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槐花,不单是站在远处闻它甜润的花香,眺望它那洁白如项链的身姿,而是走进它,将它捧在手中,端详它蝶形灿烂的面容,带回家中,在厨房里精心淘洗,焯水,与各种辅料相配,制成一道道美食。 如今,槐树已成了稀缺的物种,再加上乡村闲散的人较多,常常刚发现一棵槐树的花朵开得恰好,萌发了准备和谁去树下采摘热闹时,转瞬,却发现槐花已被人打劫,变得零零散散。是呀,世界上爱槐花的绝非你自己一人,这是大多人钟情的花。可是,上天真的眷顾我的喜欢,会给我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一个星期天的午后,我和丈夫就站在叔叔的院外,那棵已被别人勾过的槐花树下。 丈夫蹲下,将两根长竹竿和镰刀用手钳下的铁丝将它们牢牢捆绑,做成一支得手的武器。在他高举镰刀,对准那小小的枝杈向后紧拉时,一枝枝漂亮的白花中缀着绿叶的枝杈便抖落到地上,时不时镰刀碰撞之下,有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雪。我则趁空闲上前拾拣成一堆,蹲着捋那柔软湿润的花朵。边闻着甜丝丝的花香,边将它们如寻至宝贝般收获到袋子中。 叔叔来了,他坐在我面前的砖块上,拉起了家常。不时,有过往的男女走过,他们总要高喊上一嗓子,哟,这槐花开得怪疙瘩(茂盛)呀!马老二,多弄些,回来也让我尝尝鲜!这打工的,啥时候回来了?……不同的男女,各色的腔调不时回响着。我们也笑着一一回应,最多的一句话是:过来吧,歇会儿吧,捋一把带回家尝尝。他们只是笑笑,并不曾停下匆匆的脚步。一个领着三四岁模样娃娃的年轻男人走到我们面前,欢喜地讨要。我捡起极茂盛的一枝送给他们,在短暂的停留后,他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今日,参与捋分槐花的人不多,我们居然收获有十多斤花朵的成果。 接下来到超市买肉馅和调料。 槐花经过精拣、淘洗、开锅焯水、凉水过滤,挤干水分,在案板上剁碎盛在容器里备用。小瓷盆内的肉馅放入盐、姜丝、葱花、五香粉、老抽、生抽、蚝油,加适量清水,顺一个方向不停搅拌,使它充分融合入味。花生油在红火焰的催促下变热,姜未和葱丝放进锅内,立刻滋滋地冒起细小的泡泡,将带着葱花香的花生油趁机倒进肉馅中,用力搅拌。切碎的槐花放入食盐、芝麻香油拌匀,再和肉馅相拌充分融合,槐花肉馅就制作好了。 已经发酵好的面团在大案门上来回揉搓,揉出韧性后,开始切剂子、擀片儿,随后便可包出一个个白白椭圆的头上戴着一圈花褶的包子生坯了。 开火,蒸锅内放入生坯,蒸汽完全上行后,过二十五分钟,包子就熟了,离老远就能闻到香气。给叔叔送上几个尝尝,应该的嘛!给老爸老妈送上几个,表表孝心。四弟来了,看见我蒸包子,问明情况,立即就笑脸讨要几个,我爽快答应。吃就吃呗,蒸熟的包子就是吃的。他们倘若夸奖,心里真比喝了蜜还舒服呢! 过去,在槐花盛开的季节常见到三五成群的男女在槐树下忙碌热闹,有站着仰头勾槐花的,有围坐着捋摘槐花的,调皮的孩子们趁机来回疯跑着,大家伙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收获的槐花被殷勤的妇女带回家中,在厨房里叮叮咚咚地忙碌着,简单一点儿,凉拌或来个槐花炒鸡蛋,稍麻烦些,蒸槐花菜,或者制作槐花包子和饺子。中午,乡村街门口的饭市上,零散地坐着端着饭碗吃饭的男女,有妇女端着大碗的槐花饺子,到众人面前显摆,这个女人到她碗里夹两个,那个女人走过去到碗里捏一个,边吃边聊,都是笑容满面。但在今天,随着槐树的减少,这种场景少了许多,但人们制作了槐花美食总要在家门囗显摆显摆,让众人品尝品尝的风俗却从未改变,他们不会关上门,在屋里自己独享。大自然赐予槐树的精华,是属于众人的。那一刻,拥有槐花美食的男女主人宛如变成了村主任或是大干部,说话的声音高亢且充满着激情,浑身散发出的自豪感挡都挡不住。 槐花盛开时结伴勾摘的时刻很短暂,那些勤劳的女人们在厨房里喜悦地制做槐花美食也只是一瞬,在街门口的饭市上,槐花美食相互品尝的场景也只是片刻,但留在人心中的却是因槐花缘起扯不断的亲情和乡情,它们在中华的大地上永久地飘荡着,温暖着一代又一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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