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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王郁林|赶 场

 新锐散文 2024-04-22 发布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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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 场

赶场,又称赶集,逢场。有的地方叫赶街、赶务,或赶墟,根据地域的不同叫法也不一样。赶场时间因地区而异,有的赶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有的隔天一场(逢单,逢双);偏远地方甚至有5天一场、7天一场的。总的来说,赶场的间隔是要根据当地传统习惯以及经济发展状况和场镇大小来确定。
这次我去乡下,是想买一些农民挑来卖的瓜果蔬菜,土鸡土鸭土鸡蛋,若能有生态鲤鱼、鲫鱼、黄鳝、泥鳅就更好。
翌日,我特地起了个大早,披着满天的星光出门,沿着凹凸的基耕道,上了一条平坦的沥青路。因昨夜下了一场雨,雨后空气非常清新,沁人心脾的微风中透出丝丝凉意,行了约半小时,快近场口时,隐隐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市井声。

此时,天色尚未亮开,市场上已人头攒动,提篮子、背背篼、挑箩筐的,在其间挤来挤去越发显得稠密拥挤。一不小心,扁担戳到前面人的背,那人会扭过头,很不欢喜地说:“好生点,麻子挑起得哟!”顺手狠掀一下扁担。戳到人的,自知理亏,不开腔不出气地挑着担子悄悄离去。集市上,人来人往,卖菜和鸡牲鹅鸭的从场口一直摆到场尾,样样菜看上去都新鲜嫩苔,农民自家种的和喂养的就是不一样。关键大都是小脚杆的土鸡,肉质紧实的土鸭土鹅,并不是那种带“洋”字的,能长到八九斤,甚至十多斤大的肥硕粗大的洋品种。有人抓起一只母鸡,摸摸嗉子,捏捏背,再抠抠屁眼,看是不是生蛋鸡婆,满意了就上称,不满意就撂回去,又去看另一家。
这场镇不大,一条石板街通到底,从街头可望见街尾。也有卖蟑螂药、耗儿药的,塑料布一摊开,倒出包好的小袋子药包,小喇叭一放,“耗儿药,耗儿药,耗儿吃了跑不脱”,那大声武气的声音很快就召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现在摆摊看病的,却少见了,记得早些年好些场镇都有把脉看病的土朗中。一副老花镜用细麻线襻住耳朵,镜框上方露出一对世故精深的眼睛,手轻轻按压住脉管,眼微闭,头微微晃动,如数家珍般倒出看病人的症候。“病家不开口,便知病根由,吃老师的药,一副轻松,二副好转,三副见效”。不由得你不信服他。
我从上场走到下场,又从下场转到上场,来来回回大包小包采购了不少农货。那些农民,大多衣着朴素,笑容憨憨。讲起价来,也十分爽慨,称望点没关系,临走还抓一把放你袋里,说:“自家种的,不稀奇。”也有闲着无事的老叟,赶场只是凑个热闹,一早就坐在茶馆里,擙一根烟杆,边天南地北吹龙门阵,边吧唧吧唧抽叶子烟。看见熟人,老远就打招呼,若有走过来握手的,就连忙立起身用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使劲摇。好像很久不见的样子,说不定头场还在一起喝茶吹牛。

乡场上赶集,上市早下市也快,尤其在农忙时节就更为明显。我逛了两个来小时,人渐渐散了,露出下市的光景。这时,才感到肚子有点饿,早饭还没吃呢。走进一家面馆,堂口虽不大,却闹热得很。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旁边是一位老妪,在喝豆浆吃馒头,见她看上去很仙健,并主动与她唠话题。我问她高寿,她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八。我说还真看不出,像六十几的人。她听后呵呵地笑,“你说得好哟!兄弟”。她是来卖对子泡的,说她房前屋后的山坡坡多得很,这个节气专门有人收购,一斤可卖七、八元。我不知何为对子泡,上百度一搜,方知又叫三月果,或三月泡儿,长刺,与我见过的蒿秧泡形似。
我和她东一句西一句嗑叨,无意中说到她的四个子女,两男两女。老大二十多年前在广州出车祸死了,老二前几年得了肝癌,也没了。现在只剩两个女儿,在外打工。我问家里还有人吗?她说就一个老伴,得了老年痴呆,屙屎屙尿还要她经佑。说到这,她眼圈红了,用手扶了扶头上戴的雪青色线帽,说:“两个女儿很孝顺,每个月都要打生活费。只是一年到头看不到两回”。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老人家真不容易。我问孙儿孙女呢?她说两个外孙女都长成人了,跟她妈在广州,一个孙儿去年刚毕业,去哪儿了她一时想不起来。我看着老人家,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不过,像她一样的状况,在现时的农村已是司空见惯,见惯不惊了。
起身告辞时,我把她的单一哈买了,她很客气,忙起身,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走出场口,田野的风吹过来,清新爽意,但同时也撩拨起一丝丝不易觉察的伤感。编织袋里的鸡鸭,还在手上挣扎,我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中随风飘忽的云,心中像压进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王郁林,男,现供职于国家税务总局荣县税务局。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贡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委员,作品散见各地报刊及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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