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读报告看到：2020 年以来，中国的二手商品交易市场规模已达万亿元体量，目前处于高增长轨道，预计到 2025 年突破 3 万亿元。 不知从何时起，复古风格餐厅、中古服饰、千禧穿搭开始流行，“旧”东西好像有点新意思。 旧货市场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 19 世纪末的巴黎。源于普法战争引发的拾荒文化，收集破烂的贫民被法律驱赶着聚到了一起，将他们的“收藏”买来卖去，但由于旧货与破烂产生了卫生问题，这种旧货市场又被称为“跳蚤市场”。 再看国内，北京的潘家园旧货市场也闻名中外，它形成于 1992 年，占地 4.85 万平方米，是中国最大的古玩和旧货市场。 
世界第一古玩市场：法国圣图安跳蚤市场 始建于1920年 万象更新，为什么我们会爱“旧物”？ 一方面，环保、可持续观念的盛行，影响了不少年轻人消费态度的转变，循环经济的概念与二手交易不谋而合。
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在二手交易的过程中，旧中亦有“新”。不仅实现了旧物利用，也满足了我们对于旧时光、旧回忆的探索与情绪价值。 
我们走街串巷、探“古”访今，搜寻到了乌鲁木齐 9 家旧物店，试图捡漏淘点儿好东西，也想与你分享旧物里的珍贵旧时光。 
“当你买了一件古董衣的时候，你不仅仅是在买面料和做工——你买的还是某个人的过去。”英国作家伊莎贝尔·沃尔夫在小说《古董衣情缘》中这样写到。 中古一词来源于日文“中古品”，意为旧货、使用过的物品，也就是二手的意思。 与其相近的“古着（ Vintage ）”一词，通常指 1920 年到 1990 年生产的具有设计师品牌风格的物品，古着（ Vintage ）服饰古而不旧，拥有的独特美感是那个时代风格的结晶，是值得怀念的印记，是放在当下甚至未来都不会过时的经典。 ⌚️14:30-22:30 对于这家店，我的第一反应是“老板很酷”。浅色的眉毛，身着皮夹克配一袭黑裙。转头望向店内，“店如其人”，充满了黑色和金属等元素，再加上灯光偏暗，看上去神秘且特别。 
酷爱古着与亚文化的 00 后小瑜，去年刚毕业就接手了这家古着店。 店内服饰主要以美国和日本 30 - 90s 经典时期的风格为主，除了哥特风服饰，还有很多机车朋克风的首饰、挂件等，每件都是能让我直呼“ wow 有点特别”的款。 
小瑜试穿1920年代礼裙 聊起最爱店里哪件单品，小瑜指向了一旁纯黑色、通体穿满钉珠的礼裙（上图小瑜试穿的那件）说：“它源于上世纪 20 年代的美国，当时的女性开始追求自由与平权，舞会盛行，H 版型是它最大的特点，做工和设计，即使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除了同时期的裙子，店里皮衣和夹克以及无明显性别区分的服饰也都很出片，配上特别的中古首饰，随便叠搭就能轻松 get 亚文化风格穿搭。 
聊到之后的打算，小瑜想通过墙面和地面改造，让店铺风格呈现出更统一的调性，同时加入更多民族元素，增设一些观赏或体验的区域，让古着被更多人看见。 ⌚️12:00-22:00 还记得这家店刚开业，就在乌鲁木齐的同城小红书爆火。 独门独栋的店铺，门口外摆区域可供闲坐，摆出的服装抓人眼球，一楼偏中性风一些，二楼则更女性化一些。 
主理人山羊在开这家店之前的工作是东南亚邮轮航线的海员。 由于工作便利，经常会去到一些古着文化盛行的国家，在被这种文化深深影响并逐渐热爱上之后，山羊打算回到家乡开一家古着店。
主理人山羊 经过一年的筹备，2019 年，山羊的第一家古着店 GOATVINTAGE 在克拉玛依落地。 但只在克拉玛依，山羊觉得范围还不够，于是 2022 年她把 GOATVINTAGE 搬到了乌鲁木齐。
店里风格多元，有美式复古、阿美咔叽、y2k、日系昭和、美式街头户外、泰国 remake 等等，山羊告诉我，店里的货品都是她亲自出国一件一件挑选淘来，目前有几百件左右。 在挑选单品时，山羊会根据新疆的市场来筛选适合的年代，所以店里大部分单品都在 70-90 年代，只有个别单品会久远一些。 ⌚️夏季 12:00-23:00 冬季14:30-23:00 虽是卖旧物，但却是新店。这家玩具店 2023 年 6 月开业，距今还不到一年。 不大的店里到处被高饱和度色彩填满，地上地下、柜子里柜子上的玩具琳琅满目、错落有致。
有欧洲陶瓷娃娃、日本胶皮娃娃和各类从国外海淘回来的娃娃、饰品等，中古款较多。 店里最“老”的玩具是一只70年前的日本不倒翁娃娃赛璐璐，在这里还能偶遇 1984 年“出生”的白熊，迪士尼、胡桃夹子等著名古早玩偶。
赛璐璐（左） 白熊（右）
比较特别的是小妖从意大利、尼泊尔等地淘回来的散珠再进行后期编织创作。 “我的店里不怕拍照搜同款，因为无法找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小妖直截了当地说。
“刚开业的时候正值夏天，游客多，生意也不错，但后来我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调试、生意冷淡，好在，通过一些原创作品把店保住了。”小妖对我说。 说到未来的打算，小妖想与更多设计师合作增加原创产品，延伸使用场景，增加顾客与娃娃的互动性，让旧物有新的存在形式。
旧物，经过岁月往来浸润，自带情怀。当从前未见之物在几十年后呈现在眼前，仿佛打开一扇奇妙的时空之门，让我们“穿越”到过去。 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自己亲手触碰旧物、认真挑选，和摊主讨价还价、聊聊旧物的故事，这恰恰是城市中不可替代的人情味与烟火气。 ⌚️11:00-18:30 “想要点啥？我们帮你找，这里啥都有！”我一进大厅，摊主们就热情相迎。 放眼望去，一个个小格档里堆积着层层叠叠的旧物，绿底黄字的“集邮市场”映入眼帘。
邮政大楼作为一代乌鲁木齐人的回忆，自 1959 年建立至今，一直作为邮政事业用途。1999 年 5 月，集邮市场在邮政大厦院内南楼开业，最早以邮票和电话磁卡交易为主，开设一二两层供全疆乃至全国集邮爱好者交易往来。 后来，集邮市场经过多次辗转又搬回至老地方，交易地点变更为三楼，设置四十余个摊位，交易范围也由邮票单类转变为综合类市场，如今邮票、粮票、古董、老收音机等在这里都能被找到。
今年 59 岁的孙瑞新是众多摊主中的一员，1988 年，在机缘巧合下他开始小批量收藏邮票，随着周边集邮爱好者越来越多，接触邮票的时间久了，爱好也变成了职业。 翻开 1974-1982 年的邮票册，每一页的邮票，孙瑞新都如数家珍。“现在写信的人少了，我们的固定客源都是几十年的集邮爱好者，年轻人来这里一般只是替长辈跑跑腿，买买票。” 在这里，自建国以来发行的第一版邮票，再到纪念邮票与特种邮票，大多都可以淘到，若是想为自己或家人收藏，生肖邮票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旧物不多，但天山天池景区早期船票、天山食品厂的饼干盒……关于过去的片段，在这里可见一斑。 “邮政事业不倒，我的工作就会继续下去。”孙瑞新边翻看集邮册边与我说。 ⌚️10:00-19:00 金都大厦的旧货以古玩为主，在这里不仅可以淘到古玩、玉器、还可以淘到旧钱币与有意思的收藏品。 大厦内从 -1 层到 2 层共三层店铺，物品种类丰富，较古老些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清时期。
1960 年，张天笑从江苏前来支援新疆，退休后到乌鲁木齐，开启了文玩收藏之路，一干就是 15 年。 “林林总总的东西太多了，光是油灯就有六七百个，其他东西加起来的数量还没细算过。”在繁杂的藏品中，有一件藏品最为特别——萨马瓦尔壶。
摊主张天笑 萨玛瓦尔壶是一种传统的维吾尔族茶壶，原词意为“自己煮茶的炊具”，自带炭火加热设计的它，亦壶亦炉，在新疆被广泛使用。 十年前，张天笑收来这只萨玛瓦尔壶，这只壶陪着他从西大桥的小摊到如今的金都大厦，算得上是他收藏之路的见证者。
萨玛瓦尔壶
在金都，像张天笑这样的摊主还有很多，有退休后将这份爱好重新拾起的，也有不少年轻时就以爱好当职业的摊主。 摊主们看似佛系但又透漏出些许无奈，收藏爱好者老去，但子女对此并不感兴趣，如何做好收藏？如何传承？便成了一众收藏爱好者的顾虑。 ⌚️10:00-21:00 今年 2 月，我第一次来到这家店，时隔两个月再次来这里，我与老板德胜像是老友会面，他将这两个月内店里的变化悉数说与我听。 可以说，拾间杂货铺是一家低调的宝藏小店，店铺从 2021 年初延续至今，但德胜与收藏的缘分却不止于此。
德胜过去从事无线电行业，喜欢研究收音机，后来开了收藏店，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多，填满了店铺。 店内藏品囊括自清代末期至今的物件儿，从瓷器到发报机，从连环画到上海牌手表，藏品接近万件。
最近，德胜的“心头好”是从东北辽宁收来的短波两瓦电台。 这个小功率电台刚收来时原本只有机身，内置配件铜丝等有些许损坏，凭借自己多年的专业知识，德胜将它一一修缮完好，给机身配上耳话与电键。
老板德胜告诉我，原本老顾客居多的店里，最近多了一些年轻人来拍照打卡，店里也比以前热闹了一些。 店里藏品数量多、种类齐全，像是一个小型旧物博物馆，闲暇时间逛逛，即使不买，也很有收获。
无论是上世纪 60 年代的唱片＋留声机搭配，还是 80 年代后大量普及的 CD，亦或是 90 年代突飞猛进发展的胶卷相机，这些曾是一部分人生活中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消逝。 特定时代造就的音像产物好似陈年老酒，当唱片播放时独特的音色环绕在我们耳畔，胶片相机自带的粗糙质感重现于我们眼前，细品慢品间，味道逐渐显现。 ⌚️周内12:30-18:40 周末11:00-19:30 从 CD 到录音带再到 MP3、MP4，音乐载体的更迭速度似乎总是领先于音乐，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感知时将我们带入数字化时代。 你有多久没听过 CD 或唱片了？
这家店铺藏在红旗路电脑城里，小小的一家音像店在乌鲁木齐坚守了 28 年。 进入店里，一整面墙 CD，一整面墙黑胶唱片，还有满满当当的书柜被音乐环绕，好像来到了《想见你》中李子维与黄雨萱初见的场面。
在老家广东时，庄莉就在做音像行业了，来到新疆后，她坚守热爱，又干起了老本行。 店里有日韩 KPOP、古典、乡村民谣等，还有国内外脍炙人口的大咖巨星，唱片几乎每周都更新，店里的 CD 和唱片存货量算不上特别大，但精品不少。
“以前店里三十岁以上的顾客比较多，近两年听唱片和 CD 的年轻人多了起来，节假日周末时生意比较好。”庄莉说。 伴着音乐，我与庄莉聊了很多。关于黑胶唱片，她说，过去的模拟声场录音形式给音乐带来的空间感是现在的数码录音无法比拟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坚持只做首版，不做复刻版的原因。 ⌚️10:30-19:30 这家小店位置不太好找，但走进店里大有文章，来过之后我只想说“值得”！ 循着楼梯拾级而上，三位摄影老师正拿着相机激烈交谈，老板关丽萍在一边忙活。
毕业后的关丽萍原本只是想先谋生，稳定下来再做打算。后来她与影像行业“日久生情”，随着了解的越多，自己便愈加喜爱，靠着喜爱支撑的这家影像店，也支撑了 30 年。 “来我店里的都是很多年始终如一的老顾客，不过近两年有一些年轻人也会来买胶卷。”关丽萍对我说。
目前店里有柯达、富士、伊尔福、斯拉维奇等品牌的胶卷售卖。 还有胶卷冲洗的工具和各类药水、摄影灯光及附件等，幸运的话还可以淘到一些老师傅闲置的胶卷和数码相机。
最近关丽萍筹备了摄影展，展览以“较真”为主题，免费开放，仅展出一个月，展示作品就在小店走廊两侧，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11:00-21:00 我对使用 CD 看剧听音乐的印象还停留在 10 年前，当时的周末偶尔会在家里放上凤凰传奇的经典专辑大声跟唱，细想一下，好久没见过 CD 了。 这家店的位置很好找，新疆人民剧院旁的巷子里，门口发出欢快音乐的地方就是小店所在。
与门外欢快劲爆的 DJ 音乐截然不同，屋内，店主沈姐坐在茶台前冲茶品茶，一面墙的 CD 静静躺在置物架上。 沈姐作为较早一批外出经商的福建人，出于对音乐的喜爱，1995 年在乌鲁木齐开了这家音像店。随着时代发展变迁，2001 年，小店从原先的出版社搬到现址。
店里有上至六七十年代，下至近期最新发行的流行音乐专辑，还有中英文流行、新疆民歌、古典音乐等蓝光 CD、黑胶 CD。 除了音乐类，还有儿童早教系列 CD，以及我们熟悉的电视连续剧、日本动漫、美国商业电影等，少说也有上万张。
沈姐告诉我，未来，她想在店里体现更多新疆特色，在产品上增加更多新疆民乐进来，让小店低调生长，给同样热爱音乐的听众一个好去处。 一面是CD，一面是茗茶，来店里一趟，可以将生活的两种味道带回家。 // 我从最后一家店出来已是傍晚，阳光透过初春还未长好的枝桠，树影斑驳。旧货商店并不“网红”，但总有知音在这里相逢，也有人像我一样，偶然闯入，解读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不管旧物还能留存多久，这些还存在的旧物、热爱坚守的人，会继续守着、创造属于城市的独家记忆。 参考资料｜孙路苹.当代“古着”服饰现象研究[D].苏州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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