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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蛳岭（长篇小说） 微力 第十二章 四十九 山中的酒宴自然没有那么精致，也不讲究什么程序规矩。只见大坛酒大块肉大盆菜呼啦啦端上桌来，不外乎是些卤肘子酱牛肉水煮鱼辣子鸡萝卜青菜豆腐芋头。酒是山中自酿的土老烧，一大坛一大坛抬将过来。酒香菜香，瞬间便飘满了大厅。大小头目三三两两踱进饭堂，各自按照地位高低依次就座。一个个挤眉弄眼神秘兮兮交头接耳交换信息，一时间闹闹哄哄骚动不安。贺老三坐了首席高高在上，父亲紧挨着他算是客座。贺老三立起身两手空中一划拉，下面顿时一片肃静。贺老三朗声说道：俗话说，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秘书大人看得起我们这帮弟兄，单人匹马来到山寨这是我们的缘分。今日大家不醉不休。来，上酒，干！小喽啰们捧起大酒坛，咚一咚一咚给每人面前的粗瓷大碗倒满了酒。众头目也不客气纷纷端起碗，只是不敢先喝等着老大发话。贺老三用三指俗称兰花指捏住碗边，大半截指头浸泡碗中。父亲则两手高端起碗，很是恭敬有加的样子。
一阵阵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人喉咙发痒喉结鼓动。酒确实是个好东西，无酒不成席确实是至理名言。有了酒就有了气氛，有了酒就有了气场，有了酒就有了节日之感。当然，这宴会是好是歹是鸿门宴还是梨园会，谁心中都没有底。
五十 贺老三说完，与父亲当的一声碰了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先把酒喝干，用手背抹了抹沾湿的胡须。随后侧过碗边巡回亮相，给众人验看。碗里的几滴剩酒滴答滴答落在桌子上，给人感觉很是豪放不羁。父亲两手平端着酒高高举过头顶，向四周缓缓移动算是答谢。一圈下来碗中之酒点滴不洒，一仰脖子也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同样侧过碗边亮相给众人验看，碗里几滴剩酒亮晶晶正往下滴落。说时迟那时快，父亲手腕一转用碗顺势接住动作轻巧连贯潇洒之极。这一手让大家震惊不已，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叫好点赞声。紧接着便大呼小叫闹腾起来，气氛顿时纷乱火热。山寨虽然没设二当家三当家的，但这些头头脑脑依然还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此时轮番上来敬酒，个个都有一番说辞让人拒绝不得。父亲面带微笑来者不拒依次碰碗一饮而尽，并说些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三生有幸多多关照之类的江湖套话。酒席上就是这样，彼此酒一喝肩一拍感觉就来了。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大家勾肩搭臂开始称兄道弟，仿佛五百年前是一家。
五十一 说起这帮土匪，也是复杂无比。既有生性歹恶杀人越狱的惯匪，也有欠下巨债无力偿还的赌徒，还有走投无路逼上梁山的好汉，此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原因，最终上山为匪的。总之都是一些江湖中人，个个不是善茬。这些人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饱经磨难，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争强斗狠生死不惧。这酒从掌灯时分一直喝到月挂中天，先是花言巧语继而豪言壮语最后胡言乱语。最后结果当然是有人大醉有人小醉，但也有人没醉。贺老三就没醉。何以见得？因为他一高兴居然口占一首打油诗，如果真喝醉了能写诗吗？父亲也没醉，何以见得？因为他帮贺老三的诗改了一个字，而且是点石成金顿生光辉。贺老三原本是想让大家用车轮战术把父亲灌醉，一则表示隆重欢迎之意，二则套出父亲上山的真实意图。结果却是大跌眼镜大多数头目不胜酒力，一个个喝得头昏脑胀东倒西歪昏昏欲睡。有几个家伙当场哇哇吐了，弄得大厅满地污秽一片狼藉。这些绿林好汉平常都是粗旷豪爽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秤分金银用斗量铜钱。如今没把对手弄醉，自己倒是先趴下了。这是为何？贺老三不断搔着头皮，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豪饮不醉酒艺如此高超！至今守口如瓶，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五十二 看到这里，诸位看官朋友也有点迷迷瞪瞪：不会吧，一个小秘书居然把一大帮土匪头目喝得七歪八倒不省人事？只听说文有文艺武有武艺茶有茶艺，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酒艺？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前面说过父亲的爷爷是乡村武师，而武师大多都能豪饮。父亲的父亲也是素来善饮，而我本人也是向来好酒不贪杯。所以遗传基因里肯定带有饮酒因子，这个不难理解对不？更为重要的是，父亲作为包局长的秘书经常要参加各类宴会酒会招待会。有些应酬场合不得不舍命陪君子，关键时刻还要为领导出面挡驾代饮。这一来二去酒量也就大增，喝到一定水平档次自然就上升到艺术高度乃为酒艺。比如刚才杯接滴酒那一手，不经过千锤百炼哪来的炉火纯青？大凡喝酒之人醉后反应各有不同。有些人喝醉了胡说八道吵吵嚷嚷，脸红脖子粗。有些人喝醉了寻衅滋事，砸东西打群架斗殴比狠。也有人蒙头大睡鼾声如雷呼噜山响，比扯风箱还厉害。有些人乘酒意宿花眠柳颠鸾倒凤，杨柳岸晓风残月。有些人喝高了酒往上涌，翻江倒海上吐下泻一塌糊涂。还有些人越喝越清醒，所谓酒醉心明。以上种种，不一而足。
【作者简介】微力姓劉名偉力，祖籍江西新喻。酷愛書畫遍臨諸帖頗有心得，師從賴少其先生獲益良多。亦愛閱讀寫作未曾間斷，出版有《現代公共關係》、《到深圳求職》、《人文閱讀》書籍多種。近年致力創作長篇小說《民辦老師》《公辦老師》《皇天厚土》，專業音頻分享平臺《喜馬拉雅》正在連載演播。順其自然自然順，樂在其中其中樂。這是微力之精美創作，亦是其為人之道，更是其人生追求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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