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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黑社会之⑥娼end【42208】

 诡秘藏书馆 2024-04-22 发布于辽宁

民国娼妓概况

娼妓,从辞义来讲,娼,专指经营卖淫行业的人,即俗语所谓“龟公”、龟婆”之类;妓,原指“女乐”,后专指被迫出卖肉体的妇女。娼妓制度在我国已延续几千年,民国时期仍兴盛不衰。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由于战乱频仍,民不聊生,遂使一批批走投无路的妇女被迫卖淫;由于列强入侵,租界成为藏污纳垢之地,对卖淫之风起着示范和保护作用;更由于国民党政府的腐朽统治,大批党政要员以妓院作为“销金窟”、“娱乐场”,并把征收“花捐”作为重要财源之一,遂使卖淫公开化、合法化。  于是,清末以来,娼妓之业日兴,卖淫之风日炽。从繁华都市到乡间城镇,从东南沿海到边远省份,到处是艳帜高张,妓院林立。一位国民党大员甚至说:“没有娼妓还成什么城市!”

真个是:“无妓不成市”了。

北京的“八大胡同”

北京前门外韩家潭一带,是解放前北京妓院密集的地区,俗称“八大胡同”,主要有韩家潭、百顺胡同、石头胡同、小李纱帽胡同、朱家胡同、朱茅胡同、博兴胡同、王广福斜街等处。到解放初北京市封闭妓院时,妓女总数达1316名。年龄最小的13岁,最大的52岁。  其中半数以上是18岁至25岁的青年妇女。接客最早的从9岁开始,有的“混事”达20年之久。北京妓院共分四等:  一、二等妓院内陈设豪华,妓女比较年轻漂亮。为了哄骗妓女多接客、多挣钱,领家、老鸨对她们多用软的手腕,给她们吃好穿好些,打骂也少些。可一旦年老色衰,门前冷落,悲惨命运便立刻降临。  三、四等妓院,房屋摆设较差,妓女长相也较一般,年龄也大些。领家、老鸨常用毒打等手段,逼她们接客挣钱。在封闭的224家妓院中,头等的只有21家,绝大多数属三、四等。妓女和妓院的关系有以下两种情况:一种是被卖给领家和妓院,挣的钱都归老板,其中有的有一定年限,有的则终身失去自由。  另一种是“自混”的,即没有写卖身契的妓女,她们一般不遭毒打,但挣的钱老板要批帐,妓女所得极少。三、四等妓院妓女最苦,白天黑夜都要接客,挨鞭子、跪搓板、饿肚子是家常便饭。领家打她们时,口里还念叨:“妓女是摇钱树,不打不落钱。”

此外,北京还有一种“土娼”,大都隐蔽于胡同深处,门前挂有“某某某寓”四字招牌,仿佛寻常寓所,但内行人自能识得标帜,大体是窗户上密贴剪纸,进门左边或右边,设一方桌,壁上贴有大红神马,上书“某某正神”,神马左右,设金花一对,前面供一香炉。桌旁或设椅座,或设条凳,有一手持短竹烟杆的中年妇女或老妪,坐在那里。若有人过其门而向里张望,那妇女或老妪就会笑容可掬地迎上来,招呼道:“来玩耍!”

这便是土娼的鸨母。

土娼有三类,一类是鸨母的女儿或媳妇,此辈既无家产,又无正当营业,生计日绌,遂出卖肉体,任人玩弄,博几吊微利以糊口。二类是住家妓,门前无特别标帜,家中无鸨母管束,平日搽脂抹粉,坐立门前做手工,身边多有小儿女。有经过她面前向她注目者,她便对小儿女道:“你的爷爷来了!”

说罢,向来人嫣然一笑,频送秋波。倘是好色之徒,尽可昂然而入,出几个造孽钱,便可同圆鸳鸯梦了。第三类是仿女学生装束,携一小婢或老妪,流连于市场,游玩于公园。如有人对她注目,便启其樱桃小口,对婢或妪道:“我喝水去。”

抽身先行,婢或妪在后。来者若果垂涎其姿色,便向婢或妪问明住址,约好时间,届时而往,无论昼夜,听客所为,当然银钱是不可少的。

南京的秦淮妓院

提起秦淮妓女,人们大约总会想起《桃花扇》李香君的故事。李香君为明末名妓之一,娇小玲珑,人呼为“香扇坠”,侠而慧,识贤奸,与侯方域有白首之盟,劝侯方域不要接近权奸。后来因抗拒权贵,血溅桃花。清孔尚任撰《桃花扇》,写的就是侯方域与李香君的故事。于此也可见明代秦淮妓女之盛。

明初建都南京,曾建花月、春风等十四楼为官妓之所,由国家教坊司管理。明太祖对待犯罪大臣,除本人服刑外,其妻、女及婢女一律打入教坊司,所以明代妓女,不少出自仕宦之家。明朝永乐之后,妓风日盛,妓院日增。秦河两岸,河房林立,珠帘点翠,庭院飘香。  客至,门环半启,珠箔低垂,假母肃迎,丫环伴艳而出,广筵长席,日费千金。春夏之交,河心游艇,最宜避暑,清歌一曲,倩影摇摇。堕足其间者,一旦裘敝金尽,每每落得薄幸下场,甚至沦为乞丐。

入清以后,明代妓院渐成废圃。昔日盛况,已成黄花。太平天国败后,曾国藩到过夫子庙,提出筹办花船以兴市。于是市容恢复繁荣,妓院亦随之兴盛。有客游夫子庙曾题诗一首:“茶蘼开罢绽红榴,底事秦淮作盛游。两岸河房添好景,石栏杆外竞龙舟。”

入民国后,行禁娼令,妓女一变而为歌女,来源分苏帮、扬帮、本帮三类。苏帮居首,过往客大都腰缠巨资,场面堂皇,挥霍亦大,扬帮、本帮难与匹敌。北伐定都南京,随着政治转移,经济上也大大活跃了南京市场,夫子庙也更加热闹。不少歌妓放弃琵琶,改操皮黄,应运而生的叫戏茶厅。  华灯初上,歌妓盛装登场,按次轮唱,可以点戏,另收点费。这样,妓女公开露面,易为听客熟知,可免嫖客上门问津之劳。当时,名牌竞起,各树艳帜,陆艳秋、曹俊佩、陈怡红、王熙春号称“秦淮四小名妓”。

妓风之坏,以汪伪时期为最。妓寓集中在三处:钓鱼巷,稍高级一点;东关头一带次之;最差的有三条巷子:白塔巷、高家巷和管家巷。入夜,跨过白鹭桥就有一批带客婆娘前来引路,送进娼家,即升堂入室,看货拍板,当场成交,先前的那种“艺术气氛”,已不见一丝踪影了。

秦淮一带,名妓住所叫“香巢”,进出都是衣冠人物,寻欢作乐,一掷千金。每逢农历新春,妓院大门贴上“日进斗金”四个大字,大放鞭炮,通宵达旦,叫做“接财神”。活财神到了,无非是花天酒地,任情挥霍,终至倾家荡产,流落街头。而一般妓女白天鸠形垢面,入夜则粉装打扮,倚门卖笑,三天不开张,老鸨打骂即至。待到年老色衰,无人问津,死运就来临了。上海的野鸡。

上海繁华,甲于全国。妓分长三、么二、野鸡三等。最上等为长三,因每叫一局需银三元,故以此名。次之为么二,意为出局需付银币二元。如要留宿,则要付银币六元,故有“六跌倒”之说,意即给六块大洋,就可使其身体倒下,任人玩弄。若论人数之众,地盘之广,则首推野鸡。

上海野鸡来源甚杂,以苏州、扬州稍占多数。野鸡妓院大者蓄“鸡”10余人,小者三五人。其中又分套人、包帐、伙计、自家身四种。将身体卖与妓院者为套人,以身抵押、期满后仍得恢复自由者为包帐,因负债而由妓院老板贷银偿还者为伙计,自家身则一切均属自由,他人不得干涉。  此四种野鸡之中,伙计的待遇较套人、包帐为优。除正帐,即所得茶会及夜度资等,与老板四六或三七分成,其余小费,即嫖客额外赠送的银钱或首饰,老板不得沾手。套人及包帐则不然,无论是正帐或小费,凡有所得,一律交与老板,即使一时隐匿,终必被搜索而去。且每日晚均须外出接客,非重病不得休养。营业发达时,每晚接客竟有三四人之多。

野鸡又有住家及普通之分。住家野鸡通常是熟客自己上门,晚间无须出外接客。倘是生客,则须由熟客介绍,否则不得其门而入。普通野鸡是须出门接客的,或于日落后到热闹马路兜圈子,得客就相随而归;或则立于街头巷口,见有相当之人,即娇声喊道:“来呵,来呵!”

甚或动手拖拉。倘若夜深人静,仍然无人光顾,老鸨就要迁怒于野鸡,高坐堂屋,痛加鞭挞,哀泣之声响彻邻舍,惨不可闻。施刑已毕,鸨母必严加训诫:“若向客人诉苦,立刻要你的命!”

还有些未成年妓女,也被强令接客。春风一度,每每数月不能举步。

上海乃是帮匪流氓之辈丛生之地,凡野鸡妓院要能立足,必须在帮会流氓或军警头目中,找到一个有权势、有面子的后台以作护符。若有乱人闹事,后台可派人弹压:在途拉客有违禁令,例须拘入捕房,罚款后才能获释,但若有了大牌头做后台,则又作别论。

广州的“老举寨”

广东人称妓女为“老举”,故妓院得名为“。老举寨”。最豪华的一类,称为“大寨”;其次为半私明(俗称半掩门);下等的为二四寨、打炮寨等。清末,老举寨多集中于谷埠一地。当时,广州尚未有碾米厂,各乡谷米,多用船运至广州,集中在谷埠停泊,故此地商贾云集,妓院亦生意兴隆。  当时,谷埠的大寨都是极豪华的大舫。后来几经变迁,各大寨陆续弃舟登岸,一部分设妓寨于东堤沿江一带的“鬼楼”内,一部分在陈塘另树一帜,建立了八间大寨,成了花街柳巷、温柔堕落之乡。每当夜幕低垂、路灯微亮之时,莅临陈塘“开筵坐花,飞觞醉月”的人物,便乘汽车连翩而至。  拉开车门,扑落一群衣冠楚楚的嫖客,多属军阀、官僚、豪绅、巨贾、状师讼棍之流。这时在巷口鹄候迎客的妓院龟爪立即欢腾起来,一面趋前恭迎,一面引喉高唱:“某官人到,某公子到,某酒家、某妓院准备款接贵客光临!”

一站又一站接声播送,由巷口掠过妓院和民居,直达花筵酒家。于是一队队嫖客在这种声势和气氛中鱼贯而入闾巷,抵达各自预定的酒家。沿途,隐藏于纱窗帘栊间偷窥嫖客的一双双眼睛,放射出流萤般的“冷光”,当时曾有人低吟:“花街红粉女,争看绿衣郎”,足见当时妓业之盛。

花筵酒家,不同于一般酒家。开筵坐花,飞觞醉月,花笺发出,妓女徐来,乃花筵酒家所独具的引人之处。开筵时间到,主队人招呼饮友入席。随见一云鬓花颜的歌妓来到饮厅,展开乐器,自弹自唱。接着,应召的妓群连翩而来,各自对号坐于饮客身后。于是,群客举杯欢迎,众妓举杯回礼。  红袖添酒,饮客衔杯,呢喃燕语,不知何辞。经过一番热哄之后,侑酒的妓女便举杯告辞,秋波送媚,笑声吃吃而去。客则饮食谈笑自娱,直至杯盘狼藉而散。其中一些嫖客在席间曾与妓女相约者,便挽着一二好友转移阵地,到妓院香巢“打茶围”。

“打茶围”,起因于花筵间妓女对饮客的私约。饮客如约而至,妓即迎入香闺,献茶奉烟,款待殷勤,嫖客即以30元港币压于碟底,叫碟底钱。于是,即与妓女缩坐一隅,喃喃燕语。片刻,便向鸨母交纳外游费,外出租用一辆汽车,环市兜风。途中,自然免不了上演一番狂热丑剧。

“打茶围”外,还有所谓“煀房”。“煀”字何义,已难确考。总之是嫖客向鸨母交足了钱,妓女接客度宿。中午前后,煀房的嫖客约同友好三数人,适时来到香闺,交费后,妓女便春风满面,殷勤待客。随开麻将一局,供客消遣。也会设鸦片烟局于卧榻,供嫖客抽吸,以壮神气。  晚宴上,妓亦入席,红袖浅斟劝客畅饮。入夜,陪客告辞,妓女含笑送出,道声“后会有期,再见”而别,嫖客独留,欢度良宵。其中也有嫖客遭受意外的,因在紧要关头,妓女勒索,相持不下,妓即愤离香巢,一去不返。嫖客只好孤枕独眠,天明离开妓院。妓院中人称该妓叫“走鸡”,该客叫做“吃了独睡丸”。以上是“大寨”概况,至于二四寨和打炮寨等低级妓院,可就寒酸了。

一般以中下层社会的嫖客为营业对象,没有花筵酒家那样的排场,一经付钱即可与妓女发生性关系,因此妓女们日夜均须接客。有些妓女在一昼夜中,被迫接客达二三十人之多。到这些妓寨去的嫖客,俗称“捐灯笼底”,因为这些妓寨门前都悬有一个敬神的大灯笼,进门时须从灯笼下经过。  妓女日夜并排坐在妓寨当门大厅的板凳上,任嫖客挑选,称为“坐灯”。嫖客去“捐灯笼底”时,往往先挨家挨户看去,相中了哪一个寨的哪一个妓女,然后入门上楼,对“客嫂”说明看中了谁,“客嫂”于是凭栏高呼:“某某,有客叫!”

妓女便应声来到嫖客房间,以下便一切如常,不必细表。

界首镇的“书寓”

界首镇是豫皖北部交界处的一个小镇,自不可与京沪宁穗同日而语。我们所以书它一笔,乃是为了让读者了解此类小城镇的娼妓概况。

界首的妓女分江苏班与河南班,来自江苏沦陷区和豫东黄泛区。按摆设、穿戴、容貌,又分甲、乙、丙三等。妓院有个美名,叫“书寓”,如“同乐书寓”、“会友书寓”、“天香书寓”等等。1942年夏以前,界首挂牌的妓女就有1000多人。后因生活贫困,大批流亡到外埠,但到抗战末期,仍有明娼355人,其中甲、乙等妓女共258人。

“书寓”里有“上盘子”、“出条子”、“住局”等项目。  “上盘子”就是每日下午4时至夜晚12时,嫖客到“书寓”内挑选妓女,选上哪一个,就在那个妓女房间里端上盘子。盘内有香烟、瓜子、糖果,另有茶水招待嫖客。妓女则陪嫖客谈笑,供其玩弄。“上盘子”有时是几个嫖客同去,但其中只有一个为主的可以动手玩弄妓女,其他同去的为“朋友”,只能与妓女谈笑,不能动手。  一个嫖客在一个“书寓”里,只许挑一个妓女,不能挑第二个。同去的“朋友”可以在“书寓”里挑选其他妓女,但不能选“朋友”嫖过的妓女,这是为防争风吃醋而立下的“寓规”。“出条子”是嫖客招妓女到旅社去,陪其谈笑、饮乐,叫做“时条”;叫妓女到外面去同床过夜,叫“夜条”。  嫖客在“书寓”里与妓女同床过夜,叫“住局”。丙等“书寓”为了多作生意,还有“关门”与“拉铺”的规定,白天嫖客与妓女在“书寓”中临时关门苟合一次,叫“关门”;白天与妓女临时同床一小时,叫“拉铺”。每天自下午4时起,妓女们便艳装浓抹,鹄立街头,莺声燕语,招引嫖客。“书寓”内则吹奏弹拉,歌声四起,深夜还灯明如昼。

“书寓”里都供佛像,每天给佛爷烧香叩头,求佛爷保佑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如果哪一天有某个妓女未“上盘”也无“住局”,第二天早上拜佛时,全体妓女都得跪搓板,这叫“满堂警”,老板的目的是在妓女之间制造矛盾,迫使她们不顾一切去拉客。  生意好了,个个都“高朋满座”,也得罚跪,这叫“满堂红”。老板的理由是生意所以如此兴隆,是因为“闺女们”对嫖客过份殷勤,“不打不成材,天生的贱骨头”。这样,上客少了要罚“满堂警”,上客多了要罚“满堂红”,弄得“闺女”们时刻提心吊胆,横竖都逃不了挨罚。

边远内陆的花花世界

沿海繁华之地,自有温柔堕落之乡;边远内陆的情况又当如何呢?虽然比不上沿海都市的发达,但却也不甘寂寞,且有一定的规模和特色。

就说大西南的广西吧,娼妓业也可谓历史悠久。早在光绪年间,梧州就有了公娼。当地人把向娼妓征税,称为“花捐”;在妓院饮宴,称为“吃花酒”;出榜品评妓女的高下,称为“花榜”;称妓院为烟花场,妓女为“一盆花”,性病为“花柳病”。总而言之,这些边远地区别有一番“花花世界”。  民国时期,梧州公娼营业地区,是在五显码头河下一带。妓女分为两种,一种称“老举”,一种称“琵琶仔”。“老举”年岁较长,一般在16岁以上,除应酒局外,并应大局(陪宿)。“琵琶仔”则是15岁以下的小女孩,因年龄小,只应酒局。到了适当年龄,鸨母必为之觅一“恩客”叫首次大局,此恩客必大花其钱,请客,打首饰,制衣履,首次大局之后,“琵琶仔”即成“老举”了。

“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娼妓业也很发达。清末,凡娼妓住宅,于门牌上加“备查”二字,故有“备查馆”之称。民国期间,妓院集中在秀水塘一带营业,称“特别区”。民国21年改称特察里,内中酒楼林立,每一鸨母,领有若干妓女,自成一家,每一妓女,独有一房。

民国五六年间,桂林始有“堂班”。“堂班”是妓院的另一派别,由湖南发展而来。每一鸨母,率领若干妓女,自成一班,为某某堂,赁大公馆,自有乐师厨师为嫖客服务。每一妓女,各有一房,陈设华丽,嫖客专为某妓女捧场,则在她房内摆酒,如大闹阔气,则在厅堂摆酒。  堂班常故意抬高身价,只陪酒唱曲,不伴宿,如要伴宿,则要求客人“铺堂”。铺堂客人在事前言定送鸨母现金若干,送妓女金珠首饰若干,请客若干席,诸事办齐,至期大张筵席,这一闹非花数百元不可。大约在民国十四五年,城内堂班也一律迁往特别区营业。

大西南如此,大西北亦然。姑以宁夏为例。民国初年,宁夏银川开始有了妓女。民国6年,余鼎铭任宁夏知县任内,在新华街七真观(今新华照相馆)对面的空地上,修建了一所妓女院,名曰“平康里”,周围建起了一些配套设施如饭馆、戏院等,新华街从此热闹起来。  民国20年左右,由私人在七真观东面空地上修了一个大四合院,专住下等妓女,名曰“大乐院”。随后,由京、津、沪流来的人贩子,拐骗穷乡僻壤的贫女,又在平康里西边一带租用民房,开设“江苏书寓”、“萃华班”,称之为头等班子;午康里为二等窑子;“大院”则为三等。银川妓女之多,达300余人。

马鸿逵统治时期,为了标榜其施行“仁政”,曾下令“禁妓”,把银川市的四大妓院统统封闭,将300多名妓女集中起来,由警察看管。并将妓女分等论价,头等300大洋,二等200大洋,三等100大洋,按“从良”处理,任人挑选。挑中者,一手交钱,一手领人。老鸨则处以罚金,多则2000,少则1000,名曰“赎罪钱”。  可是,公开的妓院没有了,暗娼却活跃起来。马鸿逵又下令警察局征暗娼捐,名曰“上捐”。凡上捐纳税者,则不加干涉。于是,妓风未能禁绝,马鸿逵却因此捞了一笔巨款。

租界的淫窟

民国时期,许多都市妓风日盛,一个重要原因,是受了租界的影响与保护。藏污纳垢的租界,到处是荒淫和堕落。天津租界的淫窟,便是一个缩影。在天津强占租界的,有九国之多。其中妓风最盛的是法租界、日租界。

法国对祖界的经营,力求使之成为巴黎式的花花世界。初期,法租界当局在三义里及大庆里开辟娼寅区,设妓院百余家,并划定大庆里妓院专门接待中国嫖客,三义里妓院专门接待外国兵。当时,驻在天津的外国乒,除日本兵外,法、美、英、意的兵卒都来此寻欢取乐,他们惯于酗酒斗殴,打骂妓女,有时嫖后还下给钱。  由于各国兵卒经常在此发生斗殴纠纷,租界工部局穷于应付,于1926年取消娼素区,妓院有的被驱入日租界富贵胡同,有的迁到美国兵营附近,分别流为暗娼。  但这样一来,租界当局就减少了一大笔收入。为了弥补这笔损失,法租界后来又出现了变相妓院——“饭店小姐”。起因是上海有些妓女来此营生,一时无落脚之地,便在法租界国民饭店暂时往下,并以某“小姐”名义登记于旅客簿上。起初未敢公开做生意,不久便露出妓女真面目。  此风一开,旅馆顿时生意兴旺,旅馆老板因此大发其财。所以,宁肯拒正式旅客于门外,也要把房间留给妓女。一时间,法租界的国民、交通、惠中、北辰、颐和园、中国等各旅馆都住满妓女。后来陆续建造的世界、巴黎、孚中、伦敦等饭店,也都成为妓女天下。据统计,至194310月,法租界领取执照的此等妓女已达2667人。初期,“饭店小姐”自抬身价,很讲“派头”和“排场”。但后来妓女越聚越多,都抢着做生意,就同妓院的妓女没有什么两样了。

随着日本势力在天津扩张,日本妓女陆续来天津。日租界当局特划出曙街(今嫩江路)一带为“游廊地”,作为日本妓院及酒店开设之地。后因日本妓女日增,又扩展到浪速街(今四平道)、松岛街(今哈密道)、蓬莱街(今沈阳道)。  中国人开设的妓院多分布在旭街两侧。根据1936年的统计,日租界内领有营业执照的妓院达200余家,正式上捐的妓女(包括中、日等国籍)达千人以上。1936年的妓女征税总额为25392元。这是公开的纳税,至于巡捕、宪兵、特务向妓院的勒索,则无从计算。此外,日租界还有大量的暗娼。

沙俄在天津开辟祖界以后,为了扩大税收,在西区邻近车站的项家胡同,准许一些地痞流氓开设烟馆、赌局和妓院等,美其名曰“开心胡同”。车站附近有些旅店,如俄国饭店、迎宾楼旅馆等,在俄国人纵容下,不但设有淫窟,而且实施拐骗,被你为“野鸡旅馆”。民国时期,白俄妓女在天津卖淫者仍不在少数。在谦德庄一带还有低级的白俄娟窑,在小白楼和今南昌路一带还有不少白俄暗娼。

娼妓之来源

社会固然有自甘堕落、沦为娼妓的,但那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是逼迫为妓:或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卖进了妓院;或为人口贩子所拐,卖给了妓院老板。下面就介绍旧社会妓女的主要来源。

贫穷为娼因家庭贫穷,无以为生,被父母兄嫂卖与妓院。

北京的1300多名妓女中,绝大部分是贫苦农民的女儿,三轮车工人的妻子,有的是由于灾荒年月无法维持生活被卖给妓院的,有的是因连年战乱流离失所被抛入火坑的。如刘某某,原来家在东北,全家死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刺刀之下,只有她孤身一人幸存下来,后来被童养的婆家卖掉。  又如张某某,父亲给地主扛长工,9岁那年,家里无法生活,把她卖给外村当童养媳,因她公公押宝输了钱,把她卖给另一家地主当丫头,又经两次转手卖给妓院。其他地方妓女的情形多有类似。1931年,淮河中下游大雨连月,两岸多成泽国,劳苦人民挣扎于死亡线上,这灾祸年月却成了少数恶棍们发财致富的良机。他们有的乘船向汪洋中的人们高喊:“一块钱一条命!”

有的向濒于死亡的父母低价或无价地骗购少女。这伙人明开饭店,暗地里于扬州等地骗购妇女,到上海、蚌埠等地开设妓院,大发横财。那些被迫卖身的妇女各自都有悲惨遭遇。如蚌埠华昌街妓院张某,原是怀远人,书香门第出身,读过10年私塾,能吟诗作对。  其兄由于吸鸦片兼嫖赌而把家私败尽,赊欠无法偿还,就暗将他的妹妹卖给华昌街有名的“大斗子”老鸨。交人那天,其兄骗她说:斗奶奶家需要请一位内管帐,你能写会算,特来请你。张女士不知是假,随之来蚌。进入妓院以后,“大斗子”将其卖身字据出示在面前,张女士如晴天霹雳,大哭大闹,既而卧床装病,不肯接客,但挡不住gui头的威逼,老鸨的利诱,最终不得不沦为妓女。

妓院老鸨骗买穷苦人家的女儿,其中有一部分是未成年的幼女,老鸨就先收为养女,花一番教习训练的功夫。特别是其中容貌娟好者,更是悉心加以培养。这倒不是这些鸨母心地慈善,而是指望这些幼女长成之后,成为她的摇钱树。  广州的“大寨”一般都很注重对雏妓直至“老举”的训练,训练内容可用四字概括:“猜、饮、唱、靓”。猜,就是手谈(猜拳),口呼与出指灵活配合,诡变莫测;饮,就是饮酒。有道是,自古佳人都爱酒,从无名士不工诗。作为妓女也须学饮,以备在花筵上代客猜拳,代客饮酒,能饮善猜,可博客欢;唱,就是歌唱弹奏,学好才能成为艺妓;靓,就是容色鲜妍,仪态潇洒,谈吐风雅,笑可倾城。  此外,兼学一点诗、书、画,就有望成为名妓了。上述各项,大都由有才艺的“寮口嫂”任教,有时也礼聘专家训导。其教习方法,不外“言传身教”。  比如:寮口嫂在妓院内集合受训练的妓众,学习美容术,先是要求各自细匀铅黄,对镜梳妆,做到:浓抹轻描,眉如新月,发可鉴影,衣服穿戴,适应燕瘦环肥(“燕”指汉代赵飞燕,“环”指唐代杨玉环,她们是一瘦一肥的美人)。所谓“三分姿色七分妆”,各尽其妙。  然后,寮口嫂“传经布道”说:姐妹们,大家已扮得“云想衣裳花想容”了,但是还要练习举止潇洒,媚态迷人!随即以身作则,对言笑举止作出示范,如莲步轻移,秋波回盼,眉目传情,极尽“巧笑情兮美目盼兮”之态。要妓众尤而效之,她则从旁指点,试使脾睨(斜着媚眼儿看人),从而指出,病在外毗(眼眶子),要有喜意的明眸善睐,不要有怒意的眦视。  又试使笑,指出,病在左颐,因美好的笑容,要放开心怀配合,才能现出轻快的巧笑。演习完毕,寮口嫂针对妓女的种种反应,勉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她们各自揽镜,坚持娴习。这样,经过悉心训导,当她们长到二八年华,便成为婷婷玉立、工弹善唱的妙龄歌女。老鸨于是以奇货可居,引诱富商权贵厚资赎出,或以特殊高价令其接客。训练妓女,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拐卖为娼

旧社会有一种专门拐卖妇女的人口贩子,用种种奸诈手段,将妇女拐卖给妓院。比如,旧上海专操此业者,号曰“白蚂蚁”。凡由外埠拐来上海的妇女,均由上海的“白蚂蚁”视其年龄相貌,转卖与各等妓院,从中获取二成佣金,名曰“黄头钱”。“白蚂蚁”与妓院老鸨大半相识,老鸨“进货”均事先委托白蚂蚁为之物色。  “货”到后即带往妓院,任老鸨挑选,选走后交价付钱。用这种方法造成的野鸡,不可胜数。这种情况,各地都大同小异,只是名称不同罢了。至于如何拐骗,又如何贩卖,其中黑幕,可谓怵目惊心,这里讲一个阿巧被拐的故事。

阿巧,苏州乡下人,父母早亡,为舅氏抚养。长成,舅氏将她许配给同村王姓,但其人既麻且蠢,阿巧当然不乐意。对镜自照,常叹息道:“以我这样的姿容,虽不足配富贵人家,也可嫁一白面书生,怎么就配给一个麻皮呢!”

心中不胜怅恨。后来,在一邻妇帮助下,逃到上海做女佣去了。一年之后,被舅氏找到,责令其回乡完婚。阿巧不从,再次逃出。时值午夜,无处安身,遂投宿一小客栈。天刚明,即匆匆而出,想找一个僻远之处暂且栖身。正行间,忽有一少年自后而来。衣履整洁,相貌楚楚,操苏州口音问道:“你昨天不是投宿在那小客栈的吗?我也是昨天从苏州来访友,时间晚了,也投宿在那个客栈。你现在要到何处去?”

阿巧支吾不能应,少年道:“你我同乡,义当相助,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

阿巧见其态度诚恳,又是同乡,乃将逃婚之事一一如实相告。少年道:“既如此,我的朋友处尽可安身。以姑娘的相貌,足可配一俊秀之人,何必去嫁一麻皮!”

当下,阿巧随那少年前行,曲曲折折地走了里把路,来到一处住所,屋虽旧而宽敞,四周也没有多少住家。阿巧随少年进去,见有五六个男人正在聚赌,心知有异,欲返身出门,少年喝道:“既来此,还有你的自由吗?”

举拳要打,阿巧哀求乃免。少年又恶狠狠地说:“你敢不听我的命令乱叫,立刻死在我的拳下!”

阿巧不得已,俯首听命,随少年登楼入室,室中空无所有、少年将阿巧推进去,反锁大门而去。阿巧乃席地而位,悔之不及,泪枯心碎,倚壁而卧。忽听隔壁亦有啜泣之声,透过板缝,窥见一30余岁的妇人,旁边尚有四个小孩,手足都用细铁练锁着,嘴巴被棉絮塞住。  心想,这个妇人与我一样命苦,她还带着四个孩子,孩子父亲怎么不来寻找呢”?正寻思间,门开了。一妇人端了一盆饭进来叫阿巧吃。阿巧不敢违抗,边哭边吃。那妇人又搜索阿巧的包裹,得四块银洋,大喜而去。

到了晚上,那少年又骗得一个20余岁的丽人进来。丽人衣着入时,珠光宝气,入室见状,惊呼受骗。少年急用手掩住她的口鼻,道:“你再敢喊叫,立刻送你上西天!”

丽人初尤反抗,经不住少年拳足交加,只得求饶。少年又命她将衣裙首饰全部脱下,交那送饭的妇人带走。少年又诫道:“这里规矩,待人甚宽,如不犯过,决不施刑。并将你们一一妥为安排,务使你们丰衣足食,超过从前的日子。但关于到这里来的事情,不得吐露只字,违者立死,决不宽容!”

言毕,锁门而去。入夜,少年抱一毯一被来,搂着丽人与阿巧在楼板上睡觉,二人见时时有人在门外巡逻,拒之无益,只得任其糟蹋。天明,少年起身笑道:“这下你们二人如愿以偿了吧!”

对丽人道:“你嫌你的男人老,我可谓年轻吗?”

又对阿巧道:“你嫌弃你的麻皮男人,我的面貌可算俊俏吗?”

少年言罢,狂笑而去。

两个女人见室中无人,互相谈起被拐情由。阿巧如实告知对方,也得知丽人被拐原委。原来,她幼年曾被拐过,至今不知父母何在。后来稍稍懂事,便做了人家婢女。年十七,主人纳她为妾。但主人已是迟暮之人,须眉皆白,虽甚宠她,她心里却总想嫁得了个年轻的美男子。正在此时,便遇上这个拐子。  二人相识月余,昨天约她出去看马戏,借机幽会。她信以为真,故辗转设法,盛妆而来,谁知落难至此!二人且泣且诉,无计可施。

次日,少年又来。命丽人认作他的妻子,阿巧则为其妾,并各领隔壁的两个小儿,皆认之为子,隔壁的中年妇女,装饰为女仆。并命各人皆操苏州话,叫四个小孩分别认丽人、阿巧为母,认他为父,稍有不遵,则鞭抽拳打。如此三日,各人及小儿对自己的新角色均己习熟。少年便吩咐预备启行,盛饰以待。  入夜,分乘两辆马车登上轮船。三日三夜,抵达一地,下船登岸,岸上已有车守候,把她们送到一个幽暗偏僻的住所,室中已有一些妇女小儿,也是拐来待售的。  少年恫吓道:“今天将为你们谋好位置,人家问你来历,只可说家中贫苦,因而出卖,若涉它事,立死不赦!”

说毕,拿出利刃架在各人颈子上,令一一发誓。至第三天,一个40余岁的妇人带了丽人等女子离去,叫她们蓬头垢面,装做穷苦的样子,步行里许,至一大宅,入门曲曲折折走了许久,来到客厅之上。主人及主妇端坐中间,向她们察看再三,又详细询问来历,各人都按预先教给她们的回答。  主人与主妇相商许久,就把丽人买下了。其余的仍回密室。就这样,两天之中,卖了四个小儿,两个妇人。次日,那少年拐匪又带着阿巧及两小儿乘火车离去,一日一夜抵站下车,至一闹市,便有一妇人前来将阿巧带至一宅,粉红黛绿者十余辈争来探视,心知到了妓院。老鸨前来,教阿巧以接客之法,阿巧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得俯首承教。  应客半年,遇一客,听口音知是苏州人,异乡相逢,殷殷情重,阿巧便以前情相告,请求援助。那客人果念同乡之情,也有些神通,设法使妇孺救济会出面以重金赎回。方知此地乃沈阳日租界某街某妓院,前一站乃是天津。可惜阿巧无从说出拐匪巢穴的具体地址,无从追究。但她这番经历却得以在报端披露,社会哗然。

边远内陆,山峦起伏,交通闭塞,地瘠民贫,更是一些拐匪出没的场所。有个布商钱某,四川乡下人。常往来于川贵交界一带,见该地人易于诱惑,便舍其本业,而以引拐妇女、转卖妓院为务。此地风俗,凡男女过客,当寒冬季节则围炉共暖,男女交谈,不以为怪。  钱某遂乘机对妇女大谈川中风俗人情如何好,待妇女如何忠爱,平时足不出户,坐享安乐,不像此地妇女终日劳苦不休。妇女中无知者受其欺骗被拐卖者,不下数十人。仁怀县先农镇有个农家女,年约二八,颇有姿色,已许配邻家之子。  一日出外,适遇钱某,钱某一见顿生歹心,便假装成一杂货商,到女家卖货。该女是父母独生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凡有所求,父母总是尽量满足。当日见杂货商,便想买点装饰品为作嫁之用。钱某便以贱价售与,使女得点小便宜。过了两天,钱某又来,农家女以其价廉,买的东西更多。三番两次,便与钱某熟识了。钱某探知姑娘将作新娘,一日,持珠宝等物来到,对姑娘道:“我今天带来最好的货物。”

女闻言急忙去看,果见珠玉满箧,光彩夺目,注视许久,叹道:“可惜我无此福分,家中无钱,买不起这等宝物。”

钱某乘机进言:“姑娘不必忧虑。以姑娘才貌,嫁与一个乡下佬,真是鲜花插到牛粪上!我有一言奉告姑娘,现在民国成立,婚姻自由。如果姑娘所配不称心,尽可自己重新选择,而不必受父母束缚。我这次来实不相瞒,是受了重庆某少爷之托。少爷因妻貌丑,想重新择配。姑娘如中意,则一对玉人,既富且贵,享福不尽。姑娘如有此心,就把宝物留作聘礼。”

这番天花乱坠的胡吹,说得姑娘怦然心动,便道:“你说得也不错,但父母哪里许我离家?”

钱某道:“你若先禀知父母,事情就麻烦了。不如同我先到重庆,看看那位少爷的家业人品。姑娘如当意,然后论婚,否则将宝珠退还。只是事不宜迟,明天就走,不能让人知道,珠宝就留在姑娘身边吧。”

姑娘闻言有理,约定五更密行,是夜竟夕不寐,鸡声三唱,即怀珠宝而出,钱某已在外等候。二人同赴先农镇,此后或轿或船,不三日已抵重庆,在一旅馆住下。钱某先到某妓院密议,以五百金将女卖与妓院。然后骗姑娘说:“昨天我已面见少爷,约定今日到他家见面。”

女含笑答应,当即雇车直至某妓院。鸨母迎入,女见院中陈设精美,与自己家相比,天壤之别,心中甚喜。鸨母问其姓名籍贯,一一答复。鸨母又引女至一室,精美异常。姑娘屡屡想见钱某,但不见踪影,心中甚疑,便问鸨母。鸨母怒道:“此处是妓院,钱老板已把你卖给我了,早晚你得听我的话,免得皮肉受苦。”

姑娘闻言大惊,方知受钱某之骗,然而悔已无及。就这样,一个乡间小家碧玉沦落为妓女了。

引诱为娼

本为良家妇女,被坏人诱之以小利,动之以情欲,遂失足落水,自愿参加妓院为娼。旧社会有所谓“拉皮条”者,就是专门诱骗良家妇女卖淫的人。旧上海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无锡有个少妇周某,貌美而工于女红,丈夫在上海一家烟纸铺当店员,月薪甚微,入不敷出,就把妻子带到上海做针线手工,多少可以挣几个钱,略资津贴,赁了一家阁楼住了下来。恰好,她的邻居王婆是一家“台基”的主人。

“台基”是引诱良家妇女闭门卖淫的非正式妓院。熟识王婆的人,都称她为“皮条公司买办”,她也不以为怪,久而久之,则以“皮条买办”自居。一日,王婆猛然一见邻家妇人的美貌,便自思道:如此美人,倘能被我拉来,一生吃、着不愁了。恰好,她的老主顾、某洋货店老板唐某,一日到王婆家来,一见周妇,惊为奇遇。便对王婆道:“我嫖的女人不少了,但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但看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怎样才能弄到手呢?”

王婆道:“我吃这碗饭数十年了,无论侯门贵眷,巨阀千金,一经老娘法力,无不俯首听命。区区一小家妇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且看老娘手段!”

不久,上海腥红热盛行,死者成千上万,周妇之夫,亦遭此劫。她,既痛孤凤失偶之悲,复叹举目无亲之苦,呼天喊地,痛不欲生。然而,王婆心中暗喜道:老娘发财的机会到了!她自告奋勇去“雪中送炭”,里外张罗,还设法弄来一口棺木,帮助周妇将丧事料理完毕。加之再三抚慰,使周妇之视王婆,如同恩人。  于是,王婆开始施行她的诡计了。她每隔几天便送邻居一份礼物,或赠鲜鱼,或馈蜜桔,周妇愧无以报,心甚不安。王婆总是这样解释:“其实并不破费我什么钱,都是我侄儿唐某送给我的。他是某洋货店老板,每星期都来看我,来必带一大堆东西。我送你的,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周妇叹息道:“老太照顾我,无异于父母。只是目下房金日用,处处花钱,我虽省吃俭用,还是入不敷出,怎么办呢?”

王婆道:“娘子独立支持门户,实在不易。我家还有余屋,倒不如迁到我那里去,二人合起炉灶,比分伙省钱。而且既不寂寞,又可彼此照应。周妇一听此言,感激不尽。不数日,两家便合成一处。王婆又道:“为了免得旁人说闲话,我们可扮成亲戚,你以后喊我舅母吧。”

周妇亦欣然同意。

此时,唐某开始到王婆家走动了。起初十日一至,后则三五日一至。因是王婆的“侄儿”,都是一家人,周妇也不再回避了。一日,为王婆清明祭祖之日,唐某应召而来。酒半酣,周某偶问及唐某家庭状况,唐某默然不应,几乎汪然出涕。王婆见状,对周妇道:“你出言不慎,伤他的心了。我侄儿前年娶妻,美而贤惠,不幸去年时瘟流行中身亡,我侄儿悲痛欲绝,饮食不思,至今犹未续娶。我久想给他找一个德貌兼备的女子,物色一年多,没有一个中意的。”

言毕,目视周妇,周妇慌忙低下头来,两颊微红,又知昔日丈夫的丧葬费也是间接收之于唐某,遂把一颗感激王婆之心逐渐移到了唐某身上,感激而生爱慕,不由得拿一双杏眼向唐某发送无线电波。王婆见此情景,推说上街买点水果,将门反锁而去,唐某效西门庆故事,扑上前来,周妇也就成了潘金莲了。

唐某家中妻妾俱在,并无情爱可言,不过猎其艳色。不久,秋扇见弃,周妇就完全成了王婆的掌中之物,干起了卖身糊口的勾当。

堕落为娼

有些妇女为妓,既非因贫穷所迫,亦非为拐匪所卖,大抵为淫风所腐蚀,为淫媒所迷惑,为淫棍所勾引,一旦落水,便自甘堕落,成为娼妓。

上海某巨商有个儿媳,姿色媚人而秉性放荡。丈夫却酷嗜鸦片,身体羸弱,于是她就到外面寻欢作乐。成夭里在剧院游乐场厮混,搔首弄姿,眉目传情,每至一处,总是吸引一群游蜂浪蝶,与姘夫幽会于旅馆,彻夜不归乃家常便饭。  回家则对丈夫谎称住某亲友家中,或是说回苏州看望父母去了。起初,她丈夫见她日夕外出,还以为她素喜赌博,也无力约束,只得听其自由。后来她与拆白党毛某勾搭成奸,借某小客栈为临时洞房,全夜不归几成惯例。外界风言风语,也稍稍传入其夫耳鼓,他便翻检衣箱,搜得数张照片。  除与毛某合影的一张外,其余都是风流少年肖像,背后都标有姓名,不是“某卿爱存”,即是“某某持赠”。这才恍然大悟,遂不动声色,乃伪造其娘家拍来一份电报:“母病甚危,速来苏”。待他妻子回来,交其阅看,并另作一信,托她带回,向岳母问候。实际上是休书一封,里面附有男女合影照片一张,作为证据。另有银票三千金,作为离婚之后的赡养费。  其妻不知底细,便于次日带一女仆乘车返苏,见她母亲正在料理家务,毫无病容,知事不妙,便将电报之事及丈夫手书隐匿不提。入夜将书信拆开一读,知事原委,不禁大为惊讶。但转念一想,既然尚有三千金在,足可打发一些时日。于是写了一封信寄与姘夫毛某,言明始末,并嘱他在上海租赁一小套住房,约定会面日期地点。  数日后抵沪,与毛某携手并肩,居然成了临时夫妇了。两月之后,因二人挥霍无度,三千金已去大半。毛某知其所剩不多,不能久恋,便使出其“拆白”惯伎,用甜言蜜语哄骗该妇道:“如此坐吃山空,决非长久之计。听一个朋友说,有家洋行要招买办,薪金甚丰,但要先垫款3000元。想把你的余款借来一用,事成之后,我们就可以有一笔固定收入,生计不愁了。”

该妇究系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女流,遂将所余之款,和盘托出。毛某钱既到手,一去不返。该妇方知受骗,后悔不及,只得靠典衣当物度日。一二月后,衣物当尽,便故态复萌,到各游乐场所大展其勾引手段,魔力不减当初。春风一度,收费数元,起居服饰,比昔日更为阔绰。于是富商之媳,完全堕落为住家野鸡了。

当然,所谓堕落为娼,也并非天性堕落,大抵是由于处身腐败的社会环境中,经诱惑而后堕落。堕落者再去诱惑他人,遂使他人也堕落下去,从而构成诱惑——堕落——再诱惑的循环圈。

上海某轮船副买办的女儿秀瑛沦为娼妓,走的就是一条诱惑——堕落的道路。秀瑛情窦初开之时,为一个荡子勾引,到某台基苟合一番,并且相约:以后若有“小本家”(台基主人的女儿)至秀瑛家,即表示荡子召唤秀瑛,应随之同来。此后,小本家宛如磁石,秀瑛成了软铁,磁石所至,软铁无不应手被吸。如此年余,后来小本家忽然不至。秀瑛耐不住了,乃自己跑到台基去查询。台基主人道:“郎君已另有所欢,你还不知道吗?”

秀瑛闻言,饮泣而回。其实那荡子也来找过秀瑛,台主告诉他:“秀瑛已跟某公子相好,如胶似漆,早把你忘了。”

那荡子也衔恨而去,便与秀瑛断绝关系。二人做梦也不知道,是台基主人用计把他们离间了。

数日之后,小本家又来到秀瑛处。秀瑛以为是那荡子回心转意了,随之急来。未见荡子,倒见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美少年。台主笑道:“小姐面黄肌瘦,想必是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儿陪伴吧。”

又与那少年作淫乱之谈,津津有味,引得秀瑛情欲勃发,面如赤火。台主知计已成,便为二人撮合,如烈火干柴,一点即燃。原来,那少年乃是某当铺的小老板,素以渔色猎艳为事。有一次光临台基,适逢秀瑛与荡子在,一见秀瑛姿色,便垂涎三尺。但那二人正在卿卿我我之时,怎容他去插足?便请台主为淫媒,事成当报重酬。于是,台主设以上狡计,使秀瑛自投陷阱。

秀瑛与少年热火了两个多月,即抱秋扇见弃之悲。然而,秀瑛经过这番诱惑,淫荡更炽,后来便不问顾客为何人,一律实行“博爱主义”,成了卖淫娼妓。从中获取厚利的,还是那个拉人下水的台基主人。

形形色色的妓院

旧中国的娼妓,不但人数众多,且妓院种类纷繁,形形色色,这里选择几种略加介绍。

“咸肉庄”

即前面所提到的“台基”。是一种非正式妓院。其特点是没有固定妓女,而专事引诱良家妇女闭门卖淫。

“咸肉庄”者,通常有男女两人同恶相济。一为鸨母,一为“鸨头”,鸨母经营于内,头招呼于外。作头的,大都是探警、流氓头目、帮会首领居多,他们是咸肉庄的保护者,非如此不能立足于娼界。鸨母则是些广交游、善辞令、工吹拍的角色,她们每每衣着华丽,珠饰满头,不知者以为是大家宅眷,因此得以周旋于中下层社会各宅眷中间,畅行无阻。  始则以阿姐阿妹相称,假作亲热;继则穿房入室,往来频繁;然后则大施其拉拢手段,今日看戏,明日游园,大凡马车费,西餐费,一切游资,一概由她包办。这样就渐渐混熟了。  从此,二日一聚,三日一约,叉麻将,打扑克,你来我往,日益亲密。乘间,引来一班色狼。老鸨以风情动其欲,黄白摇其心的伎俩,使得那些良家女眷不知不觉地上其圈套,老鸨则从中大收其利:一是“拉马”,又叫“做媒”。比如,某嫖客垂涎某妇,苦干不得到手,乃清鸨妇为之引诱,答应事成之后,偿以媒金数十或数百元不等。

二是“门庄货”。比如某嫖客愿出钱若干,欲得一美而艳的良家女眷为一宵之欢,鸨妇立即至各家逐一唤来,任择其一。择定后,夜度资由鸨母与卖淫者分成。

其三是“借房间”。体面人家妇女与嫖客幽会,上客栈则既关脸面又怕失事,于是每每相约上咸肉庄,男女分前后门出入,既可避人耳目,时间又自由灵活,每次仅需破费房间费一二元,即可得苟合之乐。所以,在此间出入的妇女,良家居多。且有小家女子,未出嫁已频频来此,起初大都由鸨妇勾引,瞒过父母,后来渐习惯于作此神女生涯。

咸肉庄吸引嫖客的一个独特之处,在于不仅为野鸳鸯秘密会合提供场所,且能代嫖客“办货”。入此门者,如没有所约之人,可以托鸨妇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以满足其肉欲。咸肉庄每雇用一两个半老徐娘或幼年女儿作为房中招待,嫖客一到,即邀坐房中,鸨妇也忙来周旋。若是第一次光顾者,即询问有无目的物。  如答以“没有”,则鸨妇即以买办自居,嫖客亦可讲明自己的要求。鸨妇便向其素相来往的各“货栈”提取“货物”。嫖客则在应邀前来的女眷中挑选其中意者,如不合意,须给以一定数额的车费遣其自去;如合意,则留下,只须报以银币三枚即可,由老鸨跟卖身者分成,这便是第一次交易的办法。

第一次交易后,若二人情投意合,就会订为老主顾,嗣后继续往来。可托老鸨为中间人,议定价格,约定日期,一般以每星期的次数来订价,永远以该处为交易所。

也有不定价格、不订日期的,随时令鸨妇代邀一人,酬报按第一次成交的标准。这个办法,卖淫者不甚欢迎,因为不是长久交易,容易“割尾放生”。卖主最欢迎的交易方式,则是不论定价格,只约定日期。每次只须酬老鸨以房间使用费,余则归卖主所有。  卖主对于嫖客,可大灌其迷魂汤,说什么“两人如一人,不必在金钱上计较”,却要嫖客购置衣饰、钻戒、金镯之类,所费十倍百倍于论定价格。这是卖主的一种媚人之术,表面上是体恤嫖客,为其节省经费,实际上大施其敲竹杠手段。

咸肉庄最令人心惊的黑幕,则在于按顾客的指定,多方诱惑白璧无瑕的少女,使之失足落水,而老鸨则坐收其费。如有嫖客对意中人屡试勾引手段而不能得逞,或因门第高不易入手,只须对咸肉庄主告以意中人形象、地址,并给以“交际费”,又许事成之后酬以重金,则不论名门闺秀或小家碧玉,鸨妇必能按图索骥,施展其诱惑手段,最后竟大都成功。其奸诈狡狯,比起《水浒传》中为西门庆和潘金莲撮合的王婆来,毫不逊色。

小客栈

旧社会初到上海的人,若干每日晚餐以后,漫步于东新桥和郑家木桥之间,就会听到马路两旁不断有人呼叫:“阿要房间!阿要房间!”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小客栈招徕住客的喊声,实际上是为荡子淫妇们“拉皮条”。上海滩上有一种“淌白野鸡”,便是专以小客栈为卖淫场所的。

这些小客栈一般有楼上楼下两层,楼下设铺10来张,小似猪栏,每床仅供一人睡,名叫“高铺”、“搁铺”。一宿只需七八十文,一般是小本经纪、无业流氓到此投宿。投宿前须先付房钱,次日晨9时即促令起身,毫不客气。因为此项客铺,不过是小客栈营业上的表面形式,其经营重点,却在二楼密室。其中铺陈清洁雅致,专供男女幽欢。  嫖客淫娃或同时到,或先后至,由栈伙引入密室,送便桶,备热水,把门轻轻掩上。或一二小时,或三四点钟,或自宵达旦,待云消雨散,男女始散,栈伙殷勤相送,嘱君再来。

法租界有周记小客栈,则别开生面。周有一妻,徐娘半老,颇具丰韵。

有女方二八妙龄,杏脸桃腮,姿色动人,成了小客栈招揽主顾的标志。许多好色之徒,争投此栈问津。店伙如见单身客来,一登楼,便问:意中人在哪里?客人如答:没有,请店家代为物色一人,价钱稍贵一点,也不计较。店伙就会应声而出,先与周妻商量。周妻盛妆而往,如果嫖客满意,生意即便做成,夜合资为二枚大洋。  嫖客如不满意,就把女儿招来,媚态百出,宛转动人,嫖客无不醉心倾倒,索价比其母亲高出一倍。嫖客有幸亲其芳泽,神魂飞荡,前度刘郎,无不重来。因而该栈生意发达,压倒诸栈。

当然,像这种以妻女招待嫖客的小客栈,毕竟是少数,一般营业则是代客物色野鸡。有一外乡人初至上海,傍晚偶过郑家木桥,闻呼“阿要房间”之声,贸然投宿,刚坐定,茶房满面堆笑问道:“今天天气严寒,客人独宿无伴,不嫌寂寞吗?”

来客本是风月场中的行家,闻言会意,应道:“我也正嫌寂寞,但有什么办法呢?”

茶房便附耳低语:“客人如有意,我当去叫一位'人家人’来,面貌又俊俏,身材又苗条,一夜只须两块大洋。”

来客一听“人家人”三字,淫心大动,略一点头,茶房便匆匆而去。片刻便叫来一艳妆美人,嫖客知是野鸡,不由分说,解衣就寝,不知东方之既白。

私窝子

俗称住家野鸡。顾名思义,此类妓女的营业特点乃是住家卖淫。

她们每每轻妆淡抹,腰系长裙,经常在星明月朗的夜晚,踽踽独行,宛若良家女眷。有时在茶馆品茗,倚栏斜睨,妩媚动人。有时在剧场看戏,四顾流盼,卖弄风骚。如或有人迎着她的眼光看去,她必秋波送情,含笑相迎。  如果迎上去与她交谈,则又作掩面含羞之态,转身而去,时而回眸一笑,意在诱人随之而去。及至其家,入其室,常常是珠帘微启,绛帐半垂,色色清幽,花香四溢,不知底细的人十之八九以为这是大家闺阀,哪里知道这等高雅去处,竟是卖淫的“私窝子”呢。

此时,住家野鸡对于上门嫖客的亲热举动往往是半迎半拒,并且声明:丈夫在轮船上做事,幸喜今日未回,或可一度良宵。嫖客喜不自胜,口袋里的钱当然不会吝啬了。这等野鸡,裤带上往往拴着数十个嫖客,今日你来,明日他往,他们彼此之间却各不相知。其独一无二的妙法,就是约日接客,挨次应酬。万一有时客与客竟不期而遇,也有办法,她必婉言声称:今日奴家丈夫刚刚回来,请改日再来。这样决不会发生事端。

住家野鸡虽没有上等妓院的排场,但所接嫖客,上中流社会居多。她们灌米汤、敲竹杠的手段,远胜于普通妓女。比如在梅毒盛行,嫖客对普通妓院望而生畏的时候,住家妓女就专学女学生装束,高髻革履,眼镜架于鼻梁,裙据掠于地面,手持皮包,臂挟书籍,在灯影星光之下步履轻盈,宛然一副女学生模样,干的却是招徕嫖客的勾当。  还有的乔装成良家女眷,以欺远客。此辈均在二十一二岁,预先购买一个几个月的贫家小儿,冒充自己的孩子,她们外出兜揽生意时,自己在前面走,乳母抱小孩相随其后,陌生的嫖客很容易上其圈套。弄得梅毒染身,金钱飞去,方才醒悟,悔之已晚。

尼姑庵

清末民初以后,有少数挂羊头卖狗肉的“名庵宝刹”,专供那班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贵介公子们游宴淫乐,成了变相的妓院。

历来,在封建礼教下削发为尼的怨女,一旦获得适当机会,发生某些“违犯清规”的行为,不足为怪。但这里所说的妓院式的尼姑庵,与尼姑私生活上的问题,根本不是一回事。它表面上虽然保存着尼姑庵的传统形式,和一些旧的制度,但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卖淫取利。  庵主成了变相的鸨母、把头,妙尼成了庵主的摇钱树。所有的尼姑都按照进庵时的身份地位,以及卖淫活动中的作用,划分等级。贫困力弱的,被指派做奴仆式的苦工,诸如扫地添香、清粪倒尿、挑水种菜,服侍高级师姑等,并规定要用绳子把裤脚扎起来,所以称为“扎裤尼”。可作“摇钱树”的妙尼,则有财有势,可以养尊处优。  庵里稍具姿色的尼姑,则被威逼利诱,成为变相妓女以应客。尼姑庵是怎样成为变相妓院的呢?主要有这样两个方面的条件:从内部条件来看。本来,尼姑庵和一般佛寺一样,主持人是按师徒关系,由前任师傅传给长徒的。后来,尼姑庵逐渐成了变相的职业单位,既要四出交结,招徐佛事,更要巴结一些贵妇,以巩固庵堂地位。  这样一来,主持的实权就不再由长徒继承,而渐渐落到一些社会阅历较多、工于心计、善于应酬的尼姑手里。其中,有些本来就是妓女出身、经营丑业的,她们一旦成了主持人,就很容易将尼姑庵引向歧途。  民国初年,广州某尼庵的师傅觉持,原名金赖,本是苏州、上海名妓,后来嫁给广州巨富周东生为妾,后周东生破产,逃离广州,她为保其私蓄,便挟其所有,跑到尼庵削发为尼。凭着她的财力和善于应对的手腕,很快成为庵中住持。于是,她就把妓院中学到的一套经营之道,移植于尼姑庵,遂使庵堂变成妓院。

从外部条件来看,当时一些有权势的达官贵人,在玩腻了公开妓院之余,渴望有某些特别场所来满足他们的淫乐;同时,也感到公开妓院流品复杂,不无拘束。加上当时一些官场人物玩尼姑的风气,已逐渐传播于社会,这样,妓院式的尼沽庵,就应时而生了,此风尤以广州为著,出现了所谓“七大名庵”。所谓“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庵不在大,有妙尼则名。

庵中妙尼从何而来的呢?其来源主要有这样几种:一是在育婴堂,孤儿院、贫穷人家,乃至人贩子手中,挑选面目姣好的女孩,或以收养为名,或用金钱收买,置于庵中,从小进行训练;二是生来“八字不好”、被父母从小送进庵堂的小孩,凡符合庵主条件的,即与父母隔离,由庵主本人或聘请专人予以训练;三是良家寡妇,庵主认为符合条件者,便诱骗其操此丑业。  对于这样几种师姑,庵主总是悉心加以培养,不但教她们读佛经、道典等著作,且教以诗词歌赋,使她们具有大家风度,不落俗套。其中姣姣者,能文会赋,擅书画、音乐、棋艺,于是富商、贵人及所谓名士,日接于门,以一睹芳容为快。  例如某尼庵名噪一时的妙尼大虾、细虾,就是由上面提到的庵主觉持物色、调教出来的。除自己身教言传外,还厚礼聘请名师授诗书画,使这两个妙尼能写蝇头小楷,能画几笔淹洒的国画。另一尼庵的名尼印月,也以擅画山水画驰名。  有一天,印月清兴一挥,画了一幅山水画,却不甚满意,顺手搓成一团,掷入字纸篓,小沙尼、扎裤尼等争相拾起,装潢成轴,拿到市上去卖,竟为好事者高价争购而去,一时传为佳话,有些名庵和名尼,还以棋艺驰名,每能挫败她们的施主,并以此来吸引嫖客,高其声价。

名尼与名妓相比,前者是“出家人”,自命清高;后者则是纳花捐、公开卖淫的。但这种差别是表面的。名尼是表面清高秘密卖淫,她们必须见客和接客。见客就是按来客付资的丰薄,或接一奔,酬一画,厚者酬以诗,薄者留一茶,谈笑片刻而去。接客则是由庵主订价,出卖尼姑的肉体,与妓女就没有差别了。

广州人把到尼姑庵嫖尼姑称为“开师姑厅”。庵主需索甚于鸨母,非有一掷千金的豪富,是不敢问津的。庵内有幽雅的禅堂,清静的庭院,用古铜宣炉,烧着东莞驰名的特产女儿香。当“知客”妙尼合掌说:“阿弥陀佛,请贵檀越进来!”

于是珠帘一卷,香气袭人,有透脑迷魂之力;四壁装着壁灯,那灯光随时变幻,或怡红,或快绿,使客心意飘摇,难以自持;雕缕精工的桌几上,古琴横陈,曲格橱柜放着名贵古玩,书架上放满各种古籍图书,造成一种古朴清幽的气氛,遂令那些习见世俗、玩腻妓院的老爷贵介们,有耳目一新之感。

来客有赘厚赘薄之别,妙尼接待亦有清装俗装之仪。清装就是一种超脱的打扮,夏则玄色丝罗,冬则玄色绉缎,露出雪色丝长裤,内美依稀;足登丝履,手持念珠,头戴尼冠。所谓俗装,就是仿照贵家少妇的时俗穿戴,打扮得丰容艳丽,明眸皓齿,点蜂唇,画蛾眉,化妆衣服分早、中、晚的应用,随来客的年龄、身份而异其趣,比诸妓院脂粉浓妆的名妓,确实更具魔力。  她们谈吐脱俗,秋波含情,见客时每合掌道:“阿弥陀佛,难得高贵的檀越光临,使出家人的茅庵顿成净土了。”

既而款坐献茶,如果来客是腰缠万贯的富人,她则大谈《大藏》经典的精要,点出《红楼梦》的“好了歌”:“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以消来客的守财思想。倘若来客是名士文人,她则大谈诗酒琴棋,多能援引古人应景合用。兴之所至,琴弹一曲,或手谈一抨,亦多妙着,常使来客为之倾倒,流连忘返。

尼姑庵主口中说法,座上参禅,却以佛门为妓院,以妙尼为摇钱树,榨取的利益惊人。首度接客巨资,其后的夜度资等,悉归庵主所有。而给妙尼的酬庸少得可怜,或者虽有若干,仍以代存为名握在庵主手中,以防私蓄多了,羽毛丰了,便会挟资还俗,去了庵主的财源。例如当时某庵颇有名气的妙尼眉傅,为庵主出卖色相,总计博得港币10余万元,被其庵主代存于沙面汇丰银行,所得珠翠宝石满匣,亦由庵主代管。解放前夕,庵主竟囊括全部财物逃港。

流行妓院

无论东西南北,到处为家,行踪不定,随地卖淫,这便是流行妓院。大抵是年华已老、春兴未阑的老妓,姘一龟奴,带两三名十四五岁善于弹唱的贫苦幼妓,到乡镇小市集上,以唱书为名,暗地里作卖淫生活。每到一地,即勾结在官人士、土豪劣绅之流作后台,无恶不作。  此等妓女最为痛苦,稍不能遂老鸨之意,打骂冻饿接踵而来。若有嫖客因怜生爱,想援她跳出火坑,则老鸨必大索赎金,抬高身价,定教好事难成。  又因此等妓院行踪不定,常用“放白鸽”骗术,诱使富贵人家娶妓为妾,不久即将家中金钱珠宝席卷一空,化作“白鸽”飞出。此等买卖,常常成为流行妓院的最大进项。

流行妓院中又有一种特殊的经营方式,名曰“跳板船”,也即是卖淫船。这个名儿是何取义,难以查考。其出没之地,当地居民都称之为“跳板船”。船的来源主要有二:一为湖广,一为苏州。船中妓女,也以苏扬一带居多。经常来此光顾的嫖客,多属“急色儿”一流人物,贪的是不分昼夜,随时可以满足其肉欲。故下层社会中人,趋之若骛。富家子弟,也常有被船上妓女所勾引的。  此等船上,毫无卫生条件可言,船中妓女,十之八九梅毒染身。其所经之地,梅毒迅速传播。而地方当局因收了老鸨贿赂,公然包庇,任其卖淫,逗留不去,使社会遭受莫大祸害。

水上妓院

广西梧州一带的卖淫业有个特色:妓女各有住船。与前面讲的“跳板船”不同,这里的妓船非常集中,由码头下河之处用大船连接成一条通路,妓船即靠在通路两旁,通宵灯火通明,往来非常方便,是名副其实的水上妓院。妓船分上下两层,上层如鸽笼,为住宿之所,下层似一客厅,有台椅陈设,以供嫖客“打茶围”之用。  所谓“打茶围”,就是嫖客数人,走到妓女住船客厅聊天,妓女略备瓜子、清茶招待,约一二十分钟,走时酌付茶资数角,又另有一批打茶围的客人到来。

打茶围之外,还有吃花酒。吃花酒的处所有两种,一种是水筏,下面用几条大船连起来,上面盖楼房,分上下两层,又分为若干厅房。另一处是紫洞艇。名虽为艇,其实是相当大的船。船头有拱檐,进去便是大厅,陈设华丽,可摆两三席酒,后面有房,可以摆鸦片烟。无论在筏上还是艇上摆酒,必然赌局杂陈,吞云吐雾。

吃花酒先由主人发请帖,邀一桌或二三桌客人,约定在某筏某厅或某厅宴会。黄昏以后,客人陆续到来,即分别开起赌局,有的叉麻将,有的玩扑克,有的推牌九,有的吸鸦片,旁边的妓女陪坐清唱。主人高兴时,便命开大锣鼓,闹到深夜方开酒席。  每个客人至少叫一名妓女,坐在身旁陪酒,谓之叫局。爱闹阔的客人,一叫便是半打。妓女们应酒局,每晚不止一处,红牌妓女,每晚应酒局多至十处八处,每处必到三两次,略与客人周旋片刻即告假而去,少时又来。开宴时,代客人饮酒猜拳,或清唱一曲。客人将应付局钱,暗付妓女手中,妓即称谢而去。  爱闹阔的客人,常照定例加倍付与局钱。妓女将照例应得的局钱交与鸨母,多余的留给自己。鸨母又将例得之钱应付花捐。通常请一台花酒,主人须花当时通用的毫银100元左右。真是纸醉金迷,挥金如土,毁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半私明

又称“半掩门”,广州一带高级妓寨之一种。顾名思义,其经营方式与大张旗鼓、挂明招牌的妓寨不同,而是半掩着门的。其陈设仿如住家,相当豪华。经营半私明的娼鸨多是退休的大户人家的妈姐。她们在嫖客面前,例认其所蓄妓女为亲生女,以示不同于普通妓寨的妓女。  其实,半私明的妓女,来源亦如普通妓寨,多是向各处搜罗来的私生女婴,加以抚养和特殊培训而成。其中出落得较好的,则被送进学校,使她们受到适应上层社会嫖客需要的时髦教育,同时也利用她们在富家子弟的学生中活动;诱她们“回家”,以便娼鸨诈骗钱财。

半私明区别于普通妓院的一大特点是:不但为卖淫场所,也是各种荒淫活动的媒介。半私明的娼鸨不但自己蓄妓卖淫,还为那些在家庭内对性生活不满足的巨室妾腾作淫媒。当时,不少巨室妾媵常常偷偷地到半私明去,通过娼鸨的帮助寻求性刺激。  半私明的娼鸨本身原为巨室的妈姐,与各巨室的妾媵本有联系,且各富室妾媵例有近身妈姐侍候,半私明的娼鸨更可以利用她们在富室妾媵身上下功夫,引诱她们到半私明去。这些活动当然要极端秘密。通常由近身妈姐把她们带到约定地点,与娼鸨碰头,再由娼鸨把她们带回半私明,与嫖客见面。  在这种活动中,从嫖客身上索得的嫖价,娟鸨一般得七成,只将其余三成交与卖身者。这些富室妾媵也不会计较,因为其目的是寻求性满足,而不在金钱,甚至女方本身还得给娼鸨倒贴。对于这类活动,娼鸨负有绝对保密的义务,以免影响女方的声誉及其在家庭、社会的地位。她们向男嫖客介绍时,往往亦把巨室妾媵认作自己女儿。

罪恶的渊薮妓院不仅仅是卖淫者一方,和寻欢作乐的嫖客一方,以特殊方式进行交易的场所,而且是嫖客与嫖客进行政治、商业等交易的理想地点。既有嫖客在这里大把大把地花钱,又有嫖客在这里大把大把地捞钱——你看了下文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销金窝

那些军阀、官僚、豪绅、巨贾刮足了民脂民膏,便如蝇逐臭,麇集于豪华的高级妓院,纵情声色,千金买笑,陶醉于温柔堕落之乡。这类妓院成了道道地地的“销金窝”。

就拿广州的花筵酒家来说吧,上等菜式每席约用百元毫银,中等菜式每席六七十元,三等菜式每席三四十元,而当时一个普通职员的一年工资也不过百元!那支庞大的嫖客饮宴队伍,每月均有10次以上的花筵饮宴。那些豪阔的嫖客,动不动就是“打通天”,即开数席至数十席,同时开几个厅;“打全骰”,即把全体宾客叫来的陪酒妓女的开销都包下来,一次就是上千元!  广州曾发生过这样两次“打通厅”大宴会的故事:第一次是由名妓之间的竞争引起的。当时色艺兼优、名噪一时的妓女,有花占红、安琪儿,其次是白玉梅。花、安二名妓裙下不二之臣,多是煊赫豪富人物。花占红极想用声势压倒安琪儿,独占花魁宝座。有个富有的“老契”赠她毫银数千元,支持她跟安琪儿争宝座。  于是,花娘子即订定“咏春”作为举行大宴群芳的场所,打通全部饮厅,设筵几十席,对陈塘各妓院全院统请赴宴。一时群妓毕集,举杯哄饮,排场之大,前所未见。咏春门口挂着鲜花砌作的对联,上联为“花魁独占”,下联为“红压青楼”。花占红以为,造过这回声势,花坛首座非她莫属了。

第二次是前一次的继续。安琪儿看到花娘子的排场和用心后,不甘俯首称臣,便向其富有的温客细诉苦衷,恳求相助。温客果然慷慨解囊,赠与巨金,让她花销挽回体面。安娘子大喜,即同鸨母商量,要择一个黄道吉日,以安琪儿的名义,也在咏春打通全部饮厅,大排筵席。  除向陈塘各妓院请来全部人马外,还邀市内在各大酒店活动而负盛名的野花流娼。援助安琪儿的温客也来赴宴,以壮声势。又托咏春经办,统购花地园圃全部米兰花及各色鲜花,缀成花串、花篮,将一部分悬挂于咏春显眼的地方,另一部分则布置于安琪儿所在妓院的附近,五步一花串,十步一花篮,溢彩流芳,香飘闾巷。安琪儿所在的妓院也粉刷一新,张灯结彩。  这样,不但设筵席数、来宾人数比花占红占了先,而且在鲜花布置上,安滇儿更是棋高一着。同时,安滇儿挂出的鲜花缀制的对联,上联为“安得独占花魁”,下联为“琪儿红压青楼”。显然是针对花占红的联语而发的。花娘于自愧不如,悄然从陈塘离去。

如此一掷千金的“豪举”足以令人咋舌,而豪客们对于鸨母无厌的索求,对妓女私人的馈赠,所花的钱远甚于此呢。娼鸨们为了榨取更多的钱,一方面对这些豪富极力奉承、诱惑,一方面想尽办法,不使他们轻易地得偿所欲。在他们与妓女发生性关系以前,娼鸨们总是想出种种花样,如“出毛巾”、“探房”、“摆房”等,再在嫖客身上榨取一笔钱。  所谓“出毛巾”,即嫖客与某妓公开“定情”,须由嫖客大排筵席,宴请宾客。此夕,为妓女“出毛巾”的嫖客多极尽奢华,炫耀自己的阔绰。宴会厅例须遍结鲜花,来宾所传之妓,开销亦由主人包下。开筵以后,主人钟情之妓,例以毛巾分赠宾客,另以一特别华美的毛巾,送给她的嫖客,表示对这个嫖客的钟情。  继“出毛巾”之后,则须“探房”,其排场与“出毛巾”相仿,不同的是,这次宴请宾客,不在酒家而在妓女的“闺房”。“探房”以后,嫖客还须为妓女“摆房”,即将妓女“闺房”内的设备,以至帐褥全部购置一新,所有费用全由嫖客支付。  当时,有个嫖客“摆房”,单是梳妆台上的一瓶香水就值150元白银,用以供客人抹面的一条毛巾,每一条穗子上都挂有一枚金币。“摆房”以后,嫖客便算和这个妓女“定情”了。不少豪绅巨贾,就这样把一个妓女包下来,长达数年之久,被包妓女的一切日常开销,全由他们支付。娼鸨们常常背着嫖客,令同一个妓女,在同一时间接受几个嫖客“探房”,以骗取更多的钱财。

这样,一个嫖客究竟要在一个妓女身上花多少钱,才能“出毛巾”、“探房”,这就很难估计。这要看妓女的声价、老鸨的胃口以及嫖客的油水。但娼鸨们总是尽可能地使嫖客对妓女“可望而不可即”,使嫖客总是对她们有求必应。以致有不少嫖客,出入高等妓院六七年,还没见过那些名妓的“闺房”呢!

高级妓院的巨额收入,妓女所得极少,大部分落入娼鸨的腰包,而政府当局征收的“花捐”,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民国时期,各地娼妓业多从私营转到官办,娼妓也有“私娟”与“官娼”之分。不纳花捐、私自卖淫的娼妓叫“私娼”,“私娟”是不合法的,受到政府禁止的;按规定向政府交纳花捐、公开挂牌经营的娼妓叫“官娼”,这是受到政府准许的、合法的卖淫。“花捐”名目繁多,主要有。

1)牌照费每一妓女须领一张,牌照每年更换一次。

2)局徽即出局陪客饮酒作乐的许可证。

3)宿徽即陪客住宿的许可证。

4)筵席捐此项捐税向嫖客征收。

5)销号手续费妓女从良或停业,须销号,要纳一定数量的手续费。

这样,达官贵人们不仅可以任意蹂躏妇女,而且在鼓励卖淫中,填满了自己的腰包。正因为如此,卖淫之风才屡禁不止。例如,1929年方振武将军出任安徽省长,一度驻蚌埠。对蚌埠的卖淫业深恶痛绝,下令取消花捐税,限一月之内所有妓院一律关闭,一切明暗娟皆为非法。  关押gui头,听任妓女改嫁从良。这样做在社会上反应良好。但好景不长,方振武因反蒋被撤职,取缔卖淫的法令也被取消。南京政府来了一位大员,对商会会长说:全国各地未见有禁娼之举,没有娼妓还算什么城市呢?你们拖欠了中央财政部的花捐税,要速速补齐,重新开娼营业。从此,卖淫押妓有了政府支持,反比过去更盛了。

淘金窟

出入高级妓院的嫖客,不但在“销金窝”里纵情声色,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也利用这些地方探行情,搭路线,进行军事、政治的投机和黄金、棉纱、外币的抄买抄卖,以及包揽状词、讼案等罪恶活动。不少人既是来此“销金”,又是来此“淘金”的。安徽蚌埠有个华昌街一大巷,是妓女集中的地方。不少人在此搞得倾家荡产,但也有不少人在此取乐之余达成交易,或走通了升官发财的门路而成其“大业”的。要员们因此而把一大巷改名为“成业里”。

广州的花筵酒家专门设有名为“更衣室”的密室,实际上进入密室的嫖客决不是为了“更衣”,而是进行着备种肮脏的秘密勾当。此中黑幕大致如下:

1)买卖军火

军阀为了争夺地盘,增加收益,就要扩军备战,买入大批武器弹药。于是特派专人与沙面军火洋行华籍经理人联络。为了掩人耳目,避免敌方知晓,有失军机,就利用花筵饮宴,在密室商谈。关于货式货价、经办人的回扣和佣金以及货款交收等问题,往往要经过多次饮宴、密室谈判才能解决。

2)卖官鬻爵

反动统治时期,求官买爵之徒多如牛毛。广州等地每利用花筵联络,关于官职的讨价还价,经纪人的酬佣、贿款的交收等问题,常潜入密室商议。有个陈某某曾与人合伙贿求县长一席,以图上任后猎获更多的赃款,除扣还原本外,尚有大利。于是,既走内线馈赠官长的太太以奇禽异卉,争取旁敲侧击的助力,又借花筵联络代理人,同入密室讨价还价。后因索价过高,上任得利不多,只得罢手。广东旧高警厅的谢某某,对县法院一个芝麻绿豆官,也索贿500大洋。曾任广东高院院长的叶某某,也在花筵密室中出卖官爵,大量“放盘”,此事竟被南京国民党中央所闻,将其撤职。

3)欺诈行骗

不少买空卖空、投机钻营之徒,常在花筵饮厅、高级妓院活动,摆出一副挥金如土的派头,骗取商界信任,从而大肆进行诈骗活动。广州大沙头的大寨,有个绰号“苏大阔”的阔少,恋着一个名叫新娇的名妓,在大寨饮了三年花酒,仍未到手。当时,新娇是广州大寨首屈一指的红妓,架子也不小。有一次,苏大阔屡传新娇,新娇故意迟迟不到,据说“正在钓鱼”。苏大阔很不快,遣人往问新娇的钓竿卖不卖?答复说:“非三千元不卖。”

苏大阔立即如数把它买来。这件事立即轰动大寨。“出毛巾”之夜,苏大阔把整个大沙头的大寨饮厅全部包下来,扎花结彩,苏大阔的豪阔因此而名噪一时。后来他开设银号时,便有不少人惑于他的“声誉”,纷纷把款项存到他的银号里,其中许多人是西关一带的妈姐,她们经过多年劳动,才积蓄得五六百元,苏因此得到大笔资金。  后来,苏大阔投机事业失手,被迫宣告破产,苏负债潜逃,一大批存款者受到损失。由此可见,一些人在妓院花天酒地,既是“散钱”,又是“骗钱”、“搵钱”的。

4)行贿交贿

行贿人与赃官的经纪人之间,也多利用妓院或花筵密室进行交付贿款、贿物。但双方都存在这样的惧怕心理,一方怕自己把事情办妥,而对方不付贿款;另一方则怕自己先交了贿款,而对方收贿后,又不把事情办妥。  因为这种矛盾,便有人想出行贿交贿的诡诈之法,以解除双方的顾虑。就是先由行贿人,向熟识的银庄交给一定的毫银,兑取一张分为两截的、大面额的港币,银庄在收受优厚酬金后,即在帐册记上该港币的号码及两截凑齐向银庄兑取现金时必须说出的预定口信。  不久,如有人按上述条件向银庄要求兑回现金时,银庄核对帐册记载一一相符,便收回两截港币,兑给现金。行贿人向银庄兑取一分为二的两截港币后,即以一截自存,以另一截交给收贿方收存,以示信约有据,并说明:待事情办妥后,再交付另一截。  如受贿人凑齐两截,向某银庄提示并说出“口信”,即可兑取现款。此时,银庄就是仲裁人。行贿人想反贿赖帐,亦已无权制止银庄付款。若受贿人收存一截港币后,没有把事情办妥,或者做出与行贿人要求相反的结果,受贿方必须将收存的那一截港币交还讨方,并说明真实原因以释嫌怨。用这种互相制约、互相凭信的方法,使得各种行贿收贿的肮脏交易得以顺利进行。自然,达成上述协议,一般都是在高级妓院或花筵密室会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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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水潭

妓院,有如一只只藏污纳垢的臭水潭,形形色色的嫖客,每日每时地在这里制造着丑闻。

政客们,不顾往日职业上的尊严,在这里赤裸裸地露出了他们荒淫无耻的本相。在一些城市,某些省市高级官员经常呼朋唤友,麇集妓院,花天酒地,流连忘返。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其他中下级官员包括机关秘书、科长之类,亦相习成风,不复视嫖妓为羞耻事,几乎以妓院为论政议事、联络款接之场所。民国初期的京城,官僚们嫖妓虽然还有点遮遮掩掩,但也时有丑闻传出。

北京椿树头条横胡同,有一座秘密卖淫窟。主人名陈七奶奶,年已30,其特别本领,不但自己卖淫,且能引诱良家妇女,替人撮合,因此政界诸巨公,无不趋之若鹜。到此处打麻将、吸鸦片、打围、住宿,既能避免声张,又得举动自由,故而车马如云,门庭若市。入夜,行人常闻车夫互相问答:“这是某部总长的车,你莫非是某厅家人吗?”

岗警瞠目而视,不敢过问。在陈七奶奶处走动最勤者,有三位大员:显官田某、司法总长言某、农林总长车某。这三位大员,在本部衙门请病假是常事,而在陈七奶奶家却天天划到。有个良家女子魏大姑娘,年方20,为嫖客所诱,常在陈七奶奶处与嫖客秘密约会。  那言总长一见倾心,便与陈七奶奶谋画,欲娶魏大姑娘为妾。此事被当时的检察长侦知,而这位检察长又与言总长素来不睦,便日夜乘隙,务欲当场捕获、使其声名扫地而后快。一日,侦知言总长将去陈宅,即命司法警察前往捕拿。岂知事有凑巧,言总长恰好因事阻隔,未能早到,而活该倒霉的车总长,竟做了姓言的替死鬼。  司法警察把住前后门,鸣笛而入,男女30多人,无一漏网。车总长免不得拿出一笔钱来,贿免了结。次日,仍旧若无其事地照常到部,岂知这条丑闻已赫然公诸报端,传遍京城,车总长所在的农林部众属员也当面质问,痛斥其非。  有个水产司科员王勍,两次上书质问,大略云:总长私娼聚赌被拘贿免一案,道路宣传,凿凿可据。自《亚细亚报》首先揭载之后,事隔多日,该报既无更正文章,总长亦无起诉之举,而其他各报,仍是连篇累牍,言之甚详,可见此案已是千真万确的了。  试想总长本是前清的一名亡国大夫,对于民国,未有尺寸之功,缺德少能,却猎取高位,理应努力报国,何以竟敢干犯刑罚,宿娼聚赌?报章揭发之后,尤复恬不知耻,贪恋禄位,企图侥幸逃遁。  岂知报章之纠劾不能逃,社会之挞伐不能免。为总长计,赶快自劾罢职,闭门悔罪自新,否则众怒难犯,民国虽大,恐无总长立足之地了。车总长居然还装模作佯地拟就“控文”,向法院申诉。众属员益发不满,竟有人上书大总统,请求彻查此案。闹到结局,两总长均遭外调始罢。

一些文人也撕下了他们仁义道德的伪装,成了娼妓们的裙下不二之臣。

岭南有个画家某某,颇负时誉。曾任广东高等法院院长室的主任秘书,专替院长酬应亲友求书索画。他性嗜酒,终日酡颜醉态,人称“醉猫”。一次,某画家领队到陈塘花筵酒家夜宴,宴前对同寅说,今晚不召妓,无丝竹乱耳,莺燕劳形,浅酌清谭为乐。言罢,他自斟自饮,余客边赌边谈。“雀局”正酣之时,却见某画家离座,亲自书写花笺,交人发出。俄而筵开,众客举杯,此时一妙龄少女在老妪陪同下,步入饮厅,向某画家疾趋而来,微躬笑呼:“某老师!”

某画家示意在他身旁坐下,并向众宾客介绍说:“她叫可儿,是鸨母收养的掌上明珠,为敝人教习书画的弟子,望各位另眼相看。”

众客举杯欢迎,可儿亦举杯回敬。众客窃窃私议,一客道:“闷葫芦已揭开,他笺召的是自己徒儿。”

一客道:“徒亦妓耳,老独风流而不与人同!”

那画家却在对徒儿大献殷勤,对可儿说:“前几天,您要我写一幅观音像,现在带来了。”

随呼“来人”,侍者即以画轴晋呈。可儿展示一观音大士盘坐于莲花之上,一手托着插有柳枝的小瓶,一手捏指作弹洒状,童子合掌仰视观音,赞道:“神态好极了,感谢老师!”

某画家道,可惜还少题词,望大家推敲补上。可儿约略沉思,便念道:“为何遍洒柳枝水,广结人间雨露缘。”

众客心里讥笑,这正是妓女淫荡行为的写照,嘴上却一个劲地称赞可儿的话是:肺腑之言,直率动人。某画家点头微笑,即题句于画上,可儿开颜,群客大乐。接着又轰然竞饮,某画家用巨筋,客用小杯,饮到高兴处,高诵:“但愿长醉不愿醒。”

起立自斟满杯,一饮而尽,口角流涎,身躯摇晃,杯盘倾落,破碎有声。忽听崩然一响,原来是某画家因酒多腹鼓,裤带绷断,裤子脱落,所幸上衣较长,不致丑态毕露。众宾纷起,人影散乱,雏妓惊叫而去,余客大笑而散。某画家往日斯文,扫地以尽。

政客、文人尚且如此,等而下之者,军阀、豪商、劣绅、讼棍之流,更顾不得廉耻了。

正当他们陶醉于温柔之乡的时候,岂知他们自己的妻妾也为娼鸨所诱,干起了秘密卖淫的勾当?湖北省武汉市曾发生这样的丑闻:保免县知事携眷到省后,常偕二三同僚出入妓院,乐而忘返,经常数日不归。其妻侦悉他有外遇,始而苦劝不听,既而互相大打出手,从此那位知事足迹不入家门一步了。  他们的邻居老太婆是个素操卖淫行业的老鸨,善于引诱良家妇女。她早就看中了这位知事夫人的姿容了,只是未得其隙。后来看到她与其夫闹翻了,便大逞其女张仪之口才,把知事夫人诱入卖淫窟中,另取妓名叫兰芳,暮往而朝归,不久便艳名大噪,一般富家子弟皆以争睹芳容为快。  渐渐地,兰芳之名,传入其夫耳中,只是这位知事大人尚不知名妓兰芳就是自己的老婆。一日,知事在花船上为他的一位朋友设宴祝寿。红笺四出,广征名花。他久闻兰芳艳名,便以一纸相招。  既至,却是他老婆,不由得惊讶万端,厉声喝道:“贱妇,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兰芳急中生智,冲上前去就揪住她丈夫的衣领,左右开弓,两个耳括子,骂道:“你成天到晚沉溺勾栏,连老婆都不要了。我到处找你,才访得你在此间挟荡妇行乐。今天别无话说,惟有到公庭上去,问你个在官挟妓、弃置糟糠之罪!”

知事听罢,汗下如雨。众宾客目瞪口呆,他们万没料到艳名远扬的兰芳竟是朋友的妻子。许久,方有人相劝,知事狼狈而逃。众人对兰芳道:“你也太恶作剧了!”

兰芳冷冷地说:“我不先发制人,我就会被他抓住短处了。”

言毕,徐徐入座,侑酒三巡,轻歌一曲,从容竟去。

害人坑

妓院,不仅以其公开的和秘密的卖淫毒害着社会,而且它是传播花柳病的地方,严重地毒害着人们的身体。在“六○六”、“九一四”药剂发明之前,得了性病常常终身不治。民国初年,开始有检验妓女梅毒的规定,受毒最深的进行治疗,禁止其领“宿徽”,只准应酒局;中毒轻微的一面进行治疗,仍准领“宿徽”。但妓女多讳疾忌医,多方逃避检验,直至三期梅毒见了面,方被迫停业。

旧社会妓女患性病比例之高,令人震惊。解放初北京曾对1300多名旧时妓女进行健康检查、性病检查,结果是性病患者占95%以上,有的兼有梅毒、淋病和第四性病。有的满腿长了梅疮,走路都不正常。连未成年的领家养女,也多数患有性病。有个小女孩,七岁时被领家强奸,检查时发现她和大人一样患有严重淋病。

随着娼妓业的发展和花柳病的急剧扩散,外科医生应运而起,在许多大城市和小城镇,“花柳专科”、“专治杨梅恶毒”的招牌,触目皆是。报纸上也连篇累犊地登载治疗性病的广告。仅《申报》1931828日一天所登此类广告就有八条之多,兹摘抄于下。

1、沪江医院白浊彻底疗法(诊例一元)。

2、江适存电疗医院电浊。

3、上海卫生局免试医师花柳专科、青春医院门诊(一元二角)。

4、永安医院花柳。

5、淋浊医院优待白浊,医务二元。

6、华侨医院花柳科、电疗科。

7、京都天德堂专治花柳毒门8。汪洋医院花柳专科。

旧时妓院传播花柳病危害之严重,于此可见一斑。花花公子、酒色之徒染此恶疾,固属罪有应得,而一般无知青年被勾引迷惑而堕入陷阱中者,又不知凡几,岂不可叹!

“七十鸟”之毒

七十鸟,旧时对鸨母的鄙称。钨母,又称鸨儿、老鸨,指开设妓院的女人,是娼妓业的真正主角。她们对妓女的虐待之毒,掠夺之狠,今天的人们难以想见。

一个上了绞刑架的老鸨

这里先说一个因虐待妓女致死而被处以绞刑的老鸨的故事。

1916年,扬州有个30多岁的女人叫杨二娘,来到安徽省毫县。毫县由于有一条可以通航的涡河,经济显得繁荣,娼妓业也就发达。毫县北关有两条街,一名天棚街,一名磁器街,是当时毫县的花街柳巷,绝大多数住户都是妓馆。  杨二娘初来就在磁器街妓馆当老妈,不久便和本街炸油馍的刘友结识姘居。她有两个女儿,一名“丫头”,一名“小狗子”。“丫头”长成后,很有姿色,二娘就叫她接客。于是二娘辞去老妈的职业,自开妓馆,她自己当了老鸨。“丫头”长得漂亮,颇能招揽嫖客。但因为“丫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娘不想让其久操此业,就托情夫刘友,另买一个貌美的姑娘作为自己长久的摇钱树。  刘友替她在外县买了一个女孩子,由于刘友只从长相着眼,为人是否机灵,能否适应妓女生活,则未加注意。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来自农村,生性朴实,不懂得卖笑调情那一套,跟在风月场中长大的“丫头”相比,未免相形见绌,登门的嫖客自然稀少。  杨二娘大为恼怒,把生意清淡的罪过,全加在女孩子身上,朝夕施以毒打,把一个弱女打得遍体鳞伤。杨家请有一个教师叫黎少宣,教杨二娘的两个女儿唱二簧戏。黎少宣见杨二娘把女孩子折磨成呆子一般,就劝她道:“你要是不喜欢她,还不如把她转卖给河下三等窑子里,她也逃了活命,你也讨回本钱,不是更好吗?”

杨二娘却不答应,恶狠狠地说:“我买的就是个肉货,打着玩的。”

竟然把毒打这个女孩子,当作消遣。

当时妓院里还招待大烟,她又命女孩子学烧大烟,烧不好,就用烧热的烟签,扎这个女孩子的阴hu。就这样,从春天买回这个女孩子,到严冬没有一天不打。一天夜晚,杨氏将女孩子的棉衣剥去,命她卧于地上,用木棍毒打,一下打在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昏了过去。  杨氏又用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去,想把她激醒过来。可是这么冷的天,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孩子,经冷水一浇,当即气绝身亡。杨二娘并不认为自己打死人犯了罪,好像只不过损坏了自己的一件东西一般,命她的佣人杜妈夫妇,乘夜用一领芦席卷起女尸,埋入柴家沟乱葬岗子。

次年春节,杨二娘被一个嫖客告发了。当时的县长名叫汪箎,本不打算过问此事。无奈当时社会舆论一致谴责官府不给死者伸冤。汪不得已,才受理了这个案子,派人扒墓验尸。由于天气冷,尸首并未腐烂,等到把尸首取出,遍体用醋一洗,立时现出青紫累累,全身没有巴掌大的一块好肉,阴hu上有针穿伤痕40余处。两旁观看的群众无不下泪,连验尸的医官也不住摇头。在确凿的罪证面前,杨二娘被关进死囚牢。当年617日,将其判绞刑处决。

像杨二娘这样被处以绞刑者并不多见,而像杨二娘这样惨无人道地迫害妓女的老鸨却到处都有。旧社会北京有四大妓院老板,人称“四大恶霸”,都是以买卖人口发了横财。其中之一叫黄树卿,是有名的“活阎王”,他的姘妇宛华清,外号“母老虎”,二人经营的是三等华清馆妓院,买了30几名妓女。  他们在家里私设刑室,备有皮鞭、火筷、火钩、通条、茶碗口粗的木棍、带钩丝的绳子等刑具,专门虐待可怜的妓女。30多名妓女几乎全被黄树卿强奸过。她们吃的是长了毛的剩饭,吃饭时像审案子一样,把妓女拉来一个个问:“饭好吃不好吃?”

“为什么不赚钱?”

审完一个打一个,然后才让她们吃饭。妓女们接客少了要挨打,要从良更要挨打。白天“活阎王”打,晚上“母老虎”打,常常是棒子打断了再换皮鞭,直打得小便失禁。有个姓杨的妓女怀孕后被“母老虎”把胎打了,小产后马上逼她接客,她不肯,就被两个恶魔用烧红的火筷连烫带打,打得体无完肤。这个妓女患了严重的杨梅疮,领家不给治,却用烧红的通条去烫,烫后还逼她接客,不能接客就毒打。“母老虎”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还不如打死一只蚂蚁!”

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被装进麻袋拉出去活埋,一路上,她还苦苦哀求:“妈,我还没死呢……”

“活阎王”和“母老虎”的酷刑下,先后有张翼、小翠、田秀英等五六名妓女被折磨死去。黄、宛二人却发了横财,置了七处房产,买了大量金银首饰,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像这类领家和老鸨,旧社会一直逍遥法外,解放后才受到应有的惩处。

接客这一关

娼鸨对妓女的迫害首先表现在逼迫妓女接客上。

娼鸨买到妇女之后,迫使她们接客的最恶毒的方法,便是指使其豢养的“龟爪”(主要是在黑社会人物中找来的打手等),先把她们强奸,破坏了她们的贞操,摧毁她们的道德观念,以挫折她们的反抗意志。这种手段,是对这些被拐卖来的妓女的肉体的蹂躏,同时也是对她们的一种心理攻势。  有的尚未接过客的妙龄妓女,总想择婿从良,脱离苦海。鸨母逼她接客,她便苦苦哀求暂缓,以便在花筵应酒局时物色对象。老鸨表面答应,实则心怀鬼胎,每于节日或其他适当时机,设家宴以款待众妓,乘机将择婿之妓灌醉,然后嗾使男龟爪以暴力破其贞洁,事后男龟爪领了鸨母的赏钱跑得无影无踪。  那些被强奸的妓女酒醒之后,向鸨母哭诉,鸨母推得一干二净,臭骂男龟爪不绝于口。受害者痛心受辱失身,有的见保持贞洁、伺机从良之愿已灭,只得破罐子破摔,不再拒绝接客,这正中鸨母下怀。  也有的愤恨而悬梁自尽,玉殒香消,如此致死者不知有多少!入夜,院内妓女憧憬吊颈死亡的惨状,疑心生暗鬼,惊呼迭起,胡说亡魂在阴暗角落徘徊泣诉。娼鸨为息事宁人,有时装模作样请几个僧道来念经,以超度亡魂,也为疗治自己的心病。

娼鸨逼迫妓女接客的另一种常用手段便是施用酷刑。所谓“打猫不打妓”的方法堪称她们的一大发明。那些不愿接客的妓女,如劝而不听,娼鸨及其助手便同时动作,乘妓女不知不防之时,突然将小狸猫放进妓女的裤内,迅捷地紧束她的裤脚,然后抽打狸猫,狸猫疼痛,便在妓女阴部乱蹦乱抓,妓女便有裂肤之痛。  由于事前双手已被反缚,口中塞布,只能蹲下以抑制小猫抓跳。娼鸨遂再将妓女按倒,抽打其裤裆里的小猫,小猫益发抓跳不停。如是者再而又三,痛得妓女只能“呵呵”哭泣,上流泪,下流尿,惨不可言,直到妓女答应接客而后己。

有些高等妓院的娼鸨还用“转押”的方法逼使妓女接客。即托词借了某下等妓院的钱,将不愿接客的妓女转押过去,暂作抵债。并申言待筹到了款,即将妓赎回。这种下等妓院的龟婆龟爪凶神恶煞,不服从接客,即遭鞭答。嫖客亦粗蛮,稍不如意,便挨打骂。  且日夜两市,接客频繁,被转押的妓女受了几个月的折磨,真是苦不堪言。于是,原妓院的娼鸨假心假意派人前去探望,该妓此时像见到亲人一般,向来人哭诉苦情,渴望赎回原妓院,服从鸨母之意接客。来人见其已回心转意,当即将她赎回,带返原妓院。

最为惨无人道的一幕是逼迫雏妓接客。那些未成年的少女,常常跟成年妓女一样,在接客之前被龟爪强奸。北京市封闭妓院时验查,80%的小女孩被娼鸨的姘头或男领家强奸过。至于用酷刑逼迫,更是家常便饭。20年代,上海一些报纸曾披露过一件鸨母虐待雏妓的奇案。  鸨母王老太婆本扬州人,于上海郑家木桥以南的兰芳里开设一家花烟间(一种下等妓院)。一日,有蚁媒带来一名垂髫少女,谓因家贫父死,无以为殓。她的母亲不得已,愿以此女抵押200元作丧葬费。王老太婆见其眉目端好,大可成为摇钱树,一再磋议,结果以100元订了10年的卖身契约。  当晚,王老太婆即命少女倚门卖笑,恰好为某轮船水手看中,知其尚未“破爪”,愿出二十金,为少女“点大蜡烛”。王老太婆欣然应允。  到了半夜,少女忽嘤嘤啜泣,王老太婆正要询问何故,即见水手匆匆披衣而出,怒道:“还我钱来!”

王老太婆惊问缘由,水手厉声道:“此女未通人道,岂能接客!”

王老太婆无奈,只得将二十大洋奉还。然而这笔巨金得而复失,心中未免懊丧。水手既去,王老太婆把少女叫入卧室,剥光她的衣裤,命她仰卧榻上,又叫两名龟爪按住少女两股,使她不能丝毫动弹。然后用一根大洋烛插入少女阴hu,少女剧痛难忍,欲喊不许,欲哭不能,如是者半小时,直至血流盈席才停止。过了两天,创痛少愈,鸨母又以大洋烛折磨她,少女不堪其苦,乘间逃至公廨申诉,始将王老太婆拘捕讯办,此案得以披露。

在一些边远地区迫害雏妓之事也屡有所闻。黑龙江省巴彦县城有条“窑子胡同”,胡同东头有个姓张的开了一爿“三义茶社”,卖茶水兼开妓馆。一天,有个叫张中宾的庄稼人因还不起驴打滚的债,不得已挑着自己的两个小女儿到窑子胡同来卖。张老板将其中13岁的大女儿买了去,取了个花名叫“小凤”,让她给顾客斟茶倒水。  不料一个姓黄的大财主看中了小凤,一定要这个雏妓接客,包一个月出价200元。张老板一看姓黄的出了大价钱,连小凤的身价都回来了,就满口答应下来,硬逼着小凤接待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家伙。小凤说啥也不肯,他们就动手将小凤的衣裳扒光,用皮带抽,香火头烧,折磨得半死不活时,将小凤抱进内屋,让姓黄的大泄兽欲,糟踏了这个13岁的幼女。后来,小凤在这种践踏之下,20多岁就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巧取豪夺。

娼鸨的财源是妓女的接客。娼鸨经营的目标就是不择手段地催使妓女尽可能多地接客。

妓女接客有这样一些形式:开盘、拉铺、住局。开盘又叫“打茶围”,就是阔老阔少到妓院来,点名叫哪个妓女来侍候,供他们玩笑取乐。在侍候时,妓女要坐在嫖客的膝盖上,满脸堆笑地将瓜籽仁用舌尖送到嫖客的嘴里,还不许有唾沫星。开盘是论钟点收钱,瓜籽、茶水另算。  拉铺是妓女白天陪嫖客睡觉,也是按钟点收钱,得随来随接,有的妓女一天要接四五个、七八个嫖客。住局是待开盘、拉铺营生干完之后,妓女晚上12点又得接待住下的嫖客。在未住下之前,嫖客得请妓女吃夜宵,闹得到半夜1点多钟才开始睡觉,一宿收费若干。次日晨8点多钟,妓女梳洗打扮后,又重复昨天的营业。  老鸨为了多嫌钱,不管妓女死活,常常是过了月经期三天,没等生理恢复正常就被逼接客,这样,妓女大都不能生育。妓女如接不到客或接客较少,轻则受到娼鸨鞭笞,重则受到龟爪毒打,常被打得体无完肤,周身瘀黑。有些妓女夜则接客,作娼鸨猎财的工具;白天拉不到铺者,则换上粗衣为娼鸨操杂役,当奴婢。由于妓女无休止的夜生活和性生活,严重摧残了身心健康,一个个都积劳成疾,面黄肌瘦,许多人在二三十岁就丧了性命。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期间,日本军人是妓院常客。日军在无锡等市使用一种军用手票,简称“军票”,并用各种手段提高“军票”价值,最贵时一元军票可以换中国三元的东西。军票价值增高,遂为一些无耻的中国人所追逐。他们看准日本军人好酒好色刁性,纷纷开设妓院、咖啡馆。用年轻的中国姑娘作号召,掏日本军人的口袋。  当时无锡等市的妓院,嫖客全是日本人,一天到晚发出狗叫般的笑声,抱住中国妓女恣意调笑,拍着口袋,操着不三不四的洋泾浜:“姑娘,先生军票大大的有!”

为了军票大大的有,中国娼鸨对日本军人特别欢迎,最大原因当然是因为军票值钱,另一原因是日本军人每晚必须归队,所以十之八九是在白天出外嫖妓。据娼鸨说,日本军人虚有其表,多数为“银样蜡枪头”,一个妓女一天接十个八个不成问题。为了装满娼鸨的口袋,妓女们不得不任凭日本军人的侮辱与蹂躏。

妓女接客所挣的钱,卖身女固然不留分文,“自混”的妓女收入似乎要多些,实际不然。她们挣的钱,娼鸨都要分成。妓女得到的只是少部分,除去给伙计、跟妈、大师傅、打更的……以及用于瓜籽、茶叶等开支外,所剩无几。北京等地的妓院每年要唱3次至6次大鼓,每次3天。  事先请好客人捧场,花钱比平时多10倍以上,这些钱全归娼鸨和领家。在这些天里,谁的客人越多越“光彩”,要是客人来得少或无人捧场,老板骂,伙计损,有时妓女被逼上吊。此外,老板还巧立名目来搜刮这些妓女手中仅剩的一点钱,什么痰桶费、香钱、黄花鱼钱、皮袄钱,不下20多种。  甚至征兵钱、劳军钱等,以及勾结官府、地痞流氓的花销,都要从妓女身上出。景况不好的妓女,开销不起,被逼得向老板借高利贷。借多了,还不起,最后只得将自己押给老板,走上卖身之路。

更为狠毒的是,娼鸨为了使妓女永远成为手中的摇钱树,设下重重圈套,阻碍妓女从良。圈套之一,是随意索取赎身价款,漫无定准。有些从小卖到窑子的姑娘,不管曾替老鸨赚了多少钱也不算数。倘有人赎她从良,除身价外,还得加这些年来的吃穿费用,一般人是赎不起的。赎得起的都是六七十岁的大财主,讨妓女去做小老婆,那也是活受罪,不比在妓院好多少。  妓女们为了赎身,唯一的办法是把嫖客馈送给她们的钱财偷偷地积蓄起来。妓女称向嫖客索取馈赠为“斩白水”。  但“斩白水”所得必须瞒着娼鸨秘藏起来,因为娼鸨经常搜查妓女的衣物甚至身体,如搜出妓女的私蓄,即予没收。也有些妓女瞒过娼鸨的眼睛,积有相当数目,然后得以赎身的。为了防止和减少这类情况发生,娼鸨们又有另一圈套,这就是引诱年轻妓女任意挥霍,特别是抽大烟。  一旦抽上了瘾,就得向老鸨借钱买大烟。天长日久,债务越积越多,到死也还不清。有的妓女不抽大烟,老鸨就设法引诱她挥霍无度,使她在经济上入不敷出,结果仍是负债累累,难逃火坑,不得不顺从地为老鸨卖命。

妓女在年轻貌美时,娼鸨视为摇钱树;可是一旦人老珠黄或因其他原因不能接客时,老鸨就会一脚踢开,转手卖给人贩子,有些妓女甚至被转手买卖多次,这些妓女的命运尤为悲惨。北京某妓院有个姓张的妓女,原是山西榆次人。她21岁那年被人带到石家庄,卖给了开窑子的高家,从此开始了她被辗转贩卖的生涯。  她在1950年北京市斗争妓院领家老板会上作了这样的血泪控诉:“……到高家的第二天,就逼我下店,我不去就用大棍子打我,打得我骨头都震坏了。  领家妈说:'不下店我活活打死你!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敢说个不字!’我没法子跑出她的手掌心,就下了店。女的出门,男的奸我,被女的知道就毒打我,说我勾引她男人。要是不答应男的,男的就在女的面前使坏,叫我挨打。在她家混了二年,病都长满了,鱼口像紫茄子那么大,怎么疼都得留客。有一夜遇到一个坏老头子折腾了我一夜,一宵没闭眼,身上一点劲也没有了。天亮客走后,我刚一迷糊,领家妈拿着灸牲口的三棱针,把我的疙瘩灸开了四寸多长,我打了一个冷战,她顺手就拿洗衣板打我……。后来又用硬纸在疮口里乱搅,把我折磨得快要死了,晚上还逼着我接客。后来病越来越厉害,伤口四寸长,翻着长不上,领家瞧我没多大用处,五百元把我卖给开窑子的杨家。当天姓杨的发现我全身是病,第二天原价又把我倒给北京开窑子的刘子辰。刘家男的一样凶,打我时先问:'吃什么?吃麻花?还是吃面条?’(麻花是鞭子,面条是火筷子)我跟他混了半年,客人袁国藩花了一千四百元给我赎身,走时,刘把我全身的衣服全扒光了。世上那有好人呵!袁国藩并不是接我出去过日子,他把我卖给牛栏山一个老财作姨太太。老财家花了一笔钱当姑娘娶我,娶去当夜发现我是个'坏人’,满身是病,一家人都来打我,耳光子、嘴巴、棍子、棒子什么都用。还骂我'臭婊子!你混充好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这儿没你这一号,快滚,我们不要你。’把我打得全身麻木,耳朵聋了,眼也肿了。我想来想去没活路,上了土山决心一头栽死,结果没有死,头脸全摔破,腰腿也摔坏了。等醒过来,人家还骂着:'死活也得滚,快滚出去!’后来连同佣人一齐把我撵出大门。出来后,我走投无路,又找到了开窑子的刘子辰家。在刘家混了一年多,跟卖针的客人崔德禄从了良。他骗了我,他说:'天生的窑姐货,什么都作不了,还下店吧!挣钱拿回来!’又把我送下窑子。”

数年之内,被倒卖四五次,一次比一次更惨。这便是旧时妓女悲惨命运的缩影。

老鸨的“善心”

在一些上等妓院中,野蛮地虐待妓女的行为似较少闻。这是不是说在这些妓院中,娼鸨的心地比较善良、对待妓女的态度比较文明呢?并不。在许多时候,只不过这些娼鸨的方法更加狡诈、用心更加诡谲而已。广州的陈塘妓院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个妓女为鸨母接客牟利,生意兴隆,是一株出色的摇钱树。但该妓提出,要求早离妓院从良,并对鸨母言明:某温客现住某街某号,原也是富家子弟,现虽败落,但“烂船拆埋还有几斤钉”。他家有嫡室,女随客去,只能作外室,但随嫁妆奁颇丰。客已布置金屋就绪,正筹款为女脱籍。老鸨听罢,岂甘心摇钱树被人挖去。但又知该妓去意已决,强扭的瓜儿不甜,只好让她暂去,再用诡计治她。于是表示同意该妓脱籍,并愿削价以示优惠,且说:“难得有情郎,作外室又何妨!”

妓女称谢而去。

随后,老鸨便命寮口嫂(在妓院打杂役的女工)按址前往当地明查暗访,寮口嫂通过“姑婆屋”(当时退休妈姐群居的寓所)的关系,与温客嫡室的近身妈姐拉上关系,且结为金兰姐妹。从晤谈中获悉,女主还没有生育子女,是个醋坛子,常对少爷发脾气,少爷却是个怕老婆的人,每每温顺承意。寮口嫂便将上述情况转告鸨母,鸨母喜形于色,忙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很有用处。不久,那温客向鸨母献了一大笔赎金,即携该妓离院。

转眼半年过去。有一天,老鸨与寮口嫂密谋道:过去是开花,现在是结果,如此这般地授与寮口嫂一条奸计。寮口嫂受命后,又找到那位与她义结金兰的近身妈姐谈道:“你家男主人讨了一个妓女做外室,现住在某街某号三楼快半年了,姐姐和你家女主人知道这件事吗?”

近身妈为之愕然。寮口嫂又道:“你敢向女主人告发吗?”

回答说:“有什么不敢!”

寮口嫂说:“好,这样密告,女主人一定更相信你,还会给你厚赏呢。”

又再三嘱咐:如果女主人直捣香巢,须马上向我报信,预防意外事故,近身妈姐点头会意,这才告别而回。

数日后,近身妈姐挂电话约寮口嫂会面。寮口嫂从妈姐口中得知,女主人知道少爷恋妓的事情后,河东狮子大吼,随即约集人马,会合警察,直捣香巢,将妓女的衣物、金饰、家具摆设,全部抄没,该妓只好缩坐一旁哀哀哭泣,女主人将所抄之物全部搬回家中,少爷也被禁锢在家,事在上午发生,须从速将妓女好好安置,以防她自寻短见。  寮口嫂听罢,知道老鸨计谋已经生效,便赶忙跑到妓女的住所。该妓一见寮口嫂,好像孤儿见到慈母,抱着她边哭边诉,最后说:今遭浩劫,所有尽失,今后孤独一人无以为生,不如早日了却残生,得大解脱!寮口嫂乘机劝说:“傻丫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自寻短见。须知鸨母是爱你的,可以回妓院去,将息些时再图生计,你现在已是自由身,我为你说说,鸨母是不会不收留你的。”

该妓迫于处境,只好点头同意。寮口嫂代她发给佣妇一点遣散费后,即一同离开原处,乘人力车回到妓院。

鸨母见到旧时堂前燕,今又回巢,不由得喜出望外,开颜款接,抚慰有加。姐妹们也纷来相询,悲欢离合,各有感慨。该妓遭变之后,顿感异常温暖。次日,寮口嫂又设法取回妓女被抄没的东西,安排在一间新辟的房子里,以作该妓栖息和接客之所。于是整个妓院皆大欢喜,交相称赞鸨母是个好妈妈。

而这位“好妈妈”的阴险奸诈的嘴脸,恐怕只有那位寮口嫂知道。

妓女的卖笑生涯

妓女的卖笑生涯具有两重性,既有受娼鸨、领家虐待、迫害的一面,又有不择手段地骗取钱财、为害社会的一面。妓女作为被害者的命运,前一部分已作详介,这里侧重披露妓女是如何捞取钱财的。

卸任官被拘光雪花银妓女是娼鸨的摇钱树,嫖客则是妓女的财神爷。为了引诱有钱的嫖客上勾,妓女们千方百计,设下了多少圈套。山阴人陆某,久在潮州做官,积了万把块钱,即将整装离任,回归故里。颇为自得地对人说:“潮州船妓,向有盛名,来到此地的人,莫不把口袋掏光。但试问潮州诸妓,曾得我陆某一文钱吗?”

有个妓女名叫容怜的,才色双绝,听了这番话,就秘密地请来陆某的仆人李升,对他说:“你若有能耐使你家主人到我船上来,我就以百金酬谢你。”

李应诺而去。一日,陆方梳头,李忽长跪不起,陆惊问其故,答道:“小人侍候主人多年,今主人归去,小人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今有小小要求,望能恩准。”

接着便把妓女容怜之言如实相告。陆大为诧异,心想容怜究竟打什么主意,竟肯以百金酬谢,不如姑且应允,以看个究竟。于是叫李升到容怜处约了日期。届时陆乘车至容怜处,恰好潮水方涨,船易摇动,陆刚踏上跳板,板一晃动,陆忽失足落水,正惶恐间,容怜华妆艳服,跃入水中,把陆救上船来,衣妆尽毁。  陆某既惊异又感动,容怜又张罗着为陆某更换衣服,衣裤鞋袜袍褂无所不具,且称身得体。又命船上侍役温酒与陆暖腹驱寒。陆见容怜身上还是穿的湿衣,甚觉过意不去,便叫她赶快换衣。  容怜道:“我们卑贱之人,不比君子千金贵体,请别挂念。”

便陪陆饮酒数杯,始徐徐而去更衣。陆某见其媚态,不能无动于心,又感其厚遇,似难马上离去,于是下令置酒,席半辞行。禁不住容怜娇声挽留,遂宿于船上。  是夜,容怜缱绻备至,陆某也不提回去的事了。从此饮食起居,悉在舟中。住了一月有余,竟乐不思蜀。一切费用,皆令舟中侍役到他寓所去取,多少不问。  一日,会计呈给他一份帐单,上面列着酒资、舟资、夜度资、置备衣饰资,共计1万余元,已付7000,尚缺三四千。陆某惊得瞠目结舌,而会计立于一旁待命。寻觅容怜,已不知去向。不得已回寓取钱,如数偿还。口袋告罄,狼狈归浙。

妙尼“佛法无边”

妓女勾引嫖客的伎俩,各地多有不同,而广州有的尼姑庵尤为独特。尼庵应是清静所在,旧时中国绝大多数尼庵也的确是这样。  但不用讳言,确有极少数淫妇荡妇混迹尼姑群中,使个别尼庵成为藏污纳垢之地。为那些秘密卖淫的妙尼,引诱嫖客有一种独具的条件,就是趁做“功德”之机,勾通大户的佣妇保姆,询查大户的人事、经济状况,选择好引诱诈骗的对象。  比如,丧家的主人是个家财富有,刚死了妻室或侍妾的好色之徒,或者这个丧户主人是个刚刚死了父亲而未婚的花花公子,那么,庵主就出谋定策,唆使女尼乘虚而入。在做功德的过程中,着意亲近,眉目传情;在功德结束之后,借故多来访候攀谈,嘘寒问暖。  一当时机成熟,便约他来庵烧香礼佛,追荐亡人。若其惠然肯来,即成“瓮中之鳖”了。此时妙尼大展其“佛法无边”的诸般解数,可使怒目金刚化为低眉菩萨。于是乎放手施展“丁娘十索”,则珠宝、金饰、衣物之类,就会源源不断地进入妙尼的囊中了。

尼姑中败类勾引寡妇

尼之诱人,不但诱男人,且诱女人。如丧户的主人,是个富有财产或私蓄的小孤孀,这就成了“师姑钩”的最好对象。在旧礼教统治的社会,文君新寡,生活是凄凉寂寞的,一般要对死夫守孝三年。此时尼姑最易乘虚而入,可以出卖自己的色相,与她契结金兰,搞同性恋。  同时,尼姑对上了钩的寡妇,还可以听其言而察其欲,如了解到寡妇志在姘夫,尼姑就会为之撮合,以禅堂为织女会牛郎的场所。甚至串同流氓恶少,设陷阱于庵内,令寡妇“中伏失节”。事后,庵主和作奸的尼姑,既可向姘夫索取酬金,又可抓住寡妇的把柄,牵着她的鼻子走。  在庵主及同性恋的尼姑挟持之下,一经入彀,何求不应?所以,有的年轻寡妇在庵主庵尼的引诱、摆布之下,不但私蓄丧尽,产业荡然,甚至身败名裂,到头来一死了之。留给后代的是:“痛心疾首,此恨绵绵!”

民国初年广州市教育界闻入胡某,其母年轻守寡时,就曾误入尼姑庵的圈套,如春蚕自缚,无力解脱,到头来被“师姑钩”钧尽一切金饰、房产,而且声名狼藉。胡某深恶痛绝尼庵的黑暗,为了警戒后人,曾不顾忌讳,公开向世人现身说法,揭露了一些尼庵的黑幕。

在嫖客争风吃醋中坐收渔人之利

引诱“财神”上钩,是为了掏光他们的口袋。在这方面,妓女们更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比如,一个妓女若同时为几个嫖客所恋,且嫖客之间互相争风吃醋,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上海小花园曾有一妓,花名荷云,姿色并不出众,但却媚态惑人,心机灵活。她的熟客谢某家时巨万,而其貌不扬,荷云垂涎其资财而恶其品貌。一日,当谢某来时,正房已有客在,谢某心中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暂往西厢,坐待正房客散,岂料正房客迟迟不行,等得谢某心烦意躁,而对荷云道:“正房客何人?”

荷云道:“此人姓萧,来此仅两次。今日大少来迟,正房反为他们占去。我去与他商量,换一房间如何?”

遂进入正房,片时返报道:“萧客说要'碰和’(赌博),不肯相让,怎么办?”

谢大声道:“他能碰和,我岂不能?请你再去问,他碰多少场,再来告诉我。”

荷云又至正房,笑向萧说:“谢客问大少碰多少场,他要压倒你大少呢!”

萧一听,气壮如牛地说:“我碰20场,每场4副,事毕再饮两台酒,料他谢某不能与我平起平坐!”

荷云道:“大少如此阔绰,谢客怎能比得上你。”

于是又将这番言语告诉谢某,谢略思片刻,即道:“我今夜两酒两和,自后每晚都是这样,连续10天。等他走后,我即占据正房,且看最后五分钟,究竟谁胜谁负。”

荷云知道谢、萧两人都是大富,必须尽量敲足。当时,萧某之客已陆续齐集,先和后酒:谢某则先酒后和。及至萧席散去,谢碰和未及一半,而东方已经发白。荷云乘谢某悉心赌博之际,与萧同睡片时,随即起身到谢处应酬。谢等和局将毕,闻萧某已去,遂入正房,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如是每晚两酒两和,果然十日方了。合计二人因争风吃醋,花费1000余元,尽入荷云腰包。

“定情”大施“丁娘十索”手段

妓女对付嫖客,常用两种方法:大凡不知其来历,而又为“急色儿”的,必先饱索其“缠头”,然后才以色身相示;倘深知嫖客家富资财,则先与其定情,然后大施“丁娘十索”的手段。因为情意既切,则予求予取,自然不在话下。倘遇到定情之后而又十分吝啬的嫖客,怎么办呢?  妓女们也有办法。崇明某花布庄驻沪经理,好寻花问柳而又鄙吝。他眷恋一妓,为妙龄丽人。一酒一牌之后,妓即与他定情。谁知他定情之后,悭吝如故。凡遇妓院“烧路头”之类的花钱时节,皆避而不见,妓心甚恨,但不露声色,仍竭力献媚。经理大喜,常夸耀于人:“某妓与我亲密,在于爱情而不在乎金钱。”

某日,妓自乘马车来到经理处,邀他同游张家花园。经理欣然从命,直玩到夕阳西下,双双同车而归。车至三马路某珠宝店前,妓命停车,对经理道:“我进去买几件金饰,你能否跟我一同到店里看看?”

并申明自己口袋有钱。经理无法脱身,只得陪妓入店。妓女便向店员索观珠宝,择购若干件,拿来问经理:“这几件好不好?”

经理含糊应答,计所购珠宝共值1200余元。妓乃对经理耳语道:“我身边只带了200元。想先把这些钱交付,带回珠宝,请您为我担保。我回去后就叫人到银行取款交还给您,决不迟误。”

经理愕然道:“我与店中人素不相识,他们岂肯信我?”

妓道:“请您帮我说说看。”

经理无法,便偕同妓女去见店员。妓女不待经理开口,即掏出一叠钞票道:“这里200元,你先收下。下余1000元,有某大少担保,明天早晨送来。所购珠宝,能否让我先带回去?”

店员目视经理,经理道:“倘蒙见信,我乐于为她担保。”

店员道:“区区小帐,何不信之有,只是请留下尊寓地址。”

妓女代答道:“他住十六铺某里。”

店员道:“可否赐一便条,以便明晨持条前去取款?”

经理面有难色。妓笑对经理道:“我回去后即将钱还你,你何妨写一纸条。”

经理不得已而从之,写毕,又在妓女请求之下,将图章盖于钱数之上。于是偕妓返回。妓女回房间,即打开箱子,取出一银行存折递与经理道:“请您看看,存折上还有多少钱。”

经理一看,所存4000余元。妓唤娘姨去银行取钱。娘姨笑道:“现在已是7点,银行早停止营业,明天早晨去取吧。”

妓懊恼地对经理说:“今天不能付钱与您了,我早晨起得又迟,明晨店员到你那里取钱时,我恐怕还未起身,只得请您暂垫,明天中午我一定派人把钱送给您。”

经理见她情状逼真,深信不疑。次日晨10时,店员到他寓所取款,经理即如数付予。等到午后1时,妓女犹未派人送钱来,心里焦急起来,自往妓院催款。妓已外出,婢仆说被征至某公馆,晚间始回。经理不得已而归,晚8时复往,见妓女房间里有客碰和,乃入后室,妓好久才到,绝口不提付款一事。经理不耐烦,道:“钱我已代付了。”

妓女应道:“很好。”

止此而已。经理只得问道:“你的钱已取来了吗?”

妓淡然道:“今天早上忘记了。”

经理愕然道:“我为你代付的钱是挪用我哥哥的,须急还。”

妓佛然道:“区区千元,你怕我还不起吗?”

言罢,拂袖而去。经理懊丧而归。次日复往索债,妓不见。经理方知受骗,与妓断绝往来。令他不解的是,担保之时,店员何以见信?后来才打听到,店员实际上与妓女同谋。妓女所购珠宝及所付购金,彼此随即退还。经理所付千元,则由二人分成。

妓女“淴浴”

妓女还有一种骗钱手段:“淴浴”。本来,上海人称洗澡为“淴浴”。

妓女遇富有嫖客,欲敲大注金钱,假意从良,求其赎身,一旦脱籍,却恣意妄为,任情挥霍,闹得主人翁无法管束,唯有挥之出门,她便重入勾栏,再张艳帜。此种行为,妓界也称为“淴浴”。民国时期京、津、沪等地报纸,一月之中常披露数起。  浙江有个青年古某,人素忠厚,自幼为父母钟爱,家资富有。一年春天,路经上海,顺便一览沪上风光,寓于大新旅社。在一次朋友的宴会上,结识了安乐里妓女翠宝。那翠宝宛如浑身长了钩子,将古某紧紧勾住。随身所带500余元,三五日统统花光。翠宝知其有财无识,大灌迷汤,啼笑杂作,誓托终身。  古某为之神魂颠倒,果然与鸨母磋商,讲定以1700金为赎身费。便急急回浙,告诉父母,谎称欲购钻石戒指一对,及红木家具数件,索洋2000余元。父母素来对儿子有求必应,竟如数付予。于是又赶回上海,向妓院交讫。于西门赁屋一座,暂为藏娇之所。然后遣仆返家据实报告。  堂上二老只此一子,且家资雄厚,花数千金买个小老婆,视为寻常之事,毫不谴责,并派两名仆人赴沪接其回家,全家对翠宝以礼相待,并无歧视。岂知她野性难驯,丑声渐播,古某对她严加训诫。翠宝知道难以立足,便伺机席卷细软珍宝而逃。古某这才知道,翠宝从良不过是一种“淴浴”手段罢了。

有些妓女负债过多,常择富有嫖客而嫁。待债务还清,便逃之夭夭,这也是一种“淴浴”。上海有个妓女叫陆品娥,貌美而性淫,且挥霍无度,常常入不敷出。某年年终,竟欠下数千元债务,心想非“淴浴”无法解脱。丹徒人赵某广有田产,旅居沪上,与品娥偶然相遇,贪其貌美,便经常到她那里报效纳贡。然而品娥待他冷漠得很。赵难以忍受,每以言语试探,品娥笑而不答,赵心益疑。一夕酒阑客散,赵伪装醉卧。品娥呼之不应,无可奈何。许久,赵才“醒”来,佯作惊讶道:“怎么醉成这样!”

即起身欲去。品娥牵住他的衣角道:“半夜三更,往哪儿去?”

赵乘势复睡,试为品娥宽衣解带,品娥也不拒绝。既而呜咽道:“侬遇人多哉,开头总是甜言蜜语,后来把侬抛弃。以前所以不允,就是怕这一条。今终于为君所污,不知日后是否把侬看作路人!”

言毕,泣下沾衣。赵指天发誓,品娥这才转悲为喜。过了几天,品娥提出与赵订白首之盟。赵某涉足花丛10几年,阅历颇深,知妓女谈钱不谈情,岂是容易上钩的?当下含糊其词地应付了几句。品娥见事不妙,乃想出一条妙计:秘密购得泻药若干,和在食物之中。  赵食后,一夜腹泻20余次,卧床不能起。品娥急忙请医诊治,亲自煎药,尝过以后再给赵喝。又买来纸烛,在房中焚香祷告,愿减自己的寿命以换来赵的健康。一切生意,尽皆谢绝,朝夕厮守,顷刻不离。赵感激之情,无可言喻。  不几天,病好了,婚约也定了。赵于哈同路赁西式小洋房一座,择吉迎娶,朝花夜月,乐不可支。谁料不过半月,赵府新娘,忽然失踪。报请捕房,四处侦缉,杳如黄鹤不返。赵某计损失万余金,徒呼奈何。

名妓“义赈”

有些知名度较高的妓女,在妙龄逝去、门前冷落之后,仍可创造出种种骗钱手段,“智商”之高,令人惊叹!上海有个名妓叫陆文琴,曾以十年风月,倾动一时。  后来色衰辍业,正苦干无事可为。适逢某省闹大水灾,文琴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创行一种彩票,名曰“义赈”。总额设十万票,每票一元,以一月为期,预定借张园摇球开彩,以示大公,得彩者愿以身相事。而把出售彩票所得款项,用于赈济灾民。  她的宣言更为动听:愿为百万灾民,牺牲一己之身!彩票发行之后,不论何人,掷其一元资本,即有得彩之机遇,无论中彩者是浪子,是苦力,或是老者,文琴均以身作彩,断无不相随俱去之理。即使将来陷于贫苦地位,为灾民计,亦在所不辞!  宣言中还列入这样一个条件:票资十万之中,文琴当提出三成,作为陪嫁之资。  一时间,各日报广告栏内,莫不大登特登,在社会上掀起一股狂热,以未来富翁候补娇客自命者,比比皆是。不半月,彩票售出超过半数。  此后,又因想望颜色者日众,于是又发行一种照片,每张三角,成打者减收三元,营业亦复兴隆。  扰扰一月,开彩期到,陆文琴忽潜踪避去,沓无音讯。万千市民,方悔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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