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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段宏刚 20世纪是新旧思想和东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时代，给文艺创作带来了许多可能。仅以画坛为例，就涌现出许多开宗立派的大师，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 当然，被美术史盖棺定论的大师只有四位，分别是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这四位都把中国画传统的笔法和墨法，在各自的画里发挥到了极致，明显地跟同时代的画家拉开了距离。 四位不管是绘画，还是跟绘画关联的其它艺术门类，都是佼佼者，综合修养在20世纪无人能出其右，完全可以看作是深谙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这是他们能被评为“20世纪传统国画四大家”的根本原因。  另外，像张大千、李可染、李苦禅、傅抱石、高剑父、徐悲鸿、吴湖帆、陆俨少、吴作人、林风眠、吴冠中等画家，单论绘画，他们的水平都不低，有些人把他们看作是大师，有的人则认为他们的画有或多或少的缺陷。 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四位，虽然各有擅长，但实际上都是多面手。吴昌硕、潘天寿擅长花鸟鱼虫，也有不少精品山水画传世。除了绘画，吴昌硕在篆刻和书法上的造诣，也是20世纪的第一人。他固然还是一位出色的诗人，诗书画印样样精通，笑傲20世纪的艺坛。  齐白石除了精通花鸟，在山水和人物画上也有很高造诣。在书法和篆刻上，他同样是高手，甚至排列在“20世纪十大书法家”第九名。 黄宾虹则是焦墨山水画的宗师，也流传有许多精到的花鸟画。他的书法、篆刻、诗文同样在同时代文人里边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相对来说，四位里边潘天寿的综合修养稍弱一些，不过，比起同时代其他人，他仍然有骄傲的资本。 若以花鸟画来说，20世纪的画坛，跟潘天寿的水准不相上下的画家有好几位，其中，李苦禅是最有代表性的一位。  李苦禅跟潘天寿的作品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两人都以大写意为主，都擅长画鹰、鸡、鹭、鹤等大型飞禽，以及梅兰竹菊等常见花卉；在构图上两人都追求简洁洗练，笔墨虽少意境却很足；两人的用笔老辣犀利，线条苍劲朴拙，豪放厚重的特点很鲜明；在审美风格上，两人都有雄奇壮美的倾向。 然而，从历届的拍卖会来看，李苦禅作品的拍卖价格明显不如潘天寿，在知名度和影响力上，他也不如后者。 既然李苦禅的水平不低，那他为何没能成为大师，他跟潘天寿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首先，跟潘天寿的画比起来，李苦禅的画“小气”了一些。 潘天寿是浙江宁波人，李苦禅是山东聊城人，两人相差两岁，在画坛都是花鸟画的翘楚，素有“南潘北李”的美称。他们的画除了前文罗列的许多相似之处外，潘天寿画里的线条有非常鲜明的特点，呈现出奇绝峻峭、荦荦确确之美。李苦禅的画风则流露出典雅圆润的美感。 在创新意识上，潘天寿的想法更多，他在“经营位置”上独具匠心，可贵之处是善于造险和破险，画中大有“图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他主张花鸟画的布置应以势为主，有一句名言曰：气要盛，势要旺，力求在画面上造成蓬勃灵动的生机和节奏韵味，以达到中国绘画特有的生动性。  正是在这句名言的指引下，他将国画构图的精妙和意境的营造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花鸟画里常以巨石作为背景，花卉安排在中心位置，再在巨石下面点缀几只灵动的小动物，画面中刚柔、大小、动静的对比非常强烈，再加上灵动而酣畅的笔墨的烘托，气势浩大而不失细腻，完全称得上是大师手笔。 能造险又能破险，让画面始终处在一种平衡、和谐的韵律中，这就是潘天寿技高一筹的地方。说到底，他深谙中国传统文化，有能力用绘画把“中和之美”完全表达出来。 李苦禅的画，在构图上追求东方构图的极致，追求婉约、和谐、典雅的趣味，但是，他的构图特点还没有完全摆脱对八大山人构图的模仿，没有潘天寿画中那种“险而能破”的大手笔，自己的创新意识不足。  其次，比起潘天寿，李苦禅的综合修养有所欠缺。 美术界评论一位画家是不是大师时，有两个基本条件，一是看他有没有开宗立派，在自己擅长的画种上做到了极致，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潮，身后有一帮追随者。二是看他的综合修养如何，必须是在诗书画印上都有建树的全能文人。 很显然，李苦禅的综合修养要比潘天寿差许多。潘天寿在早年几乎是把书法、篆刻、诗词跟绘画同时修炼，书法和篆刻的功底很扎实。后来进入“西泠印社”担任副社长和理事，受同事的熏陶，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综合文化修养。 李苦禅也擅长书法，他的书法以魏碑为底子，雄浑凝重，功力相当不赖。不过，在诗词和印学上，他显然没有潘天寿那样多才，距离大师还有不小距离。  最后，在绘画上，潘天寿能超越自我，而李苦禅没有摆脱前辈的影响。 潘天寿是吴昌硕的弟子，但是，认真欣赏两人绘画的话，可以看出两人的风格明显不同。吴昌硕的画气势雄强，笔力老辣，设色艳丽，笔墨酣畅淋漓，画中具有强烈的“金石味”，并且在笔法和墨法上极富变化。 而潘天寿的画很难看到吴昌硕的影子，相反，他的画显得更典雅细腻一些，甚至还带有些许“书卷气”。在晚年，潘天寿又取法黄宾虹，同样，他的画里很难看到黄宾虹那种浑厚华滋、苍润奇谲的画风。他“师古而不泥古”，把前辈的优点兼收并蓄后进行了再创造。  李苦禅一生都在学习齐白石，期间也受到八大山人和吴昌硕的影响，但总体来说，他缺乏博采众长的能力，没有将这些人的画风融会贯通，在用笔、构图，以及意境的营造上，似乎一辈子都没有走出齐白石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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