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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人物》① 前者老朽发了几位咱哈达街上的民间人物，如照相馆的老张耀、寄卖店的老张牌儿等等。如今乘着本人老年痴呆之前，再忆几位基层民众中的“人物”，以飨中老年人。 二道街老啇场里有位修理自来水钢笔的师傅，姓朱，臉长而白淨，但鼻子有些歪。不苟言笑，无冬立夏穿或套穿深色中山装，风纪整洁。端坐于木工作枱前，枱上固定俩叁台修笔小机器。 朱师傅在中国最大的上海“金星金笔厂”学习过，是赤峰第一个修理自来水钢笔的人。 他常去上海购买“金粒子”，用以蘸黄金的笔尖。这是当时的名牌自来水钢笔如“派克”、“关勤铭”、“金星”用起来滑润流畅的密诀。当原来的金笔尖在书写中磨缺磨秃后，可将残留的黄金溶下，用“金粒子”蘸成新的笔尖，用起来依旧滑润流畅。我视若珍宝的我老姨夫赠予的“关勒铭”金笔在使秃后就是在朱师傅的小机床上蘸的“金粒子”。溶下的金子也视价值给钱收购。 至于換笔尖下面的“舌头”也不象我等用钳子生拽，弄得牙槽都坏了。朱师傅的另一台小机器会很轻易地完整的卸下笔舌头，再和笔尖熨贴的装上去。至于換个笔胆，在笔杆上刻个名字及励志语就更轻車熟路了。 我找朱师傅修笔约在1959年左右，当时朱师傅大概30-40岁。如今我都80了，朱师傅怕早就辞世了。 愿为我修过钢笔的朱师傅安息！ 《民间人物》② 早先昭乌达路只通到原白马北侧的西九神庙北胡同。路东就是近乎荒颓的九神庙。有两次早晚经过时，透过扶疏的荒草，居然有一个人瑟缩在庙內墙角，在那么破败晦暗甚至阴森的环境看到有人居住让我吓了一跳，十分胆儿怵。后来有同学告诉我，那是挎篮子在街头卖脆萝卜的，名字叫李化全，是从沈阳某剧团到赤峰京剧团吹唢呐的乐队成员。他的唢呐吹得尚好，但在沈阳的大剧团内略逊一筹。据传来赤后曾与女演员燕凌云结过婚，后分手。后因故被京剧团辞退，于是卖脆萝卜维持生计，住在破庙里，十分潦倒。后来好象因落实政策又曾回到剧团，过段时间又被辞退。再后来就再没看到该人的踪迹，后九神庙拆除，一切归于平靜。 《民间人物》③ 一些中老年人还记得，大约是“文革”以前，有一个人跪着用膝盖走路，推着一辆自制的长方形的小木箱子，箱子底下装着小铁轱轆，车上摆放或撑铁絲掛着一些当时的小百货。不外乎针头线脑：顶指、胰子盒，扎小辫的彩色塑料绳、鞋带儿……虽只赚些蝇头小利，然购者络绎。当时物价不高，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这位膝行流动小百货售货员姓高，名字听我们同学说过，统忘却了。 当时市面上流动卖小百货是被市场管理部门严格禁止的，整个街里买小百货的游商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本文主人公因伤残被批准售卖，另一个是女的，系抗美援朝牺牲的烈士遗孀，特别照顾亦允许售卖，那人似乎也姓高。 膝行售货员身材魁伟，倘站起来个儿也不矮，却只能拖着脚以膝着地行走。那膝盖下垫了毡子和大车轮胎，看上去十分可怜。 人们的好奇都集中在他膝部的残疾上。时间一长，有意无意间听到了几种说法： 一说是高先生自己表白的：小时候要饭把膝盖冻坏了。 一说是四八年四月十八国民党飞机轰炸北市场时他见人们不顾货物落荒而逃时，收殓货品攫为己有时被炸坏双膝。 一说他在轰炸时抢夺别人钱财物品被民众举报，被当局施以膑刑。 一说其強暴外甥闰女被族人膑之。 各说都是道听途说，估妄言之，估妄听之。 只是曾有这么一个人出没在赤峰街头，让如烟往事被时光带走罢。 《民间人物》④ 黄口小儿时梯，踢天弄井、少不更事 很早很早以前，从京畿流浪过来一位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历尽艰辛到达哈达街。几经努力，在南榆树林胡同（现花园胡同）南边野地（现新华菜市场中段）搭起几间土房，围个院子，安顿下来。 这家人姓金。 金家有个手艺，就是捏泥人和做小孩玩的泥人模子。 捏泥人和做模子不是简单活计，得从南山红土沟挑来红土用水淋了（以水泡沉淀剔去沙砾、石灰等杂质），并和成泥储放一段时间以“去性”，这样做出的东西不开裂，然后掺进棉花合成泥。赤峰儿童流行的泥人模子不像南方惠山泥人那样用两爿模子合成一个立体的泥人，而是只托成一面儿是人物、动物形象，一半儿是平面儿即可。 做模子不是我想象的以剞劂雕泥成模，而是先制好“籽儿”，把泥坯揉摔好后，用刻刀刻好“籽儿”的具体形象。不管是人物还是动物，都刻得眉眼清晰，须发分明。要求刀法果断老到，手法深浅有致。 然后把“籽儿”晾干，焙烧后剔去开裂有毛病的，再把和好的泥附在“籽儿”上，压实后磕脱出来，成了模胎。再入小窑，经过约摄氏200度的焙烧，就成了模子。以我浅薄的认知，那便是次于陶器而强于瓦器的坚固模子。 黄口小儿时候，踢天弄井、少不更事。便成帮结伙的去六道街南的荒凉的院落买泥人模子。模子泡在水里，显示结实耐用。小的2分钱一个，大点的3分钱，也可以用杏核換。他们家的泥人模子众秃蛋皆认可，结实坚硬不说，托出的泥人真亮好看，众秃蛋称他们家人为“金泥人”。 蓮花豆吃来酥脆味美，为大众喜食，尤被酒徒垂青。那是将蚕豆泡软，在一头连皮切成十字，入滚油炸熟炸酥，豆皮张开呈莲花状，佐以盐面、五香面等调料，食之甘美。据说此物滥觞于金家。 早年金家筚路蓝缕来赤，三个儿子都娶不上媳妇。后来合力给老儿子买了个团圆媳妇（童养媳），及笄后完婚繁洐后嗣，实在艰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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