腿呢？” “老兄，你不知道吗？我儿子刚进幼儿园，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能离得开吗？” 看这状况，马琪只好后退一步，拉着甄仕雄又进屋坐下。 听着甄仕雄悲声悲气的诉苦，马琪也有些同情他。记得五年前甄仕雄和女友程美刚结婚时，自己就断定他拿不住这个女人。程美体态匀称，眉目生辉。算得上一位美女。别看她总是笑嘻嘻的，可那两个眼睛里像闪着火苗子，讲起话来落地有声。肯定不是“头发长心眼短”的主儿。 猛地一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程美一伸脚站在了两位男士中间。 “甄仕雄，我知道你到马大哥这儿搬救兵来了。告诉你，找到谁也没用！支援武汉我去定了！不像你一一真是熊！” 程美把话摞下，立马转身走了。听着她“嗒嗒嗒”踏着地板的声音，马琪知道这事肯定沒改了。 “仕雄，你听我说。孩子的事，咱想想办法。支援武汉抗疫现在是头等大事，难道你想不通吗？” “不是我想不通。你知道，我们俩在咱市里沒一个亲戚。孩子太小，叫我咋办？” “程美是咱市的青年尖兵，在这当口应该一马当先。要我说，你必须支持她！孩子嘛，让你嫂子帮帮忙。绝不会让你家小虎受一点制。也不会耽误咱哥俩在羽毛球场上继续战斗。怎么样？” 甄仕雄一看马琪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无话可说了。他悻悻地离开了马琪的办公室。 甄仕雄没有和马琪一块儿向一起居住的桃园小区走，而是转向城东御河公园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在暮色下独自思量。
其实甄仕雄不想让妻子从山西远去武汉的原因并不在于照顾孩子，而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妻子程美是本市最好医院的一位护士长，工作上没人不称赞。可她有一位朋友也是她工作中的“上司”，却让她惹来了闲话。这位朋友名叫陈建斌，是这所医院的一位主治医师。他比程美大个四、五岁，是程美小时候的“保护神”。那时候他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刚上小学一年级的程美有一天放学后被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欺负。那几个男孩子拉着她，非让她答应给其中一个男孩做新娘子。她气得挥手乱打，可是不管用。正无法脱身之时，恰好陈建斌走到这里。陈建斌一看，马上跑过来参战。那几个男孩子急忙松了手，飞快跑掉了。自此，程美十分亲近这位小哥哥，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保护神”。 后来大杂院拆迁，他们各自分手，一直没有见过面。直到程美从省卫校毕业分配到这所医院做护士，才见到当时自己的“上司”一一主治医师陈建斌。这时的陈建斌已经是一个女儿的爸爸，有一个美满的小家庭。由于工作上频繁接触，两人确实走得比较近。而擅长跳国标舞的大帅哥陈建斌也已成为不少女士的“梦中情人”。他常和漂亮活泼的程美来往，他俩自然成了长舌妇闲言碎语的靶子。程美的丈夫甄仕雄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还是不相信妻子作风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陈建斌一报名去武汉，程美就立马响应呢？当年似乎是青梅竹马，会不会…… 甄仕雄不愿也不敢往下想。他摘掉鸭舌帽，任由晚风将寒气吹入领口里。御河公园的湖面上平平静静，水波不兴。湖边有几个老者在放风筝。 甄仕雄叹息道：风筝飞得再高，也得有根线牵着。我这根线能牵住程美吗？怪不得她笑话我“真是熊”，我也实在是没有男子汉的气势啦。 甄仕雄回到家里，却没看到程美。只见马嫂正给儿子小虎端上饭菜，服侍他吃饭。 “是这样，仕雄。程美一小时前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到小区幼儿园把你儿子小虎接回来。再给他弄点吃的，冰箱里啥都有。她们今晚上有重要任务，要加班，晚些时候才能回家。还说本来先给你打了电话，可你关机了。” 甄仕雄这才想起，下午参加厂里对新机器进行的一次测试，现场人员必须关掉手机。自己心里有事，测试结束后竟忘了开机。他一边启动手机，一边对马嫂说 ：“嫂子，谢谢你啦。程美真是的，能有多忙？连孩子都不顾了？怎么总给嫂子添麻烦！” 马嫂赶忙说：“哎，你可别埋怨你媳妇。现在武汉疫情这么凶，火都烧到眉毛啦。人家程美要参加医疗队去支援武汉，那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呀。我帮点小忙算个啥？你说是不是？” 甄仕雄一时无语，只好对马嫂陪上个笑脸。 小虎吃完饭，甄仕雄抢着洗碗收拾。送走马嫂，他也草草吃了一碗速冻饺子。然后他打开电视机收看欧冠足球比赛，也让自己的心情舒缓一下。 以前看欧冠时非常投入，尤其是看到C罗出场的比赛，自己简直比场上队员还来劲儿。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尽管C罗带着球左盘右旋，飞速过人，在对方门前大耍帽子戏法。不到5分钟就为尤文图斯队打进了第一个入球，赢得全场掌声雷动。可今天自己怎么就热不起来呢？！ 挂钟已经指着9点了，程美还未回来。到底干什么呢？甄仕雄看到儿子已经睡熟了，便穿上外衣出门去找程美。 ……走进医院，已见不到几个人。甄仕雄先去了程美日常工作的病房区。值班护士告诉他程美是在医院行政楼开会。甄仕雄于是快步走到行政楼。整个行政楼除了二楼的小会议室亮着灯光，其他房间已是漆黑一片。 甄仕雄三步并两步登上二楼，放慢脚步走到小会议室门口。周围很静，室内的话语声可以清晰听到。此刻，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程美，记住，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了武汉连孩子和他也别牵挂。要细心、专注、谨慎。你要知道新冠病毒的传染……” “好哇！连孩子和丈夫都不叫牵挂，安的什么心？” 甄仕雄听不下去了，一下子推开了小会议室的门。 室内只有程美和陈建斌两个人，桌子上摊开着写了不少字的两个笔记本。 “仕雄，你怎么来啦？小虎睡了吗？他……” “别说了！走！回家！” 甄仕雄狠狠打断程美的话，板起脸头一次对妻子下了命令。 “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该考虑的都说到了，快回家吧！” 陈建斌也连忙对程美说。 程美二话不说，拿起笔记本和笔，立马走出了小会议室。甄仕雄看也不看陈建斌一眼，将门一摔，紧跟程美下了楼。 回到家一看，小虎睡得正香。程美和甄仕雄走进卧室，关上门，便吵了起来。
“你什么态度？我和陈医生研究工作，再过两天就出发，方方面面准备工作多紧张呀！你做出点牺牲就不行吗？”程美直接质问甄仕雄。 “牺牲？我牺牲你就如愿了吧？瞧瞧你俩大晚上聚在一起，他还让你别牵挂我，呸！”甄仕雄针锋相对。 “你呀！你想到哪儿去了？人家陈医生是医疗队副队长，我是护理组组长，谈的都是工作呀！陈医生嘱咐我，是为让我小心点专心应对疫情，怕我分心。你……” 程美不再解释了。甄仕雄看到妻子的眼睛里沁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第二天早上，因为有了心事，甄仕雄在上班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脑子里不断上映程美和自己恋爱、结婚的往事镜头。 ……唉，程美又精干又漂亮，那五官那身材都沒得说。特别是讲话的语声实在好听。简直不亚于电视上的主持人。哪个见到她的小伙子不动心呀。可她偏偏喜欢上了我这个不善言谈的人……不过我也是个好小伙，一米七五的个头儿，不高不低。眼睛虽然小一些但很有神呀。况且自己也是厂里名列前茅的青年工程师呀。特别是人们都说自己朴实厚道，而且还是全厂职工羽毛球比赛的冠军呢！优点也不少嘛……对了，当初程美不是说就喜欢我憨憨的样子吗？她还说你要是多长点艺术细胞就好了……咦？陈建斌艺术细胞不是很多吗？你看他在市总工会举办的国标舞大赛上，一身雪白的舞服，一条红色的领带，一抬脚，一转圈，确实是帅得不得了呀！听说他和程美小时候就是玩伴，会不会青梅竹马又成为…… “嘭”地一声，甄仕雄被一辆在人行道上违规疾行的电动车撞倒了。他也没觉得很痛，但是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甄仕雄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程美所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还好，左小腿轻度骨折，其他全都无碍。 程美知道了以后，马上赶到丈夫身边。当甄仕雄看到妻子担忧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一些惭愧。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念叨：我都当了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沉稳。怎么听了风就是雨呢？也没发觉妻子有什么出轨的举动嘛。看来自已是疑神疑鬼了…… 当天晚上，老同学马琪和马嫂一起到医院来看望甄仕雄。他们看到程美端饭端水不厌其烦地伺候甄仕雄，感到了欣慰。 当着马琪夫妇的面，程美说道：“马哥马嫂，我想跟你们和仕雄说，这次支援武汉抗疫我先不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仕雄。我会让仕雄很快好起来，恢复健康。” 没等马琪答话，甄仕雄抢先开了口：“媳妇，别！千万别！你还是按计划去武汉，抗击疫情是头等大事！我这点小伤没啥问题？有马哥和嫂子照顾，没几天就出院。你放心吧！” …… 两天后，赴武汉支援抗疫医疗队的大轿车即将开动了。 甄仕雄架着拐仗，带着儿子小虎，和马琪夫妇一起来给程美送行。只见装束整齐的医生和护士每人拖着一个拉杆箱站在医院大门内。在场的领导、亲人和同事表情都很严肃。 送别仪式最后，陈建斌医生代表全体队员高声说：“请领导和亲人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工作，战胜疫情。绝不会给咱家乡人丢脸。我们也一定加强自我保护，严守规则，胜利完成任务后平安返回，再和各位领导各位亲人和同事见面！再见！” 新冠病毒来势汹汹，此去武汉吉凶很难预料。甄仕雄两眼紧盯着程美的脸，好像生怕她消失似的。从不迷信的他这时心里暗暗祈祷：“老天啊，你一定要让我媳妇和所有去的人好好回来呀！” 汽车发动了，甄仕雄看到妻子程美把她美丽的脸贴在车窗上，用目光向丈夫和儿子告别。甄仕雄似乎听到程美在说：“亲爱的，我会回来的。好好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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