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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口头山水的深情

 知野无涯 2024-04-23 发布于河北

浪漫的爱情是牵手一生

宁波可欣的露台花园,怎一个美字了得!(一)

宁波可欣的露台花园,怎一个美字了得?(二)

宁波可欣的露台花园,怎一个美字了得?(三)

宁波可欣的露台花园,怎一个美字了得?(四)

宁波可欣的露台花园,怎一个美字了得!(五)

我对口头山水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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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孔雀湖的标志性建筑:闸门)

心中一直有一片山水,如同自己的发丝,熟悉亲切,微风一撩拨,便轻扫上脸颊,一阵微痒顺着发丝传进心湖,漾起圈圈涟漪。这片山水,是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份小欢喜,是我岁月晴空里一束灿烂耀眼的光照。

缘起于二十多年前的一段高中生活。至今,我都庆幸那时升学考试成绩不够优秀,没有进入县城内的重点高中,而是被“发配”到一所普通的山区高中,口头中学。口头中学位于口头镇北,口头镇坐落于河北省石家庄市行唐县域北。在那里,我竟和一山一水结成了一生永不相弃的挚友。

刚入学时,失意和陌生如影随形。偶然昂首东望,见一座青山在学校背后高高耸起,不奇不险,身着青松槐树绣成的长袍,温厚沉静,儒雅大气,有谦谦君子之风。他俯下身来,用一种安定人心的目光凝视着我,俨然一位可信赖的给人庇佑的兄长。

五一节前,他让身上一树一树的槐花相继开放,囚在花蕊中的香气大赦一般四散而奔,香薰着整个口头小镇,小镇在芬芳中醉意朦胧,脚步轻盈。晚自习走出教室,轻风携着清甜的香气浸染每一寸肌肤,驱赶着一切累积很久的疲惫、不甘和幽怨。冬天,他让百鸟千虫沉寂,千叶万草归隐,只留一件苍灰的袍打底,让白雪绣几针纯洁的花,让寒风熨烫几遍袍上的褶皱。他在寒冷中巍然挺立,仿佛要替小镇挡下冬天所有的苍白和冰冻。我渐渐不再彷徨失意,而是在他的庇佑所里努力,忙碌,轻笑,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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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孔雀山上槐花开)

历史老师长身玉立,适合穿长袍马褂,讲起野史来如说书一般,谈起口头镇及周边的历史传说来更是陶然忘我。据他所言,这座山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孔雀山,其来历更是和一位皇帝扯上了关系。

相传,当年康熙微服私访,路经此地,在山脚下的黄花寺中歇宿,吩咐第二天一早听见寺钟响起便启程,谁知没有听见钟声,倒招来懒和尚几句巧辩,言说本寺无钟,只因山上有只神鸟,每日清晨用鸟鸣声代替钟声,催促僧人起床打坐念经,很是尽责,今晨定是见贵人在此,不便惊扰,因此才没有出声。康熙知是诡辩,却不戳破,而是信步出寺,看青山滴翠,百鸟和鸣,空气清新怡人,便接过和尚的话茬说,那神鸟大概是人称百鸟之王的孔雀吧!从此,人们叫此山为孔雀山。解放后,人们又在孔雀山西面筑坝围水,建起了孔雀湖,在南面坝下建渠引水,浇灌口头及以南的畦畦良田。

我神游于他的故事中,想像一只高贵美丽的绿孔雀正站在孔雀山顶,徐徐展开它华美的羽衣,通体闪着幽幽的绿光,发出雄性的鸣叫。尽管真实的孔雀可能叫声并不讨喜,但我宁愿相信,孔雀山上的那只孔雀其鸣声定是悠扬婉转,声震四方。

年轻的体育老师有颗活跃的心,他给了我学生生涯中最特别的一节体育课。那节体育课上,他把我们的队伍带到孔雀山脚下,昂首指着直插蓝天的山顶说: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爬上山顶,一览众山小。话音刚落,同学们便一声呼啸,冲向前去,将喊声释放到最自由的状态,将脚步迈到最高的频率。

顺着似有似无的一条羊肠小路,我们披荆斩棘,相扶相携,挥汗如雨。孔雀山静默如常,我却分明能感到他的树叶在浅吟低唱,他的灌木丛在跳着舞蹈,那是他因激动微微颤动的肌肤,是他略为急促的呼吸。在最艰险的地方,他乐于伸出一只手掌支撑我们,在最平坦的地方,他却又悄悄放置一块挡路的顽石逗弄我们。我们一路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和他进行无言的交流,到达山顶时已是双腿打颤,瘫坐在地。就在那一刻,我们对于坚持、毅力之类的词汇有了更深入的体会,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许多,拥有了更多关于人生的思考。在以后的日子里,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我们将对生活的思考写成文,刻板,用手推式的油印机推出一份份《孔雀山报》,一粒粒文学的种子播撒在孔雀山下,破土,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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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

站在孔雀山顶向山下俯瞰,果然视野大开,但见整个口头镇依偎在孔雀山的怀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不紧不慢的烟火日子,镇北则是波光粼粼的孔雀湖,宛如一位秀丽优雅气度非凡的少妇。清风徐来,吹拂着她水做的长裙,衣袂飘飘,眉眼盈盈,身姿挺拔。她以无比的勇气,几十年如一日,深情凝望着孔雀山,夙夜复唱一曲恋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只是,一条南北贯通的大路,生生将他们相隔,永无亲近之期。即使这样,从大路上走过的任何人也无法插足到这场爱情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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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孔雀山上眺望孔雀湖,湖和山之间相隔一条路。)

想到孔雀湖,内心便会温柔如水,仿佛多年相濡以沫的姐妹。

一次读柳宗元的诗《渔翁》,一句“欸乃一声山水绿”,像半空一声琴音,悠然将我的思绪弹到孔雀湖中,让我忆起那些湖边流连的日子。

有了孔雀湖,我的课外活动时间从不寂寞。手捧一本书,或倚在坝墙上,或上到闸门桥上,朗读,背诵。西望,夕阳红尽处,烟水茫茫,斜晖脉脉,天淡云闲。日光如小梭,不停息地在湖面织着银色的花,一朵一朵,一直铺到湖的尽头。有时会坐在水边,手脚伸进水中,湖中的小水浪会温和地挠挠我的脚心,拉拉我的手指,向我示好。我偎在她包容一切的怀中,任心绪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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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流连)

最不可思议的一次,从来没划过船的我和同学,竟趁着无人,跳上一只没有系好的小船,大着胆子划向水中。幸亏孔雀湖性子温柔,不起一丝波澜,平稳地托举着小船,尽可能抚慰两颗怦怦乱跳的心。我们在她的呵护下,悬在半空的心渐渐放下,桨声欸乃,水花飞溅,一路划向几百米远处的一个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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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湖中的小岛,想起一句诗:“楼台深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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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找到的旧照片,岛上的洗心亭清晰可见,现在由于小岛上的树木生长得越发高大,已经看不到亭子了。而且,小岛已经被个人买去,建成为私人住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受孔雀山水的滋养,口头人骨子里蕴蓄着质朴温厚的基因。三年的高中生活中,不止一次去家住口头镇的同学家吃过饭,葱花香饼,荞面饸烙,香醋蒜末蘸扒糕;也不知多少次赶过口头的市集和庙会,尝过红彤彤的行唐大枣,和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擦肩而过;学校旁的小卖部里,一个茉莉花一样美好的女子总是忙碌着,微笑着。毕业多年,再见面,她仍能认出我们这群经常向她讨热水要针线的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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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孔雀山鸟瞰口头镇)

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次篮球课上,脚扭到脱臼,痛入骨髓。两个同学架着我,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指引下,穿过半个小镇,一路寻到村头的菜地里,找到一个正骨的“好把式”。“好把式”见我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笑话我,一边不慌不忙在浇菜的水里洗了把手,然后抓住我的脚。只听咔一声响,瞬间剧痛过后,骨头还了原位。“好了,去药铺找点药去吧。”他没提钱的事,我们也没有,好像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好把式”姓甚名谁,我一无所知,如今甚至连模样也记不分明了,只记得正骨时他那响亮的一嗓子:“闺女,挺住,就一下的事!”

相比于漫长的一生,三年只不过人生之路上的一小步,而这一小步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却如菩提子一般,在经历时间的磨砺后,愈发地油亮深沉,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工作之后,我常常从功名利禄人世繁华中抬起头来,奔向那一片山水,抓一把粗砂,掬一捧清水,让它拭去我内心的蒙尘,清洗我久被俗世熏染的头脑。孔雀山水以它宽广的心胸包容我年少时的青涩任性,悦纳我青春时的恣意飞扬,安定我中年时的荒凉和沧桑。将来,当我年老时,我希望日夜守在它身旁,让它疗养我被岁月日渐剥蚀的身躯,和它进行无数次的倾心长谈。

岁月悠悠,时移世易,而对那一片山水的深情,是镌刻在宝石上的花,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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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孔雀湖边回望孔雀山)

To Koutou and her lake and h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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