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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囚牢,笑着,绝望着,诗意思考着

 陶鹿在读书 2024-04-19

美国黑色幽默文学代表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有句名言:不好意思,我写得这么好真是冒犯大家了。估计当时认为他作品“语无伦次”的评论家如有幽默细胞也会模仿他:你写这么好,求求你别写了 。

提起冯内古特,他的小说在六十年代美国大学校园里几乎人手一册,虚构与自传混合一起的小说如《五号屠场》《猫的摇篮》《囚鸟》等都会涉及他的个人身世。少年时代父亲的失业,母亲的自杀,尤其是在德累斯顿经历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阿登战役后成为德国人俘虏的冯内古特,躲在一个叫“五号屠宰场”的地下二层地窖里,幸免于难。

战后写作的他在含着眼泪的黑色幽默背后是对社会现状残酷真相的揭示和那心底深刻坚定的人文主义,对于政治和战争他始终是发自道德层面的批判。虽然身上始终有战争带来的痛苦烙印,但他辛辣的文字中有着仿若赤子般的坦荡和真挚。所以如果读文学与政治结合同类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读来令人压抑痛苦,米兰昆德拉是一种轻松中的深刻,冯内古特是直男般正直透彻,尽管晚年他被抑郁症困扰,他的内心依旧坚守着文学的传统。

《囚鸟》如果影视化,是一部天空不会飘着白色羽毛不浪漫的《阿甘正传》,冯内古特严肃吐着烟圈悲观观望着这个世界,仿佛在看一个巨大的疯人院。《囚鸟中》开头讲述有着1978年五十六岁的作家接到监狱年轻人的一封信件,而他也通过创作回顾历史政治与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

中间那段人物介绍,二十二岁大学退学参加二战归来的他家庭已经破产,父亲是从生活中全面撤退的好人,母亲离世,自己的家庭就要破裂。这就是冯内古特个人经历的照搬,他的人生经历就是那个时期普通美国人的真实写照。

二战、经济危机、工人运动、司法误判事件、水门事件,种种二十世纪美国大事件都成为冯内古特笔下人物经历的背景板,斯塔巴克,这个厨娘和司机的儿子,被送进哈佛大学,谋得政府差事,娶妻生子再被政府开除,最后因为水门事件入狱。政治上的翻云覆雨让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的命运在那些冰冷的年份和事件下随波逐流,成为所谓的牺牲品,无论事业还是家庭爱情。

读冯内古特需要专心,因为他常常叙事中会岔开话题,在过去现在的事件中穿行,这一点类似写《悲惨世界》的雨果。冯内古特喜欢用短句子和大段的数字轰炸在不同的时间段中,你刚想深入了解某个事件,他在饭桌上敲敲酒杯再把你叫回来。时间的混乱对应着社会的混乱,然后冯内古特一个金句甩出来,比如:

经济是一种没有思想的气候系统——如此而已。

他用金句看似轻松了结文中的难题,但现实依旧在原地焦灼,药方只能用文字滋养灵魂,想要理解《囚鸟》,就需要理解关押鸟儿的囚笼。任何的符号数字事件和背景都是一种陷阱,而意识到自己就深陷囚牢这一个事实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就像明白人类的虚无无意义才会知道值得不值得,才能去推动西西弗的石头,所以冯内古特笑着绝望,用知识展现小说中的道德,这何尝不是证明存在的一种诗意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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