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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 —忆罗炳辉将军战斗片段 刘昂 罗炳辉将军是红军中的一员战将。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人民，他为革命奋斗到最后一息!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激励着人们奋勇向前。 敬爱的周总理对罗炳辉将军有着十分公正的评价。一九七二年，周总理陪同尼克松到杭州期间，总理在接见浙江省委和驻军负责同志时，亲切地问坐在他身旁的我:“你是什么地方人?什么时候参加红军?现在多大年岁?”我一一回答了总理的问话。总理又问:“长征时期你在哪个部队?”我说:“在红九军团”。总理说:“哦，是罗炳辉同志领导的那个军团哪I”总理继续说:“罗炳辉同志不错呀，对游击战术有研究，运用得很好。他指挥打仗很有办法，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员。遵义会议后，九军团在担负掩护中央和主力红军的任务中，曾一度单独作战，打了不少胜仗，战胜了各种艰难险阻，一路上扩军，队伍壮大了，钱粮也多了，上交中央不少银元、物资和骡马，真是雪中送炭哪!九军团在翼侧牵制、阻击敌人，掩护中央和主力红军胜利渡过金沙江，继续北上，是很有功的。” 时隔多年，敬爱的周总理对罗炳辉将军和九军团还记忆犹新，感情还这样深厚，感动得我几乎流下泪来。总理的教诲， 引起了我对往事的许多回忆。 一九三0年十月，毛主席、朱总司令率领红军打下吉安城，我就和家乡的很多青少年参加了红军，我当时只有十四岁，被分配在十二军三十五师--o三团。那时十二军军部住在吉安府衙门，临行前我们一百多名新战士在军部门前集合，说是首长要讲话。不一会，军部出来一些同志，其中一个背着左轮手枪、衣着朴素、个子高大、威武雄壮的人出来对新兵讲话。他说:“同志们，我们热烈欢迎你们参加红军。红军是工农子弟兵，是为人民闹翻身求解放的军队。红军要打土豪分田地，要打倒欺负中国人民的帝国主义走狗蒋介石反动派。同志们参加红军很光荣，红军里上下一致、官兵一致、亲密团结。 但是，红军有铁的纪律，要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是军人的天职。我们要加强军事训练，努力学习，英勇作战，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一”他声若洪钟，越讲越起劲。我边听边好奇地打听讲话的是谁?一位带新兵的同志告诉我说:“这就是我们红十二军的军长罗炳辉!”听这么一说，我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朴实亲切，不像当官的，使我油然而生敬意。从此，罗炳辉同志的高大形象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一九三三年初我进红军学校学习八个月后分配到一军团三师九团。以三师为基础成立的九军团，又直接受罗炳辉同志的指挥。  一九三四年四、五月间，罗军团长亲临前线指挥江西广昌的鸡公山战斗。一天上午，罗军团长带着一个参谋、一个警卫、一个通讯员隐蔽在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罗军团长叫通讯员喊我去，我当时在九团任连指导员，他用手指着敌人所在的位置对我说:“你们九连顺着那条小河隐蔽接近敌人，插到敌人背后，截断它，吃掉一部分。”接着强调说:“要注意:一、你们不能与敌人正面相碰，避免打遭遇战，二、发现敌人乱打枪不要还击，按我们指定的方向前进;三、放过前卫，卡断后路，包围敌人，隐蔽到敌人接近百来公尺再打。你们连就认真去执行这一任务，其他敌人如何消灭我另有安排。” 我连按军团长命令，迅速插到敌人背后，包围了国民党陈诚十三军五十余人的侦察队，一阵猛打，敌人不知所措，抱头鼠窜，多数当场击毙，剩下的全当了俘虏。从敌分队长身上还搜出一把刻有蒋介石名字的庐山军官训练团军刀，又缴获十多支德造二十响驳壳枪、两挺半自动步枪、三十多支步枪。战士们带着胜利的微笑，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俘虏、扛着战利品回到驻地。 当我们满载而归时，一直在山头上指挥战斗的罗军团长，满面笑容地急忙走下山来，对我们连声说:“你们打得好，就是要这样打。”我笑着说:“军团长指挥有方啊!这完全是按军团长的布置打的。”接着罗军团长表扬全连战士攻如猛虎，英勇杀敌，立了大功。勉励大家今后要打更多的漂亮仗。 罗军团长亲临第一线指挥，具体布置战斗任务的例子是很多的。他不但给你指出如何取胜，也指出战斗失利时又应该怎样对付。我们一些老同志在一起时都说:“罗军团长作为高级指挥员能经常深入下层，亲临战斗第一线是非常可贵的。他不但是一个掌握全面的战役指挥员，而且是一个多谋善断的战术指挥员，还是一个机动灵活的战斗指挥员。他又是一个宣传鼓动员，常给战士鼓劲。当时有几句口号，叫“勇敢冲锋，拼命杀敌，多缴枪炮，扩大红军”。他身体力行，行军中走在前头，战斗时到第一线。平时，与各级干部和战士没有界线，亲密无间。 在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一九三五年春末，红九军团进入云南。一夭，我和团政委姜启化与罗军团长开玩笑说:“军团长，快打到你老家了，到了老家要请我们作客吧!” 罗军团长诙谐地操着当地口音说:“是呵，现在可不行，我老家就在彝良，离这儿不远了，可是，同志哥，我们红军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啊!等到革命胜利了，我请你们到老家去，拿你们当上宾，请你们吃家乡最好吃的东西。”逗得我们几人哈哈大笑。 从宣威到会泽途中，罗军团长叫通讯员把电话线搭在敌人电话线上，自己拿着电话机与会泽的国民党地方民团讲起话来。他通了姓名后说:“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九军团，要经过会泽，你们不要阻挡。我们红军是爱护人民的，只要你们不与我军为敌，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们。”侦察科长曹达兴同志叫我们先赶到会泽，走到会泽附近，罗军团长来了，他把三营的营、连干部召集在一起，布置攻打会泽的战斗任务，要我们快速前进，用政治攻势去瓦解敌人，争取不放一枪，解决问题，如果顽抗就坚决消灭它。 根据军团长的命令，我们研究了地形、敌情和打法，决定九连攻西门。敌人以为我们会强攻城门，不料我们搭梯子爬上城墙，迅即冲进县衙门。伪县长逃跑，二、三百人的保安团溃不成军，集队缴械。保安团长赶紧申明:“我认识你们军团长，他和我同在过滇军，有事好商量，希望不要打。”我们说:“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与人民为敌，我们绝不伤你们一个人，如果阳奉阴违，不良后果自负。”那人说:“不敢，不敢。”我们集中武器，带走俘虏，将情况迅速报告罗军团长。 后来才知道军团领导机关事先已做了许多瓦解敌人的政治工作。罗军团长说:“你们这一仗打得好，未放一枪，解决得干净利落。” 九军团离开会泽，向金沙江边前进。渡江前军团长召开了千部会，他动员说:“渡乌江以来，九军团在翼侧牵制阻击敌人，掩护中央和主力红军顺利前进，全体指战员一致努力，成绩显著。现在，主力红军正在金沙江上游渡江，遵照中央军委命令，我们要迅速抢渡金沙江，继续阻击追敌，跟上主力。要作好充分准备，必须一夜之间将部队全部渡完。”罗军团长命令三营(前卫营):夜间偷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抢占渡口，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占领;消灭对岸守敌，扫除前进障碍。 我们到江边，侦察连与当地群众已经把船准备好了。老百姓对红军渡江给予大力支持。当我们向船工们打听附近敌人活动以及江水深浅有无暗礁等情况时，他们热情地回答了我们提出的问题，并坚决地说:“红军同志放心，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们都要把你们渡过去。”每条船上两名船工，还配备几支桨。当晚，九连划三只船首先渡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谁也没吭声，只听哗哗的桨击水声。战士们除帮助划桨外，其余的默默地倾听着动静，做着战斗准备，应付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掌舵的Aft公也拼命地划桨，他们渡江的心情比我们还迫切，恨不得一下飞过江去。船快靠岸时，突然被敌人发觉了，敌人大声地喊:“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一时沉闷的气氛紧张起来，为迷惑敌人，我们一个同志沉着地回答:“会泽保安团。”敌人又问:“干啥子?”回答:“运盐巴。”敌人把我们当成“自己人”，放松了警戒。船靠岸，我们迅速下船冲上岸，抓了几个哨兵问了情况，哨兵说:“今天又调来一个营防守金沙江，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东北方向。他们还没站住脚，想不到红军会到得这样快，当官的在屋里抽大烟，当兵的还在睡觉。”我们急行军冲到敌人驻地，一场激战，除死伤外，其余全部逃跑了。此时是次日凌晨四时左右。整个部队天亮前全部渡过了金沙江。到西昌与主力会师。 与四方面军会师后，中央分左右两路军北上，九军团分到左路军，归四方面军指挥，改番号为三十二军，住在松岗。一天，张国焘派人到三十二军，在一个喇嘛庙里召集连以上干部传达张国焘的所谓“指示”，说什么毛主席、周副主席带红军“逃跑了”。同志们听了非常反感。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宣传部长王透、三营教导员姜启化等同志更为愤慨，一当场站起来批驳这个谣言，说:“分左、右两路军北上是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的，张国焘道没有参加会议吗?毛主席、周副主席根据会议决定率领右路军北上抗日，是正大光明的，怎么叫做'逃跑，?这究竟要干什么?”此后，黄火青、姜启化等同志被张国焘调走了，王透同志以后未听到下落。那时，张国焘心毒手狠，暗害了一些优秀同志。在这艰难曲折的时刻，罗军长同大家一样，心情沉重，紧紧地把指战员们团结在一起。大家都很想念已到陕北的党中央及军委首长，想念陕北的红军战士。多么盼望尽快与陕北红军会师啊! 张国焘强迫南下，我们又翻夹金山、党岭山，返回天全、芦山、荣经一带。此间，在小河子打了一仗。记得那天，罗军长带着参谋和警卫员在山头上侦察，发现国民党的一支侦察部队，即召集曹达兴、刘华香、吴荣峰、严林雄和我等人去领受战斗任务。罗军长分析敌人的动机目的时说:“敌人可能侦察我部队行踪，或寻找从荣经通往雅安的路线，或抢老百姓东西。但无论哪种目的，我们都要消灭它。”按部署，部队隐蔽在山上，三营的任务是截断一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果然敌人进了埋伏圈，机枪、步枪、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火，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敌伤亡很大，我军缴获了不少武器。 一九三六年六月，我军与六军团在理塘会师后，三十二军编入二方面军。不久，二、四方面军继续北上，三十二军仍负责后卫掩护。从理塘出发，爬雪山过草地，走了三十三天。在那渺无人烟的草地里，有的干部战士病倒了，有的壮烈牺牲了。 在这极端困苦的时刻，罗军长乐观地鼓励大家要克服眼下暂时的艰难困苦。他说:“能苦必胜。共产党员入党时就立志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共产党员就要有钢铁般的意志。我们是工农红军、红军是钢铁队伍，打不烂，拖不垮。我们经受了艰准曲折的考验，现在更要鼓足勇气，渡过难关，要发扬阶级友爱精神，不能丢下一个战士，能走的坚持走，走不动的背着走，再不行爬也要爬出草地。”本来劳累成疾的罗军长，这时身体更加虚弱，但他经常把骑的牲口用来驮东西，或让给伤病员骑，自己走路，甚至帮战士扛枪。一路上，罗军长给战士们讲故事，作宣传，有说有笑，充满乐观主义精神。一次，他风趣地说:“这草地好啊，是个夭然牧场，又是我们的粮仓，这'粮食，不用我们种，举手便是。饿了，把野菜、草根往肚里一塞，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将来我们有意找还找不着呢！”引得大家一阵笑声。在罗军长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走出了草地。 过彝民区时，他了解彝民善枪法，力气大，罗军长就当众表演百发百中的枪法，又把磨盘抓起来。彝民很佩服，与我们结成友好。在西俄洛、理塘等藏民区，罗军长教育大家要尊重藏民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救抚穷苦藏民。同时，罗军长还做民族上层工作，宣传我党的民族政策。一个藏族上层人士还送给他一串佛珠(后听说他送了一颗给国际友人斯诺夫人，斯诺夫人回国做成戒指戴着，近年又赠送给了中国历史博物馆)。在两个藏民通司引导下，我们走出了草地。 行至甘肃成县地区的小川镇，与敌遭遇。敌人从天水过来，气势汹汹，大有吞掉我军之势。罗军长下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挡住敌人，不能影响主力的行动计划。敌人多次进攻，均被我击退。在这次阻击战中，侦察科长曹达兴和三营营长谢六礼等同志英勇牺牲。 一九三六年十月，我们经固原、海原、豫旺堡一带与一方面军会合。三十二军住洪德城，进行了整编，两个师缩编为二八0、二八二、二八六三个团。整编后参加了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最后一战—山城堡战斗。 一天，彭德怀同志来到三十二军，罗军长把团以上干部一一给彭总介绍。彭总爽快地说:“罗胖子有办法呀，很能打仗，既懂战术，又懂技术，举枪就能打鸟，技术还不高吗?他对部队要求很严，积极寻找战机，主动灵活，力求每战必胜。九军团在长征中担负了掩护红军主力北上的繁重任务，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好。特别九军团独立行动那一段，对指战员更是一场严峻考验，这与罗胖子的直接指挥是分不开的!望大家再接再励，迎接新的战斗任务。” 接着，彭总又讲了形势，讲了打山城堡战斗的意图和意义。他说:“蒋介石要东北军打红军，而东北军仇恨日寇，不想内战，但蒋介石有令，不得不打。我军必须打胜这一仗，显示军威，再争取团结抗日力量。”随后向三十二军交代了打敌人侧翼的战斗任务。战前，罗军长强调:“既要英勇作战，又要注意政策，因为东北军与蒋系军有矛盾，在战场上要多争取东北军官兵。”战斗打响后，敌军节节败退，敌八十二师师长丁德龙被活捉。我们也抓到不少俘虏，对他们进行政策和前途教育后，他们多数参加了红军。后来罗军长还安排了一些参加红军的东北军基层军官当军事教员。 一九三七年夏初，二方面军到陕西富平县庄里镇一带集中，三十二军住十八坊。一次，贺龙同志来三十二军，他带一个警卫员先到我团，我们一起到军部，边走边谈。贺总问我:“你们团有多少人?”我说:“三个建制连，四百五十多人。”贺总意味深长地说:“不容易呀，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剩下这点人都是红军战士啊，这是党的宝贵财富、革命的种子，要播到全国去。”到军部与罗军长见面后，贺总笑着问我:“你看，我与你们军长哪个年岁大?”我说:“差不多。”贺总说:“我比罗胖子大一岁。”在一片活跃的气氛中，贺总讲了形势。他说:“由于广大东北军和西北军官兵不愿打内战，要抗日，爆发了西安事变，把蒋介石扣留了，中共派出代表团与蒋介石谈判，要搞国共统一战线，共同抗日。你们现在要搞好军民关系。”罗军长也讲:“我党我军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以大局为重，与国民党搞统一战线，团结一切爱国力量共同抗日，这是形势发展的必然趋势。现在，新的任务摆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要随时准备着开赴抗日前线。” 不久，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三十二军编到一二0师三五九旅为七一八团。罗军长调走了。抗战期间，七一八团留在延安，担负起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光荣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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