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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云彩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每次听到这首歌，我总会想到父亲。父亲个子不高，甚至有些矮小。他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总是藏着一颗勤劳善良、乐于助人的心。他是我成长路上的灯塔，用他的爱指引我一路前行。 记得1995年我们中考完毕，焦急地在家等分数出来，同样焦急的还有我姐。我们是双胞胎，姐姐只比我大十分钟。其实比我们更着急的是父亲，家里的经济条件我们都清楚，大哥大姐都在上高中。中考分数关乎着我和孪生姐的未来运数，是继续升学还是外出打工。这时，已在南昌做了三年保姆的同村姐姐文文回来了，她一头秀发笔直。她告诉我，是她家东家老板娘带她去理发店拉直的，还绘声绘色地告诉我，南昌的购物商场如何大，东家老板如何好。我羡慕极了，缠着她也带我去见世面，说不定也能碰到一个好东家，能让我边挣钱读书。我憧憬着，等着文文来带我高飞。我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文文就拉着行李箱来到我家。父亲极力劝阻，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确实精彩，充满诱惑。可是正当读书时不读书，当下可能过得好，老了就后悔了。家里虽然苦，但是孩子读书，我不吝啬。你现在还小，不希望你早早去挣钱……”这样的话语当时我自然是听不进去的，毅然坐上了大巴去了南昌。文文把我带到介绍所后，就回她东家做事了。介绍所里有个中年妇女，大概就是文文口中的经理吧。她自顾自地忙着，一会儿接听电话，一会儿接待别人。大概是见我年纪小，胆子又小，不适合做保姆工作吧，直到中午也没正眼看看我。我期待着她面试我，问我的基本情况。快天黑时，“经理”抛下一句“今天没有东家看上你，明天再碰碰运气”的话语，就下班了。天渐渐暗下来，我饥寒交迫，极度恐惧。父亲的那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正当读书时不读书，当下可能过得好，老了就后悔了。”在耳边响起，我发誓一定要听父亲的话，不辜负父亲。我摸黑坐上了公交车，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父亲倚靠在家门口，头发被风吹得蓬乱，本来就瘦小的父亲更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经风。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父亲肩上哭了个痛快。我觉得父亲的肩膀是那么宽大，那么温暖。 几天后，中考分数出来了，我以一分差与我报考的师范学校擦肩而过，而我孪生姐姐也离她报考的卫校分数差几分。我们心灰意冷，明白家里的处境，更明白当时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我们村里一般人家还没有女孩子上过初中以上的学校，更何况我们是要出钱“买”书读的。我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声地哭。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敲门进来，斩钉截铁地说:“女孩也是人，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读书。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以前在单位，领导很看重我，要提我做车间主任，我没文化，没底气上任，怕辜负了上头。你们不要走我的老路。”一旁的母亲边抹泪边说:“单一个人一年就要2400元的委培费，三年外加学费，盘缠饭钱，要多少？何况一起两个书包。”父亲吧嗒着烟，出去了。再后来，只记得父亲为了筹钱常常奔走于亲戚之间，下班干农活更是干到好晚，恨不得泥土一下子变成金子。临近开学，家里的母牛肥猪卖了，花生稻谷卖了，连留着做棉被的棉花也卖了。父亲一遍又一遍数着钱，开心地笑了:“钱够了，够了！娃儿不用担心，到学校后要努力学习……” 三年来，家里每年都是开春买来四只小猪仔，一头母牛，到年底就可以卖四头肥猪和两头牛了。印象中，父亲总佝偻着背，大概是肩上扛着的生活压力太大。父亲几年来没穿过新衣，一直穿着厂服。可是我们的吃穿用度却没有比别人少过。 后来，父亲退休了，我们也参加了工作，手头渐渐宽松了，父亲却一直教导我们:“生活不易常思苦。现在党的政策好，家家都过上了小康。可是我们还要勤俭，古语说'家有万石粮，坐食山也空’。工作上要谦逊有礼，要以身作则，更要爱生如子……”我们姐妹几个一直铭记着父亲的话，生活中从不奢侈浪费，工作上从不敷衍塞责，永保初心。 如今，我们姐妹几个都在县城安了家，想把父母接来住。可是父亲总是笑着说:“劳动最光荣，我领着国家的退休金，总要为国家做点贡献。我们国家是农业大国，靠农业要养活十几亿人。我现在身体还健朗，不要增加国家的负担。现在科技发达，播种、除草、施肥都现代化，农民种田耘地不累，还能锻炼身体。不像以前在公社里，一年忙到头还吃不饱穿不暖。土地是农民的本，我们不要生活好了，就忘了本……”见父亲这般执着爱恋着田地，我们也不再劝说父母到城里住了。 今年父亲80岁了，我接来父亲到县城办理高龄老人津贴。我牵着父亲的手到他单位所在的社区。看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干净宽敞的街道，父亲感慨地说:“改革的春风吹满华夏。以前这里是破旧低矮的房子，现在都翻新改造了。要不是这棵老樟树，我都不认得这里曾是我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走在这里都要迷路了……”我搀扶着父亲，看见他眼角闪动着晶莹的热泪。 每次空闲，我们姐妹几个总是相邀一起去父母家。父亲总是笑呵呵地忙前忙后，为我们准备可口的饭菜。有时饭菜做得多，便会叫上村里的空巢老人一起吃饭。遇上行动不便的老人家还会让我们端茶递饭。村里老人常常夸父亲命好，教育的子女孝顺体贴，当年吃苦膳养的“书包”有回报。这时，父亲总会告诉我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让我们不光要对自己的父母好，更要孝敬公婆，做贤妻良母，因为家有贤妻夫祸少…… 父亲总是替他人着想，急他人所急。在村里，父亲德高望重，受到大家的尊重和爱戴。农忙季节，邻居忙着干活，家里小孩没人照看。父亲便主动帮忙看孩子，为了哄孩子，还会拿自己舍不得吃的零食分给孩子吃。他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遇到天气突变，父亲更忙了。东家的衣服被子，西家的稻谷花生，都要抢收进来。有一次，因暴雨来的快，父亲还摔了一跤。邻居愧疚极了，提着鸡蛋看望父亲。父亲总是推辞，等身体恢复后，他帮助的人家更多。用他的话说，能帮别人也是福。 如今父亲年岁大了，虽然耳不聪目不明，但心如明镜。父亲的言行举止平凡而又真实，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受益终身。借以此文，衷心祝愿父亲健康长寿，也愿天下父母平安如意，喜乐永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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