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第八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入围散文作品——《母亲的自行车》

 萧逸帆520 2024-04-26 发布于湖南

母亲的自行车

/王陆斌

父亲总抱怨母亲太笨,不会骑电动车。

可对于母亲日渐枯槁的身躯来说,自行车才是承载她一生,帮助她与时间赛跑的忠实朋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结婚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母亲跟父亲结婚时,没能拥有一样,但命运却并未因为这些东西的缺失,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予她额外的关照。

母亲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凤凰牌的 26 圈,据说是父亲此生送给母亲唯一的礼物,四百多的价格是父亲在外倒卖药材赚来的差价,也算得上家里面当时最值钱、最珍贵的一个大件。

因为后轮挡泥板上的凤凰图案格外醒目,作为整辆车独一无二的标识,无形中又代表了拥有者的身份和地位,既是时代的载体,亦是身份的象征。

母亲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地位,一辈子都是农民,也从未觉得骑上那辆凤凰牌自行车高人一等。但印象中,母亲在那辆车上挺胸抬头、气势昂昂,无论风吹雨打,从来都是骄傲的面对。

凤凰牌自行车陪伴母亲走过了九个春夏秋冬,直到千禧年的到来,那辆车才正式退休。

对于母亲来说,除了家里的大狼狗,这辆自行车是出力最多的家人,它见证了母亲热情奔放、无悔的青春,连接了母亲对外祖父、外祖母无限的的思念,也承载了母亲对我和姐姐深沉的爱。

母亲的第二辆自行车是二手的,是远在外地的四伯几经折腾运回来的,虽然不像凤凰牌26圈自行车那样英姿飒爽,但母亲也并未让它黯然失色。如果说第一辆自行车的光鲜亮丽,承载着的是母亲的青春,那这辆车的饱经沧桑,更像是壮年的母亲,生活的重担为母亲的余生定下了苦涩的基调。

这辆车修补的次数最多,链条换了三次,轮胎补了又补,车漆喷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全部腐蚀掉。

尽管这辆车是母亲生活操劳过度的象征,但在我的记忆中,又是充满无尽的甜蜜。

那时候母亲常带我去看外祖父、外祖母,每次傍晚回家的路上,我必然会坐在车大梁上睡着,总觉得那条回家的路漫长无比。母亲担心我感冒,每次都会很温柔的叫醒我,时至今日,仍然觉得那是最温柔的声音。

后来我也到了能骑自行车的年龄,于是,母亲的第二辆自行车也渐渐淹没在尘封的记忆中。

第三辆自行车是新式女款自行车,那时的自行车市场已发展到顶峰,人们不再过于追求品牌,更看重的是样式和性价比。

那辆自行车骑了不过三四年光景,绚烂的橘黄色车身对母亲来说,中看不中用,相比于外在的华丽,母亲更在意的是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一路狂奔在生命中的母亲已失去了最初的激情,同时也失去了自己。

母亲的第四辆自行车是父亲从二手车贩子那里淘来的,花了四十块钱,意外的是,这辆车母亲骑了好多年。只是对母亲来说,一夜之间长成大人的我,也间接提醒着母亲,此生,再也无法载我。

后来电动车代替自行车成为了时代演进的又一标志产物,汽车也开始走进千家万户。母亲对于这些毫不艳羡,之后又换了几辆自行车,都是父亲淘来的二手货。那几年我离家在外,具体的模样也如过眼云烟,并未在我的脑海中停留过长时间。

但始终不变的是,自行车就像母亲一生的朋友,任时代更迭,无一物可以替代。

如今,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多了一个看似摇摇欲坠又无比坚韧的儿童座椅,但母亲的膝盖也已无力蹬踏。

母亲一步一回头,柔软的眼神,是对外孙的疼爱,更是对过往岁月的唏嘘与惆怅,再无不顾一切、向前冲锋的激昂与坚定。

作者简介:

王陆斌九零后新晋自由撰稿人,本科学历,中共党员,热衷阅读文学作品,赫尔曼·黑塞、史铁生忠实粉丝,从事公益行业,有五年多海军从军经历,日常以撰写纪实类散文和短篇小说为主。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