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程搏《清宫詞》一百零一首【上】

清宫詞序

   宫詞古來作者甚多，以王建、花蕊夫人爲最著。近世王弇州、饒石頑亦擅長其體。爲賦無比興，曲陳其事而婉言之，亦不盡賦體也。比詞爲雅健，視曲爲謹嚴，非具弇雅之才而懷綺麗之思者，則不能爲。吾師息園先生，作清宫詞百首，珍受而讀之。妍縣清麗，具體梅邨，而采取甚富，於有清一代典章制度，如幃燈匣劍，一一能露其端倪，使後世有所勸懲，而非徒宫廷瑣屑之爲。乃繕寫一通，而注其出處。有不知者，則就而問之。付諸梓人，剞劂成帙，以廣流傳，使考古者有所取资。若云表彰師學，猶其末也。然亦不敢贊一詞矣。

   乙卯秋八月，受業李珍謹敘。

清宫詞一百零一首

湘鄕魏程搏蓮裳著

受業李珍果仙註

閶闔連雲壯九門，黄金世界玉乾坤。龍飛九五新天子，知是仙家幾葉孫。

   滿洲發祥之始，有仙女浴於長白山下之布爾湖裡，見神鹊銜朱果置其衣中，吞之而生子，名布庫倫雍順，是爲愛新覺羅氏。

薊門煙樹湧樓臺，長樂花迎曉露開。三十六宫春歷歷，柳陰多處是蓬萊。

   自遼、金、元建都燕京，明因之。前清又因之，益增壮麗。而西苑、圓明園、頤和園樓閣櫛比，金碧輝煌，尤爲繁盛。

對舞紅鐙兩侍臣，九天仙樂動韶鈞。須臾天子鳴鞭出，萬國衣冠拜紫宸。

   清制：升殿之儀，樂先作，後户闢。駕將入殿後户，御前侍衞左右交互，往來於殿門之内。内侍二人，執二紅鐙，盤旋而舞。少頃，各肅然就列，樂亦頓闋，上已端拱座上矣。陛下鞭聲起，三鳴而贊作。

開天幼主坐朝元，七載金壇叔父恩。盡寫鸞廻黃紙表，鈿車流水濯龍門。

   順治三年後，羣臣上奏，皆稱皇父攝政王，與皇上並列，因孝莊皇太后下嫁故也。睿親王廢，莊出居睿親王府，至康熙二十三年薨，雍正五年葬西陵。

金黃寶匣異香薰，八繭初成五色文。知是聖皇新御極，衮龍衣上有紅雲。

   順治初年，織造機上有異光，三日不绝。欽天監占爲統一天下、政治文明之象。

萬歲幾間恥畋游，遺缣長在宋商邱。勸耕省識君王意，一指螺紋渡水牛。

   世祖勤政之暇，尤喜繪事，曾賜宋商邱冢宰手指螺紋畫渡水牛圓，意態生動，雖戴嵩莫及。

鏤金箱子鳳頭鞋，屑屑珠璣取次排。最是聖朝隆節儉，更衣留得幾宫娃。

   聖祖入大内，見西什庫所藏明宫人鞋數十箱，皆以珠寶飾之，歎有明用財無藝。清：宫女二十四歲出宫，皆有定數。故内監無多，費用有節。康熙時，官中用度祇八萬金，前明則數十萬。

短罩長罾列釣磯,玉池波暖白鷗飛。錦鳞人手君王笑，不羡東方割肉歸。

   康熙二十一年，上駐瀛臺，命橋畔設罾網，以待諸臣游釣。舉網得魚，随其大小多少，悉予携歸邸舍，以示君臣一體燕樂之意。笑謂東方割肉之盛，何難復見於今日也。

紫薇清露上花枝，乙夜繙經下直遲。學士渾忘天子貴，背人私唤老頭兒。

   聖祖稽古右文，侍從多才，時蒙召對。某學士有私呼上爲老頭子者，爲上所聞，被詰問。某學士曰：“萬壽無疆曰老，首出庶物曰頭，昊天其子之曰子。”上乃釋然。

御門争看赭黄袍，將士還朝盡節旄。海外名王歸宿衞，腰間都帶赫連刀。

   滿清以神武起沙漠，征服各部，得天下。故蒙、回各部皆臣服，其名王來朝，皆入宿衞，視漢、唐武功逺矣。

門近椒園舊廣場，清明初祭馬頭孃。六官慢訝春愁重，皇后親蠶正採桑。

   桑園門在金鰲玉蝀橋之北，門南向，與椒園門相對。每歲三月吉日，皇后於園内親祀先蠶西陵氏之神，妃嬪二人，公主、福晉、命婦七人，隨從探桑。光绪間，孝欽皇后命選浙江蠶婦數人，入京教習飼蠶之法，設立綺華館，招募機匠，缫絲織網。

聖漢文章重兩都，揮亳金殿聽傳臚。憐才天子風流甚，宣到烟波一釣徒。

   聖祖幸南海，捕魚賜羣臣，各赋詩謝恩。査初白末句云“”笠簷蓑袂平生事，臣本烟波一釣徒。”詞意稱旨。忽内侍傳語云“宣烟波釣徒査翰林。”蓋同時有聲山學士，故以詩别之。

天階花露夜東風，上直無人拱衞雄。但是婕好承寵地，黄金閣子一鐙紅。

   上召幸各妃嬪，例懸紅鐙，卽在行宫亦然。

閤門帖子寫宜春，金馬門前拜詔新。解釋聖人無限意，黄泥沾袖水拖身。

   高澹人落拓輦轂，寫春帖及聯扇，爲仁廟所賞，召見，賜翰林，能承聖意。日者，御馬蹶，上爲不樂。士奇以潴泥污其衣，趨入侍側。上怪問，對曰：臣適落馬墮積潴中，衣未及浣。上大笑，日：汝輩南人，懦弱乃爾。適朕馬蹶，竟不墜。

清時宴會有恩光，詔許看鐙近御床。更賜一卮醽醁酒，内官扶掖出宫牆。

   康熙二十一年正月十四日，上御乾清門，宴内閣諸臣九十三員，特勅歡忭暢飲，笑語無禁。宴畢，復命近御座前觀鐙，更賜卮酒。霑醉者，令内官扶掖而行。時三藩底定，上心悦豫，君臣相樂，令人神往。

和風麗日偏遐陬，萬姓臚歡喜若雷。欲紀昇平春殿宴，赋詩仍是柏梁臺。

   康熙二十一年正月十五日，御製昇平喜宴詩序，首唱“麗日和風被萬方。”羣臣集太和殿下，仿柏梁體，以次各呈詩九十三韻。

景陽鐘動報新年，倒貼壺盧户牖邊。隊隊宫娥齊擲骰，娘娘先賜與金錢。

   滿俗：度歲剪纸作壶盧，倒貼門户。又：宫中除夕及新正，以擲骰爲戯。皇太后先賜金錢，寳源局特鑄，以備賞賜者。其錢金色奪目，呼爲娘娘錢。

射得黄羊色似獐，穹廬行酒盡名王。官家獵罷多歡宴，親執鸞刀割肉嘗。

   清制：宴蒙古諸王，有折俎之宴。以髀爲貴，羅列俎上，上親執刀割食。

元宵簫鼓滿春城，五色朱衣結隊行。瞥見鐙光如雪白，太平萬歲字分明。

   每值上元，或萬壽節，卽令樂工舞鐙，衣五色畫衣，分行成字，凡數十變，有太平萬歲、萬壽無疆諸名。

郎君官贵畫麒麟，有母青衣列下陳。馬上傳呼迎敕使，金花誥到小夫人。

   尹文端係庶出，總督雲貴陛辭。世宗問：汝母誥封否？文端泣。世宗曰：朕已知之。立即下詔褒封。滿人尚規矩，子雖大官，母尚青衣侍侧。

浮屠異俗自沙陀，象教流傳詭怪多。微笑低眉歡喜佛，北新橋北舊雍和。

   雍和宫在北新橋之北，爲世宗潛邸，登極後升宫。乾隆初，莊嚴法相，以喇嘛守之。宫内法輪殿，塑男女裸體與禽獸交，謂之歡喜佛，蓋從蒙古俗也。

脱却羅衫擁被來，金蓮不用踏蒼苔。内臣見慣私相妬，一樹梨花帶露開。

    嬪妃召幸，遣内侍叩宫門，直趨卧榻，用紅錦被裹而負之以行。至第一間房，除去衣饰，裸體而進，至第二間房，復取衾裯，至三間房，方是皇帝寝室。

固倫公主惜紅袍，買賣街頭價值高。乞取章身天不應，憐嬌還是丈人豪。

   高宗女固倫公主，下嫁和珅子豊紳殷德。當未嫁時，呼和珅爲丈人。一日，游買賣街，見大紅呢袍，愛之。高宗不與，曰：汝問汝丈人要。和珅以二十八金買與之。

沈沈深院似黄昏，老覺江南勝禁垣。一笑慈顏勞顧盼，鳳輿真已到閶門。

   乾隆辛巳，孝聖憲皇后七旬萬壽。纯廟以后喜江南風景，於萬壽寺傍造屋，仿江南式，市屋坊巷畢具，長至數里，奉鑾輿往來游行，名曰蘇州街。

御筆潛生暖閣春，殿前捧出墨痕新。内臣别賜雙鉤字，餘福收藏更賜人。

   定制：列聖於嘉平朔謁闡福寺歸，御建福宫開筆，書福字箋，以迓新禧。御乾清官西暖閣，召賜福字。王、大臣入跪御案前，上親揮宸翰，其人自捧之出，以誌寵也。内廷翰林及乾清宫侍衞，皆賜雙鉤福字，蓋御筆勒石者。餘皆封存乾清宫，備賞赐，謂之餘福。

景陽宫後學詩堂，宫訓圖成錦緞裝。諫獵當熊妃后聖，累朝家法重高皇。

   乾隆間，給歷代后妃之有德者，爲宫訓圖，凡十二幀。每歲終，張於東西六官。平日收藏於景陽宫後之學詩堂。

通草花紅間織绒，豪家珠翠滿頭空。惟將節儉風天下，欲共夷姜佐命功。

   孝賢皇后不愛珠寶，所簪惟通草織绒。至孝欽則珠寶三千箱，皆佩戴之物，末流之奢至此。

闤闠連雲擁翠華，酒樓茶館語喧譚。無妨玉帝來沽酒，此是天河第一家。

   買賣街酒樓茶館，無所不備，語笑喧嘩，卽駕來不避。

繡荷包好耐人看，肇錫嘉名兩字難。但得吾皇千萬壽，年年歲歲盡平安。

   定制：歲暮時，諸王、公、大臣皆有賜與。御前王大臣皆賜歲歲平安荷包一，鐙盞數對，及福橘、廣柑、遼東鹿豕諸珍物，以示寵眷。

蟠桃捧出日輪紅，獻自瑶池阿母宫。中有霓裳歌兩部，聲聲萬歲字呼嵩。

   高宗南巡，巨紳以雲母裝成蟠桃，大似日輪，逶迤而出，獻於御舟之次。桃忽中裂，劇場對峙，大書壽山福海四字，諸樂皆作，唱西王母獻壽、華封人三祝等劇。須臾，兩女子一薰風演佛像膜拜而前，作跏趺端坐；一女子昭容裝麻姑獻壽，作天魔舞。忽桃縫頓合，仍一蟠桃，人物無覩，桃漸縮以至於無。

擲骰喧呼夜不眠，畫圖新繪列羣仙。垂髫宫婢年猶小，喜得君王押歲錢。

   除夕，太后以紅緞品金荷包一個，中裝銀錁一錠，名爲押歲，亦滿洲舊俗。

仙樂重翻許永新，未央前殿湧冰輪。金牌夜半移鐙召，知是昭陽第一人。

   圓明園绿天深處，爲妃嬪之承寵者所居，上有所召寵姬，例用金牌。

寶月樓成百寶裝，薤歌聲起葬同昌。天涯一種傾城色，冰雪聰明鐵石腸。

   高宗破回部，得某王妃，欲納之。於西苑中起寶月樓，建市肆室廬，禮拜經堂，具如西域。此女不從，懷刃犯駕。值聖駕齋宿，孝聖憲皇后召人宫，賜死。駕返，叩宫門不得入，乃以妃禮葬之。

南内無人奏管絃，鈿車深夜送非烟。金釵粉盝珍珠串，更賜長生壽萬年。

   高宗得女伶昭容於清江，召入侍。以鈿車錦轤送回揚州，賜玉如意、粉盝、金瓶、绿玉簪、赤瑛、玉杯、珠串各珍物。非烟，唐妓女。

雪兒衣上繡金龍，曾擊雲璈侍九重。見説大家親賞識，臨風一朶玉芙蓉。

   女伶雪如，於純皇南巡時曾被眷顧，以手撫其肩，雪如於肩繡小龍，以誌寵異。

小虹橋北畫樓東，淺碧浮瀾澹蕩風。雙槳羣歌安樂渡，曼聲摇曳碧雲中。

   御舟游湖，太監把篙漿。後易以宫女，曼聲唱安樂渡，缭繞雲際。咸豊末造，寇烽甚緊，文宗罷燕游。穆宗戲爲曼聲歌安樂渡，文宗摩其頂，曰：今日無復有是矣。侍臣皆泣下。

承恩長在上書房，四庫全書訪問忙。每日一囊金豆子，百僚車馬避中堂。

   高士奇上直，必囊金豆結歡内監，探上起居狀及上看何書。至下直，金豆盡矣。明珠相國反日詣士奇問宫廷事，門前常車馬填街，不得進。聖祖亦謂高士奇博雅，可與論古。其得寵如此。

彌天哀雁拂雲羅，惠澤新沾太液波。不是太平天子聖，青衫司馬淚痕多。

   高宗奉孝聖皇太后南巡，行至山東境，平度州州牧以事晉省，適州患水災，輒母何氏發倉粟赈濟。巡撫以違制嚴劾。孝聖以其母爲賢，召見，賜扁額，褒媺備至。會濟南府缺出，以州牧補授。

百寶圍腰錦帶寬，大家私着漢衣冠。宫娥不敢分明道，偷向紅鸞鏡裹看。

   仁皇欲復古衣冠，於宫中着以朝太后。太后恐滿人生心爲言，遂止。

罽幬貂座小行窝，一溜流星掣電過。兩岸旌旂分五色，羽林十萬盡雕戈。

   每歲十二月，上於西苑三海閱冰嬉，所以習武行賞。御前侍衞率八旂兵隊，奔馳迅疾如飛，張弓挾矢，分樹五色旂，以爲次第。乾隆間，高宗歲奉孝聖皇后閱視三海中，冬令乘坐冰牀，亦謂之拖牀。上用者，以黄緞爲幄，如轎式，以八人推挽之。罽幬貂座，見高宗御製詩。

萬歲身間傍御筵，宫中行樂在新年。近臣跪謝銀盆賜，一幅新圖寫列仙。

   乾隆間，高宗曾取列仙傳人物，繪羣仙慶壽圖，用骰子擲之，以爲新年玩具。孝欽皇后晚年，重加增訂，復繪新圖，頒賞内廷臣工，並以銀盆、牙骰爲賜。

授經儲副重匡劉，插架牙籤萬軸收。喔喔晨雞天未曙，起居已到閤門頭。

   皇子入學，先人宫請安，以兩紅燈前導，時天尚未明。皇帝早朝亦然。

薦神舊俗重馨香，進胙坤寧語吉祥。紅錦地衣趺坐滿，官家先進萬年觞。

   滿洲風俗最重祀神，祭餘之肉，席地坐而食之，謂之喫肉。每歲二月初，皇帝、皇后同在坤事宫喫肉，妃嬪以次咸入座。

舊殿英華碧蘚鋪，綺疏香裊博山鑪。就中幾樹菩提果，串作牟尼念佛珠。

   大内英華殿，爲前明所建，在壽安宫之北。宫中自皇太后及皇后以次，均以此爲禮佛之所。殿中有菩提樹七株，采撷其子以爲念珠。

萎盡梨花一樹春，並房宫女盡含颦。君王舊斬荆卿劍，更向牀頭斬美人。

   道光中，某夜，宣宗在乾清宫盛怒，立召值班侍衞王某入官門，授以寶刀，令一宫監帶至某宫第幾室，於牀上取一宫眷首覆命，不知其爲何事。王某，黄巖人。

履聲橐橐起秋塵，妬煞金蓮月樣新。莫問圓明園裏事，四春仍是一家春。

   順治初年，孝莊皇后諭：有以纏足女子入宫者，斬。此旨舊懸於神武門内。至文宗時，圓明園四春皆漢女矣。

脂藥頻頒戚里恩，花釵齊會月華門。内廷衹講家人禮，拜賜君王笑語温。

   凡公主、福晉、格格及外戚眷屬，歲時有賜，入内謝恩，謂之會親。於官門外施以黄冪，謂之關防。

绿墀夜半禮星辰，瓜果堆盤帶露陳。乞得天孫新樣巧，六宫低首拜針神。

   七夕，宫中設果桌，祭牛女，皇后親行拜祭禮。其神牌日：牽牛河鼓天貴星君、天孫織女福德星君。

宫中節儉邁前明，生活鍼神事事精。繡出乘鸞天上女，監奴捧出萬人驚。

   先朝宫女退居别官者，每月分例銀至薄，不足自給，往往作針黹，令内監鬻於市。

豆粥香聞臓八新，御厨傳赐餉宫嬪。太平時節無飢饉,那有如來乞食人。

   臘月八日，相傳爲如來乞食以佈施衆生之日。宫中以青豆煮粥，助如來佈施之意，不用常饌。

祖宗百戰肇龍興，豆粥蕪蔞進未曾。歲歲深宫秋八月，野蔬包飯話昭陵。

   八月二十六日，宫中皆不食肉，但以生菜包饭而食，亦不用筷子，以手代之。因滿兵初起時，轉戰甚苦，是日絶糧，宫中以爲紀念。

中宫齋醮禮神祠，步禱搔頭戴柳枝。不用翰林新樂府，内官宜讀木郎詞。

   每逢天旱，皇后在宫中清齋步禱，自后以下，皆以柳枝插首，取佛家柳枝甘露之意。其文似漢之郊祀樂章，謂自國初。孝欽出以示外廷，名木郎詞。

圓明煙樹暗黄昏，東望含暉接粉垣。最是兩朝陸孝養，慈雲長護綺春園。

   含暉園在圓明園之東，有複道相屬，仁宗三女莊敬公主釐降時，賜居於此。公主薨逝，額駙例繳進。又以成哲親王寓園西爽村，均併入绮春園中。道光時，宣宗尊養孝和皇后於绮春園中。文宗初元，亦奉孝静皇后居此，問安視膳，一如道光間禮。蓋文宗幼時失母，爲孝静所撫育，故即位後，孝静由康慈皇太妃尊爲太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