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护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于糖鹕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余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性深沉,有远识,非因顾问,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侯安都父文捍为始兴内史,卒官。上迎其母还建康,母固求停乡里。乙卯,为置东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岁,上以为始兴内史,并令在乡侍养。敕上党王妃李氏还第。冯文洛尚以故意,修饰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于阶下,数之曰:“遭难流离,以至大辱,志操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反藩闱,汝何物奴,犹欲见侮!”杖之一百,血流洒地。齐丞相演以王晞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尝进晞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欲以法绳之,何如?”晞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谦退,秕糠神器,实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晞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赞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握晞手,使之劝进。晞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内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晞乃以事隙密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共劝演。演遂言于太皇太后。赵道德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欲骨肉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邪?”未几,演又启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从之。八月壬午,太皇太后下令,废齐主为济南王,出居别宫。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肃宗即皇帝位于晋阳,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宫曰昭信。乙酉,诏绍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褒赏死事,追赠名德。帝谓王晞曰:“卿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怀,随宜作一牒,候少隙,即径进也。”因敕与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劼等三人,每日职务罢,并入东廊,共举录历代礼乐、职官及田市、征税,或不便于时而相承施用,或自古为利而于今废坠,或道德高俊,久在沉沦,或巧言眩俗,妖邪害政者,悉令详思,以渐条奏。朝晡给御食,毕景听还。帝识度沈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革显祖之弊,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论得失。泽率尔对曰:“陛下聪明至公,自可远侔古昔。而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弘。”帝笑曰:“诚如卿言。朕初临万机,虑不周悉,故致尔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后又嫌疏漏。”泽由是被宠遇。库狄显安侍坐,帝曰:“显安,我姑之子;今序家人之礼,除君臣之敬,可言我之不逮。”对曰:“陛下昔见文宣以马鞭挞人,常以为非。今自行之,非妄言邪?”帝握其手谢之。又使直言,对曰:“陛下太细,天子乃更似吏。”帝曰:“朕甚知之。然无法日久,将整之以至无为耳。”又问王晞,晞曰:“显安言是也。”显安,干之子也。群臣进言,帝皆从容受纳。性至孝,太后不豫,帝行不能正履,容色贬悴,衣不解带殆将四旬。太后疾小增,即寝伏阁外,食饮药物,皆手亲之。太后尝心痛不自堪,帝立侍帷前,以爪掐掌代痛,血流出袖。友爱诸弟,无君臣之隔。戊子,以长广王湛为右丞相,平阳王淹为太傅,彭城王浟为大司马。周军司马贺若敦,帅众一万,奄至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徹不能拒,引军还巴陵。江陵之陷也,巴、湘之地皆入于周,周使梁人守之。太尉侯瑱等将兵逼湘州。贺若敦将步骑救之,乘胜深入,军于湘川。辛酉,遣仪同三司徐度将兵会侯瑱于巴丘。会秋水泛溢,盛、敦粮援断绝,分军抄掠,以供资费。敦恐瑱知其粮少,乃于营内多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阳有访问,随即遣之。瑱闻之,良以为实。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为久留之计。湘、罗之间遂废农业。瑱等无如之何。先是土人亟乘轻船,载米粟鸡鸭以饷瑱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瑱军人望见,谓饷船之至,逆来争取,敦甲士出而擒之。又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者。敦乃别取一马,率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马畏船不上。然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畏船马以招瑱军,诈云投附。瑱遣兵迎接,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伏兵发,尽杀之。此后实有馈饷及亡降者,瑱犹谓之诈,并拒击之。冬十月癸巳,瑱袭破独孤盛于杨叶洲。盛收兵登岸,筑城自保。丁酉,诏司空侯安都帅众会瑱南讨。十一月辛亥,齐主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百年为太子。百年时才五岁。齐主征前开府长史卢叔虎为中庶子。叔虎,柔之从叔也。帝问时务于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强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干戈不息,未能并吞者,此失于不用强富也。轻兵野战,胜负难必,是胡骑之法,非万全之术也。宜立重镇于平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高垒,运粮积甲。彼闭关不出,则稍蚕食其河东之地,日使穷蹙。若彼出兵,非十万以上,不足为我敌。所损粮食咸出关中。我军士年别一代,谷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乘其弊。自长安以西,民疏城远,敌兵来往,实自艰难,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帝深善之。齐主自将击库莫奚,至天池,库莫奚出长城北遁。齐主分兵追击,获牛羊七万而还。十二月乙未,诏:“自今孟春讫于夏首,大辟事已款者,宜且申停。”齐主斩人于前,问王晞曰:“是人应死不?”晞曰:“应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闻'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殿庭非行戮之所。”帝改容谢曰:“自今当为王公改之。”或劝晞勿自疏。晞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得志少时,鲜不颠覆。且吾性实疏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熟耳。”初,齐显祖之末,谷籴踊贵。济南王即位,尚书左丞苏珍芝建议修石鳖等屯,自是淮南军防足食。肃宗即位,平州刺史嵇晔建议,开督亢陂,置屯田,岁收稻粟数十万石,北境周赡。又于河内置怀义等屯,以给河南之费。由是稍止转输之劳。1 北周世宗宇文毓明敏有识量,晋公宇文护忌惮,指使膳部中大夫李安在糖饼中投毒,进献给他。宇文毓吃下后,知道自己中毒,四月十九日,病危,口授遗诏五百余字,并说:“朕的儿子年幼,不堪当国大任。鲁公(宇文邕),是朕的弟弟,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扬我周家的,必定是他。”宇文邕自幼有器质,特别为世宗宇文毓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他参议。宇文邕性格深沉,有远识,除非有人征求他的意见,否则绝不多言。世宗宇文毓每每感叹说:“夫人不言,言必有中。”2 五月二日,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3 陈国侯安都的父亲侯文捍为始兴内史,死在任上。皇帝陈蒨要迎接侯安都的母亲回建康,她坚决请求留在家乡。五月五日,皇帝特别为她设置东衡州,以侯安都的堂弟侯晓为刺史。侯安都的儿子侯秘才九岁,皇帝任命他为始兴内史,并令其在家乡侍养祖母。4 六月十二日,皇帝陈蒨下诏,葬梁元帝萧绎于江宁,车旗礼章都以南梁典礼规格。北齐主高殷敕令上党王妃李氏恢复自由,回到王府。冯文洛认为自己跟她有旧情,盛装前往相会。王妃盛列左右,让冯文洛站立于阶下,数落他道:“遭难流离,以至奇耻大辱,我志操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以重返王府,你这奴才是什么东西,还想来侮辱我!”杖打他一百棍,血流洒地。6 秋,七月七日,陈国皇帝陈蒨封皇子陈伯山为鄱阳王。7 北齐大丞相高演认为王晞儒生气息太重,性情又和缓,恐怕不符合武将们的心意,不敢公开和他的亲密关系,每天夜里用车把他接到自己王府密谈,白天则不跟他说话。有一次高演把王晞带进密室,对他说:“最近王侯诸贵,总是对我敦促逼迫,说我违背天意,将反遭不祥,我担心他们制造事变,想要把他们绳之以法,如何?”王晞说:“朝廷之前疏远亲戚,殿下在仓促之间所行之事,已经不是人臣该干之事。皇上见你如同芒刺在背,上下相疑,怎么可能长久?殿下如果自己想要谦退,视皇帝宝座如同粃糠,那实在是违背天意,也坠毁了先帝的基业。”高演说:“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王晞说:“天时人事,都同此心,所以我敢冒犯斧钺,或许是得到了神明的赞助吧。”高演说:“拯救国难,匡正时弊,应该等待圣哲降临,我怎么敢私议!请你不要多言!”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外地,握着王晞的手,让他劝高演登基。王晞把陆杳的话告诉高演,高演说:“如果朝廷内外都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在我左右,他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王晞于是在公务间隙密问赵彦深,赵彦深说:“我最近也惊闻这些声音,每次想要向丞相汇报,就口噤心悸,说不出话。兄弟你既然已经开了头,我也当昧死一披肝胆。”于是一起劝高演。高演于是报告太皇太后娄昭君。赵道德说:“相王(高演)不效仿周公辅佐成王,而要骨肉相夺,不怕后世说你篡位吗?”不久,高演又启奏说:“天下人心未定,恐怕随时发生事变,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于是听从。八月三日,太皇太后下令,废北齐主高殷为济南王,出居别宫,以常山王高演入纂大统,并告诫他说:“不要让济南王发生意外!”高演即皇帝位于晋阳,大赦,改年号为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寝宫称昭信宫。八月六日,高演下诏,封功臣后代,给有声望的老人赏赐礼物,请教直言进谏之人,褒赏为国牺牲的官兵,追赠死去的有名德的官员谥号。北齐主高演对王晞说:“你最近怎么搞得自己跟外人一样,也不来见个面?从今天开始,即便不是你主管的事情,只要有什么想法,就随意写在一张纸上,等我一有空,就递给我。”于是下令王晞与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劼等三人,每天下班后,一起到东廊研究历代礼乐、官制及田市、征税制度,哪些是已经发生弊端,但还在相承施用的;哪些是自古以来就有利,但是现在被废弃不用的。又研究当世人物,谁是道德高尚,却长期被压制的;谁是巧言眩俗,妖邪为害时政的,都让他们详细思考,逐条列出上奏。早晚由御厨房供给饮食,日落之后才让他们回家。高演深沉聪敏,有见识气度,少年时代就进入尚书省,明习吏事,即位之后,更加勤勉,大力改革显祖高洋时代的弊病。时人虽然都佩服他的英明,但是也批评他的琐碎细致。高演曾经问舍人裴泽,外朝的人对他的议论得失。裴泽直率地回答说:“陛下英明,大公无私,自然可以与古代圣王相比;但有识之士,都说陛下太琐细,作为帝王的气度,还不够恢宏。”高演笑道:“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朕初临万机,担心不够周全,反而搞得琐细。这种状态不可能长久,不过,又怕走到另一个极端,以后又嫌疏漏了。”裴泽由此被宠遇。库狄显安侍坐,高演说:“显安,你是我姑妈的儿子。现在我们序家人礼,抛开君臣之敬,你可以直言我没做好的地方。”显安回答说:“陛下之前见文宣帝(高洋)以马鞭打人,常说他不对,如今自己也拿马鞭打人,这不是妄言吗?”高洋握着他的手道谢,又让他直言。高演说:“朕也知道。只是因为没有法律的时间太久,朕将把它整顿到可以无为而治。”又问王晞,王晞说:“显安的话对。”库狄显安,是库狄干之子。群臣进言,高演都能从容受纳。高演性格至孝,娄太后生病,高演走路都不能把鞋子穿正,容色憔悴,衣不解带地侍候将近四十天。太后病情稍有加重,高演就在太后卧室门口打地铺,饮食药物,都自己亲手侍奉。太后曾经心痛到不能忍受,高演站在侍帷前,以指甲掐自己手掌,希望能替代太后的疼痛,血流出袖。他又友爱诸弟,没有君臣之间那种隔阂。八月九日,任命长广王高湛为右丞相,平阳王高淹为太傅,彭城王高浟为大司马。8 北周军司马贺若敦,率众一万,突袭陈国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彻不能抵挡,引军撤退到巴陵。9 江陵陷落时,巴州、湘州等地全部落入北周之手,北周转交南梁江陵朝廷(西梁,皇帝萧詧)镇守。陈国太尉侯瑱等将兵逼湘州。北周贺若敦率步骑兵救援,乘胜深入,驻军于湘川。九月十三日,陈国朝廷派仪同三司徐度将兵与侯瑱会师于巴丘。当时秋水泛溢,独孤盛、贺若敦粮援断绝,分军抄掠,以供资费。贺若敦担心侯瑱知道他粮少,于是在军营内堆起很多土堆,上面覆盖以大米,召旁边村人来,假装问他们一些事情,随即让他们离开。侯瑱听闻,以为贺若敦粮多。贺若敦又增修营垒,建造庐舍,准备长期作战,于是湘州、罗州之间农业荒废。侯瑱等无可奈何。之前当地土人经常驾着小船,载粟米鸡鸭送给侯瑱军。贺若敦深以为患,于是派人假扮成土人装船,伏甲士于船中。侯瑱军营中的人望见,以为送粟米鸡鸭的船又来了,迎上来争相拿取,贺若敦伏兵冲出,将陈国士兵生擒。又,贺若敦军数次有人叛逃,乘马投奔侯瑱,贺若敦于是下令取一马,牵它上船,令船上之人迎上来鞭打马匹。如此反复三次,马畏船不上。然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畏船马以招侯瑱军,诈称投降。侯瑱派兵迎接,竞相来牵马,马畏船不上,伏兵发动,将陈国士兵全部杀死。此后,再有来送食物的船只或投降的士兵,侯瑱都认为他们有诈,一律拒击。冬,十月十五日,侯瑱袭破独孤盛于杨叶洲,独孤盛收兵登岸,筑城自保。十月十九日,陈国皇帝陈蒨下诏,命司空侯安都率众与侯瑱会师,共同讨伐。10 十一月四日,北齐主高演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高百年为太子。高百年时年五岁。高演征召前开府长史卢叔虎为中庶子。卢叔虎,是卢柔的堂叔。高演问时务于卢叔虎,卢叔虎请讨伐北周,说:“我强彼弱,我富彼贫,实力悬殊,但是常年征战,却未能吞并他们,原因是我们没有很好地利用自己富强的优势。轻兵野战,胜负难料,这是匈奴骑兵的战法,不是万全之策。我们应该在平阳建立军事重镇,与他们的蒲州相对,深沟高垒,运粮积甲。他若闭关不出,我们就逐渐蚕食他河东土地,让他们日益穷蹙。他们如果出兵,没有十万以上兵力,不足与我们为敌,且所损耗的粮食全部出自关中。而我军士兵每年轮调一次,谷食丰饶。他来求战,我们就不做反应;他若退去,我们就出兵追击。自长安以西,人烟稀少,城池相距很远,敌兵来往,实在艰难,与我军相持,农业又荒废,不过三年,他们自己就残破了。”高演非常欣赏他的战略。11 高演亲自将兵攻击库莫奚,抵达天池,库莫奚出长城向北逃遁。高演分兵追击,缴获牛羊七万头而还。12 十二月十八日,陈国皇帝陈蒨下诏:“从今年孟春到初夏,死刑犯已经自己招供的,延迟到秋冬再行刑。”13 十二月二十二日,北周巴陵城主尉迟宪投降,陈国派巴州刺史侯安鼎接收镇守。十二月二十三日,北周独孤盛率剩余部队从杨叶洲秘密逃遁。王晞说:“应死,只恨死得不是地方。臣听闻要'在街市上行刑,与众人一起唾弃他’,殿廷不是行戮之所。”有人劝王晞不要与皇帝疏远,王晞说:“我从少年时代以来,见过的权贵人物多了。少年得志,很少有不颠覆的。而且我的性格实在是疏阔缓慢,不能承担实际工作,人主私人的恩情,怎么能够依靠?万一发生变化,想退都没法退。我不是不愿做官,只是已经思考成熟了。”15 当初,北齐显祖高洋末年,谷价腾贵。后济南王高殷即位,尚书左丞苏珍芝建议在石鳖等地屯田,从此淮南军防足食。待高演即位,平州刺史嵇晔建议开发督亢陂,设置屯田,一年能收稻粟数十万石,北部边境地区的粮食问题也得到解决。又在河内设置怀义等屯田区,以供给河南军需。自此稍微减轻了运输之劳。
尝进晞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欲以法绳之,何如?” 至于已经在密室当中私聊,还以这种语气语调,这就是政治人物之间的讲话艺术了。而王晞很懂高演的意思,并把篡位的理由讲的名正言顺,老大开心。这个人很有智慧,既看得清时势,也看得清自己,做起事来也尽心尽力。这样的人才不被主流(高洋,高殷)所用,只能讲是整个环境很差劲,既然高演是他的老板,即便篡位是件灭全族的大事,也不符合儒家传统道义的事情,他也得鼓动高演顶上去,并不断鼓励以及出谋划策。晞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得志少时,鲜不颠覆。且吾性实疏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熟耳。” 这一点,我想到了雍正上位时身边的师爷邬思道(影视剧《雍正王朝》)1,君王的私人恩情不值得依靠。人心变幻莫测,伴君如伴虎,前面的高洋就是案例。2,“吾性实疏缓,不堪时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很了不起。有的人适合下地实干,而有的人就只能“纸上谈兵”(此非贬义),比如咨询师,培训师...我们总想“要”,不想“舍”,总想“加油”,不想“刹车”,总想花哨漂亮,不想“安全第一”,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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