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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艺术家的状态比他的艺术更为重要

 一甸艺术 2024-04-21 发布于山东

马塞尔·杜尚 × MARCEL DUCHAMP

 「艺术要么是剽窃 要么是革命」


“眼下艺术界急功近利

物质至上的局面用教育来改变是不可能的,

可以给予抵抗的方式是:

沉默,缓慢,独处。

艺术家的状态比他的艺术更为重要。

由于人们心中没有是非高下之分,

没有好坏你我之别,

生命便可以完全无拘束地充分展开,

到了这一步,人生便是艺术。

艺术要么是剽窃,要么是革命。”


马塞尔·杜尚(法语:Marcel Duchamp)二十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被誉为“现代艺术的守护神“,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西方艺术有着重要的影响。也有人称他是高雅艺术的嘲弄者,是艺术花篮中的一条毒蛇,是毁灭美的恶魔。
The public needs stars all the time: Einstein in physics or Picasso in painting. That's their nature. I think every generation of young people needs a template. So I played that role. The public is half to blame in this matter.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屠杀现象令杜尚至感绝望,他带领志同道合的艺术家掀起一场抗议的运动,也就是所谓的达达主义运动。“达”在法文中的意思是木马或婴儿“无意识的语言”,后者似乎更合乎这个运动的精神。

人们常认为达达主义有虚无主义的色彩,而它本身的目标也是在让世人明白,所有的既定价值、道理或者美感标准,都已在第一次大战的摧残下,变得毫无意义。

Marcel Duchamp watches John Cage make a move at Reunion, Gordon Ryerson Institute, Toronto, Ontario on March 5, 1968 (photo by Shigeko Kubota, courtesy the John Cage Trust)



艺术家杜尚自述|七个部分

(一)


赚钱


有的时候,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活的。我每个月的进账不多,那真是一种地道的波西米亚式的生活,带点虚饰,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说是奢华的,但无论怎么说那还是波西米亚式的生活。钱通常总是不大够,但那没关系。

有些人很能赚钱,又有些叫做艺术家或工匠的人不能挣得足够的钱来谋生,所以,富人们就出面帮助了,帮助艺术家是他们的美德。我不是很能赚钱的那类人,有了多余的金钱,我还得费心照看它们,累不累啊。

'Finding the right move’: Marcel Duchamp and his passion for chess


(二)


关于出名


公众在任何时候都需要明星:或者是物理界的爱因斯坦,或者是绘画上的毕加索,这是他们的品性。我想每一代年轻人都需要一个样板,因此我充当了这个角色。公众在这件事上有一半的责任,我感到很荣幸,仅此而已。我所做的和他们做的事情没有明显的相似,而且我是尽可能的少做,这可不同于现在流行的尽可能多做的方式——为的是可以多挣钱。

为了让事情做起来简单,不落入复杂的理论中,我就总是讲自己的作品。你上台,展示你的东西,然后你就成了一个演员。而一个画家呆在他家里画画,到拿出去展览只是一步之差。然后你就必须出席开幕式,被祝贺,这都挺过火的。我不相信什么地位。
The public needs stars all the time: Einstein in physics or Picasso in painting. That's their nature. I think every generation of young people needs a template. So I played that role. The public is half to blame in this matter.

(三)


艺术批评


艺术要么是剽窃,要么是革命。

眼下艺术界急功近利、物质至上的局面用教育来改变是不可能的,可以给予抵抗的方式是:沉默,缓慢,独处。艺术家的状态比他的艺术更为重要,现实会使事情改变,这很自然,也很正常。因为我做这件事无所求,所以能很“平和”地做。

传统是已经完成的东西,从本质上说,我对改变有一种狂热。我不是反艺术,'反’这个字让我不太喜欢,因为,你反对或者赞成,其实是一个事情的两面。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完全不存在,而不是什么反对或赞成。从根本上来说,我没有画家们一向有的那种心态:想展出自己的东西,希望被接受,然后受到批评家的夸奖,其实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批评!

'Finding the right move’: Marcel Duchamp and his passion for chess


(四)


艺术的本质


“艺术”这个词让我感到有趣,它是从梵文来的,它的意思是“做”。由于人心中没有是非高下之分,没有好坏你我之别,生命便可以完全无拘束地充分展开,到了这一步,人生便是艺术。

你所看见的和我所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们都会产生情绪感受,但你和我的情绪断然不会是同一种感受,因此没有必要规定只有一种情绪感受,我对系统化的方式确实信不过。我从不会让自己长时间保持在一种好的模式里,去模仿,去受影响,去回忆前一天晚上在某家画廊的橱窗里看到的作品。

我发现现成品的方式,是打算用它来消解审美,而新达达们却要在里面发现美,意味着我打算把它彻底带离艺术的企图没有成功。我把故事、传闻和视觉的再现混在一起,同时给予视觉因素最少的重要性,比一个画家通常能给予绘画的都要少,我已经不想再被视觉的语言控制了。
I never let myself stay in a good mode for long, to imitate, to be influenced, to recall the work I had seen in the window of some gallery the night before.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放进幽默,对于放进所谓严肃作品的怀疑。宇宙这么大,而我们还总是这么人类中心主义,真是个可笑的见识。我老想着要避免和通常艺术家的做法一样。

对他们而言,个性化,独特,是每个艺术家要做的,而绝不是走向大众产品。一种是和社会打交道的艺术家,融入社会的人;另一种艺术家是完全自在的,不必有任何束缚的人。
The important thing for me is to put in the humor, to put in the skepticism about what is supposed to be serious writing. The universe is so big, and we're always so anthropocentric, it's a ridiculous insight. I always want to avoid doing what artists usually do.


(五)


艺术创作


我很幸运,因为我基本上没有为了糊口去工作。我认为从实用的角度看,为了糊口而工作是挺傻的。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不必为了糊口而生。从某个时候起,我认识到:一个人的生活不必负担太重做太多的事,不必有妻子,房子、车子,幸运的是我相当早地认识到这一点。

我的做法是选择一个, 无论美丽或者丑陋, 无法吸引我的东西, 从而找到视觉上的冷漠。或许, 你会说我找到了不少这样的东西。其实, 这是很难的, 因为你要看个东西看久了, 多少它就变得顺眼了。所以一旦它变得顺眼, 我就得抛弃它了。我没有感觉到非要做出点什么不可抵抗的压力来,绘画对于我不是要拿出产品,或是表现自己。我什么也不期待,什么也不需要,我很长时间什么也不做,感觉好极了。

John Cage, “Reunion,” Gordon Ryerson Institute, Toronto, Ontario on March 5, 1968. Players: John Cage, Marcel Duchamp, and Teeny Duchamp. Musicians: David Behrman, David Tudor, and Lowell Cross (photo by Shigeko Kubota, courtesy the John Cage Trust)

我喜欢活着,呼吸,甚于喜欢工作。我不觉得我做的东西可以在将来对社会有什么重要意义。因此,如果你愿意这么看,我的艺术可以是活着,每一秒,每一次呼吸就是一个作品,那是不留痕迹的,不可见不可思的,那是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我对'艺术'二字没兴趣,因为我对这两个字本身早已失去了信仰。所以我不想用这两个字,今天世界上对'艺术'有太多没必要的钟爱。

那种渴求什么的所谓有野心的人,我不喜欢渴求。首先这很累,其次,这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并不期待任何东西,我也不需要任何东西。期待是需要的一种形式,是需要的一个结果,这个情况对我来说不存在。因为到现在为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做,我觉得挺好。

我们一旦把自己的思想放进词或句子中,事情全都会走样。存在着美么?那它是什么?你不能定义艺术,那定义一下美看看?我们要学会忘记过去,活在当下的时代里。抵制美国艺术界急功近利,物质之上的方式是:沉默、缓慢、独处。我要的东西不多:棋、咖啡、过好二十四小时。

I prefer living and breathing to working. I don't think what I do will have any significance to the society in the future.

(六)


艺术嫉妒


我没有打算,也没有任何建设性的计划,我甚至都没有问过自己该不该卖画。这里可没有任何理论的根基。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这有些像蒙马特区的波希米亚似的风格——活着,画画,做一个画家——从根本上说不意味着任何东西。实际上在今天事情还是这样。一个人想成为画家是因为他想要所谓的自由,他不想每天早上去坐办公室。

我没有什么位置……我的意思是,在每个时期都有些人,他们是不“出山”的,怎么会去干扰到别人呢?我是“出”是“隐”实际上都一样。只是到了现在,四十年后了,我们才发现四十年前发生过一些事,这些事可能会干扰一些人——但是,人们在那个时候对这些事根本不在意。

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生活此生我不会再考虑了,十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这样长的时间足够证明我打算永久性地从艺术中出局。请别把我的决定往坏处想,这只是往好里走的方式……我一直在试图渐渐减少行动。
The important thing for me is to put in the humor, to put in the skepticism about what is supposed to be serious writing. The universe is so big, and we're always so anthropocentric, it's a ridiculous insight. I always want to avoid doing what artists usually do.

(七)


艺术家必须是孤独的


我不觉得艺术家是那种必须要做出什么东西来反哺社会的角色,好像他欠下大众什么似的,我讨厌这种想法。他为自己写的墓志铭:不管怎么说,死去的总是别人。你做的很多事情,其实是为了让别人高兴。

选择一个东西很难,因为15天后你会开始喜欢它或者讨厌它。因而,你在接近它的时候必须是冷漠的,仿佛你不带任何美学的情感。选择现成品也常常基于视觉的冷漠,同时,要避开好和坏的趣味。这里没有解决,因为这里没有问题。
The important thing for me is to put in the humor, to put in the skepticism about what is supposed to be serious writing. The universe is so big, and we're always so anthropocentric, it's a ridiculous insight. I always want to avoid doing what artists usually do.
我从一切物质的责任中解脱出来,因此我开始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生涯,这成为我可以不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的借口。从这个角度看,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一直试图不再作画,不再卖画。1912年我有了一个决定:独自一人,艺术家必须是孤独的,自己面对自己,就像在一条沉船上一样。那段时间慕尼黑有很多艺术风格,但我从未与人交谈过,然而我过得很好。

The important thing for me is to put in the humor, to put in the skepticism about what is supposed to be serious writing. The universe is so big, and we're always so anthropocentric, it's a ridiculous insight. I always want to avoid doing what artists usually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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