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蓑草

蓑草

1．

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穷人的孩子得去割草

小手在草丛里寻找

寻找柔韧的蓑草

编织童年的梦幻

2．

鸡叫头遍

黑夜还在黎明前徘徊

而母亲已经起来

她在准备我一天的食物

炎热的中午

我将背着那火红的太阳

一个平常的村子

村子里应该做梦的童年

搅和的整个村庄

鸡犬不宁，他们收拾起镰刀

在黎明里摸索着道路

3．

夜明星在东方闪亮

黎明快要来到

潮湿的道路已经苏醒

道路一直沿伸到远方

沿伸到寂静的中午

阳光正炽

我们在草丛里

在满天的阳光里搜寻

在荆棘丛中

绿油油的草，酸痛的脚

和已经迟钝的刀

刀割一样的饥饿

从喉头冒出

阳光是无法回避的

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

命运是无法回避的

4．

阳光在树林里来回穿梭

清爽的早晨，光明的神

给满山的青草

镀上了金黄色的光芒

我们比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更早的到来

在陕南黄灿灿的山坡上

过着金黄色的童年

5．

高高的山坡上

浓密的枝叶为我们遮挡阳光

遥动呀，遥动凉爽的风

有蓑草的地方

就该有树阴

在另一面坡上

没有白桦林，只有草帽

母亲一针一线缝的草帽

象一片云彩

6．

平静的夜晚

夜晚满天的星斗

孩子们在场院里

抬头向天，一步一摇

“月亮月亮跟我走

我给月亮摘石榴”

父亲在石头上磨着镰刀

弯弯的刀刃在磨石上

青光闪闪

是那样的夜晚

更多的是绳子

在粗糙的小手中

在梦中搓成的绳子

长长的没有尽头

无论我在那里

到了什么年纪

那绳子将一直

牵引着我

1991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