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8年12月中旬，驻扎在潮州地区的55军163师突然接到命令，要求全师集合，准备向广西边境开进。 命令一下，全师上下大多数人都能想到：这次咱们是要准备和越南人真干起来了。 当时163师是55军唯一的甲种师，部队各级单位人员充足、装备齐全，加上1970年边贵祥、吴恩庆两个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分任军政主官，163师的战斗能力在广州军区所属的部队中堪称首屈一指。 在边贵祥的铁血训练下，紧急集合的命令对基层指战员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有163师的老兵就开玩笑地说：“紧急集合训练的次数从来就比我们吃肉的次数多。” 这样的一个备战状态在全军来说也是非常少见的，比如驻扎在柳州的第41军，在接到调动命令的时候，干部、战士对这次军事行动甚感突然，毫无思想准备。  大军出发 几十年没有打仗了，大伙存在许多幻想，许多疑虑和麻痹情绪，以为调动大军是吓唬人的，不可能真打，甚至炮兵团政委还跟军政治部的领导抬杠说：“我跟你打赌，如果真的与越南打起来，就把我的头砍掉。” 当天下午，边贵祥对集结起来准备归队的师教导队的同志们训话，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要去打仗了。” 他说的第二句话则是：“这一仗打下来，我们今天站在这里的三百多号人，不知有多少能活着回家。你们都是我们师各个连队的战斗骨干，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军人，不要给163师丟脸！” 出发之前，全师所有指战员把所有非必要的个人用品都移交给连、营留守处，按一级战备弹药基数领取弹药，各个连队养的猪也一只不留全部杀掉了，吃不完的猪肉，炊事班都用盐腌着带上路。 12月21日黄昏，163师分成五个梯队乘坐1200余辆汽车从驻地出发，向广西边境开进，并于12月31日前全部到达广西凭祥、宁明地域集结待命。  李万余副师长和战士们在一起 163师集结不远处，就是曾经名为“镇南关”的友谊关，从1950年代开始，为了支援“同志加兄弟”的越南抵抗法国殖民者和美国侵略者，不知道有多少新中国人民自己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战略物资，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进入越南境内。 友谊关附近是19号界碑，这里山脉绵延起伏，居民大多数都是和对面的越南人通婚的后代，情况比较复杂，大家长得差不多，连口音都很相似，你压根不知道迎面走过来的是中国人还是越南人。 因为自1977年以来越南军队就长期在边境地区开枪挑衅，打死打伤我无辜边民和边防战士，导致群众的生活受到很大影响，老百姓恨透了对面的越南侵略者。 而且，越南方面也预感到解放军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早就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因此部队一到凭祥就觉得这里的气氛不是一般的紧张。 不要说路上的行人了，连露面的老百姓都没有几个，抵达这里的部队则全都严守纪律保持静默，可以说这一带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今天的凭祥边境地带 部队进入攻击阵地之后，可以看到对面不远处就是越军的阵地，他们这一年多来也做了不少准备，防御工事是一片接着一片，连翻出来的黄土都是崭新的。 这一带连绵不绝的山头上，几乎每一个都可以看到越军的步兵阵地，而且还经常有苏制军车从后方到前沿阵地之间不断来往，肯定是在运输部队和作战物资。 毕竟连续打了30年仗，越军绝非吃干饭的无能之辈，从我方阵地上看过去，对方在好走的地方都部署了地雷阵，至于没有部署地雷的地方，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上面不知道埋伏着多少敌人。 山路难行，坦克部队是指望不上了，轻装步兵才能通过，但是步兵缺乏防护装备，又怎么抵挡对方的机枪和手榴弹？ 由于有些分不清是敌是我的“边民”在边境线上频繁穿梭，163师抵达友谊关前线的信息早就不是秘密了，越军也做好了针锋相对的准备。这一仗肯定不好打！  同登战斗中的163师部队 除了行进间战斗，夜间战斗，丛林战斗，地图使用，丛林间辨别方向等基本训练，163师还做了其他一些很有悲壮色彩的准备。 因为不知道越南境内有什么细菌和病毒，所以各个连队都组织战士们打了很多预防针，每人还发了一套新军装和一双防刺鞋。 领到新军装新军鞋的战友们笑称，这就算自己穿着上路的寿衣了。 此外，每人还发了防雨布、急救包，压缩饼干，那时候很多人家里条件差，连压缩饼干都没见到过，所以虽然排长交代必须留着等到打仗才能吃，可是很多人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偷吃了。 2月10日，487团3营突然接到师里面下达的命令，让在友谊关边检站附近的一个山坡上挖掘600口墓穴，建立临时烈士陵园。  163师489团将士 这个命令实在有些黑色幽默：一帮十八九岁的半大孩子去挖墓穴，谁也不知道自己挖的墓穴里面以后躺的是不是自己。 差不多是一个人负责一个墓穴，工作量并不大，没有多久600个土坑就挖好了，一边刨出来的黄土把刚刚冒出头的绿芽都给压没了。 据当时在场的战士回忆：每一个墓穴都是一样的长，一样的宽，一样的深。比平时在连队里搞队列还要整齐。 附近的老百姓见状无不为之动容，可是亲手挖好墓穴的战士们却一滴眼泪都没落，因为马革裹尸正是军人在战场上的最高荣誉。 按照1:3的伤亡比例，应该说师里已经做好了伤亡2400人的准备，163师全师13000多人，除掉后勤指挥人员实际战斗兵员也就七八千人，这是打算三分之一的指战员伤亡了。  谅山之战中的163师部队 历史上伤亡三分之一还没有失去战斗力的，找遍全世界这么多国家军队估计也就是解放军独一家。 1979年2月17日拂晓，163师集中3个团在军、师两级炮兵共170余门大口径火炮对同登当面越军上百个目标进行了猛烈炮火准备之后全线发起进攻。 随后，163师在南下过程中接连遭遇苦战：力克同登，强攻夺占扣马山，作为主力进攻谅山，其中攻打同登“法国炮台”一仗名闻遐迩，至今令人津津乐道。 从2月17日早上开始，运送烈士和伤员的担架队就开始络绎不绝了，每一副担架都是由3至5名支前民工抬着，一队担架队总有大概20至30副担架。 伤员和烈士很好区分，如果把头露出来的那就是伤员，如果棉被把整副担架都盖着，那就是已经牺牲了。  著名照片攻克谅山 在战斗中，除了被炮弹炸飞找不到的，163师的战士们把烈士的遗体差不多都抢了下来，坚决送回后方，决不把他们留在越南。 随着163师的战线不断南移，运输烈士和伤员的任务也变得越来越困难，由于越南北部地区全是雨雾迷蒙的高山，不要说抬担架了，就是空手走山路都非常危险。 正因如此，经常有抬担架的民工（其实也有很多是广西的民兵和退伍军人）和伤员牺牲。 更恶心的是越军特工还会在晚上到我军已经过去的路上埋设地雷，导致后面的担架队上不去，前面的担架队下不来。 老兵回忆：488团的一个连有20多个伤员，攻打扣马山战斗结束后的当晚送不下山，到第二天大部分都牺牲了，只剩下一个北京的排长和一个珠海的士兵活下来了。实在令人万分痛心。  英雄魂兮归来 那些回到后方的烈士，由野战医院统一登记他们的个人资料和所属部队番号，再清洗沐浴，换上新军装再抬到烈士陵园。 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163师出境作战24天，共歼敌5861人（其中毙敌5293人，不包括在同登法国炮台和谅山三清洞烧死的越军，起码有上千人），自己伤亡2200余人。 在全部伤亡人员中，牺牲的烈士有612人，但战前挖掘的墓穴大部分也没有用上，因为烈士们后来基本都埋在了凭祥的南山烈士陵园和匠止烈士陵园。 仅从双方阵亡的人数来看，163师每牺牲一个人就要干掉越军差不多9个人，交换比高得可怕。 为国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祖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