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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底到1949年底是蒋介石输得最惨的一年，东北被关门打狗、华北平津尽失、中原淮海失败，1949年4月23日总统府也被人民解放军占领。 国民党大溃退，共产党大追击，真是兵败如山倒。看过历史，文字总是苍白的，我们已经无法想象过去的那种风云激荡和世事变幻是怎样的一种惊心动魄，不过有暇回顾一下过去，还是能看到不少的让人感慨的地方。 1949年，是蒋介石一生中倒霉背运的一年，国民党政府面临着灭顶之灾。政治上，国民党内的派系斗争白炽化，桂系逼宫，蒋介石被迫下野；外交上，面对蒋介石政权的腐败和无能，美国由失望、不满转向公开抛弃。蒋家王朝陷入了内外交困的深渊。 军事上的失败和政治上的黑暗使人们清楚地看穿了蒋介石领导的政府的反动本质，尽管还有些国民党的大小官员还都心存幻想，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连美国人也明白，国民党政权的崩溃在所难免，美国人是最讲现实的，美国人已经知道蒋介石的政权在中国大陆上业已失败，除非在大陆使用美国军队才可以挽回，否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虽说如此，可是美国人不愿意就此放弃美国在华的利益，看到蒋介石已经尽失人心，国民党政府实在腐败无能，蒋介石的行为让美国人都看着失望，于是美国人想另换美国在华的利益代言人，要把蒋介石搞下去，改由其他人执政。眼看蒋家王朝已不可救药，美驻蒋大使司徒雷登向美国国务卿马歇尔建议，“是否可建议委员长退位，让位于李宗仁。”蒋介石虽然对这种关键时刻背后插刀的做法十分愤怒，但他惹不起美国人，只好听之任之，可是国内的形势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恐怕他不下台也得下台了。 1948年12月28日，南京，蒋介石总统府。 张治中，张群，吴忠信三人面带难色，望着背手而立的蒋介石， 蒋介石的火气很大：“白崇禧是在逼宫，他是和李宗仁串通好的，礼卿（吴忠信字），白崇禧在武汉说了些什么？” 吴忠信欲言又止。蒋介石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嘛，让大家听听”。 吴忠信战战兢兢地说：“他说，非蒋下野不能和谈，蒋应该让别人来谈'和’”。蒋介石转过身来，心中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你们听听，这不是逼宫，又是什么？” 张治中坐在一旁，他见惯了蒋介石发火的场面，对此既不感到惊讶，也不感到紧张，用他特有的平静劝蒋介石说：“总统，白崇禧是不是逼宫，我不敢说，但这事副总统并不知道，白是将电报拍给我和岳军（张群字）的，李副总统没有见到”。张治中说完，把目光转向张群，张群点点头。但蒋介石并没有由此消除对李宗仁的恼恨，历史上蒋桂之间多次兵戎相见，彼此各自怀恨在心，积怨甚深。白崇禧人称小诸葛，为人甚是园滑，他见战场上蒋介石损失惨重，实力大减，而桂系还保有一定的实力，自认为是桂系出头的机会来了，于是通电要求蒋介石下野，以便让他掌握实局，白崇禧发布通电，张轸也跟着在河南起哄，一块逼蒋下野，只不过此时的蒋介石已经鞭长莫及了，追究不了他们了。可是白崇禧固然是高兴过了头，发个通电没和李宗仁商量，给李宗仁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蒋介石似乎是对李宗仁的怨恨更多一些，蒋介石说过，李宗仁，白崇禧是逼宫篡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共产党只要我的命，李宗仁、白崇禧是即要我的命，又要我的钞票。其实李宗仁不敢要蒋介石的命，蒋介石的钱更是一分也拿不到，可是蒋介石可是确确实实地不肯放过李宗仁，有好多次跟李宗仁过不去，多次想要李宗仁的命。在国民党举行总统竞选期间，蒋介石听说李宗仁要竞选副总统后不禁十分火大，眼见李宗仁真要参选，蒋介石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我是当然的正总统，岂容老对手做副总统，不是自找麻烦吗？极力劝阻他不要参与竞选，可李宗仁不听邪，就是要参选，一计不成再施一计。蒋介石召集黄埔系重要干部开会秘训：“李宗仁竞选副总统，无疑将一把利刃插入我的心胸，你们如果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忠贞干部，就应该替我把这柄利刃拔出来。”同时，为了打败李宗仁，他拉孙科竞选副总统，以此分散李宗仁的选票。选举期间，为了阻止李宗仁当选，孙科受蒋之命动用了国民党党部、同学会、政府机关、宪兵、中统、军统等一切力量，对“国大代表”威逼利诱，甚至三更半夜还去“代表”家中“访问”，转达从蒋意者有官有钱，违蒋意者自毁前途的意思。“国大代表不堪其逼，怨声载道，议论纷纷，认为蒋介石手法几近下流，李宗仁气愤已极声言退出选举。蒋介石无奈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又假惺惺地回头劝李参选。如此反反复复闹了几次。选举结果，蒋介石当选为总统，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孙科等人落选。 公布选举结果那天，蒋介石在官邸从收音机中听到李宗仁当选的消息时，盛怒之下竟将收音机踢翻在地。并说，要不是行宪期间，简直可以枪毙李宗仁，李宗仁对此毫无所知，竟傻乎乎地带着夫人郭德洁到蒋的官邸拜谢，结果，李宗仁夫妇在会客室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蒋氏夫妇才姗姗来迟，双方表情都不自然，话不投机，李宗仁只好寒暄数语而出。蒋介石故意给了他一个警告。 1948年5月20日，南京举行正、副总统就职仪式。这一天，南京各单位一律放假，通行大道上，张灯结彩，爆竹喧天，欢乐的南京似乎掩盖了国民党已经敲响的悠悠丧钟。就职典礼即将开始，李宗仁派人去侍从室问蒋就职时穿什么衣服。蒋说：“穿西装大礼服”。李宗仁听后，心中犯疑：老蒋从来喜欢提倡民族精神，在这庄重时刻为什么穿西装？不一会侍从室又传出蒋的手谕：穿军便服。典礼开始了，此时出台亮相的蒋介石一身长袍马褂，而李宗仁身穿军便服犹如一个大副官伫立在蒋的身后，形象极为难看。李宗仁顿悟出蒋介石在有意捉弄他，索性昂首挺胸不以为然。蒋介石斜眼看到李宗仁不伦不类的样子心中暗乐，多日来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口。蒋介石运用当年在上海滩从黄金荣那里学来的一套把戏，使李宗仁当众出了个洋相。 不过恶气是出了一口，不解决实际问题，于是蒋介石暗中策划想要除掉李宗仁，于是在1948年11月李宗仁出选副总统后，让毛人凤调来沈醉布置对李宗仁的暗杀计划，几番交待之下蒋还不放心，还给沈醉讲了荆轲刺秦王的故事，示意沈醉要不惜个人生命，绝对完成任务。军统执行这一任务可谓得心应手，沈醉没几天的功夫就在李宗仁周围织起一张天罗地网，李宗仁可算是插翅难飞了，而沈醉也就等着命令一到，就取李宗仁的小命了。可是命令没到，毛人凤到先来了，看完布置后，让沈醉撤去人员，沈醉不禁一楞，说，“这可是总统亲自布置的，”毛人凤说，“撤去人员也是总统下的命令，李宗仁的行情看涨啊”。李宗仁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活命可以说是共产党救了他，要没有共产党给蒋介石施加巨大的政治和军事压力，蒋介石就不会利用李宗仁来维持摇摇欲坠的国民党政权，否则的话李宗仁很难幸免于难。 张治中、张群、吴忠信他们这几天每天都在同蒋介石面谈，希望蒋能同意下野，以挽救目前国民党军事惨败、外交失策、内部分裂、财政崩溃的困境，可是谁也摸不准蒋介石的底。蒋介石意识到自己确实支撑不下去了，他对吴忠信说：“礼卿，我打算让你来担任总统府秘书长”。吴忠信连忙说，“我不是秘书长的材料，无论如何担当不了”。蒋介石视吴忠信为心腹，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要你当秘书长，只完成一项任务，在任务完成之后，去留由你决定”。见吴点点头蒋又说：“我观察最近的情势，实在干不下去了，我走后，势必由李德邻来过渡，你的任务是拉德邻'上轿’。等到德邻副总统上台后，你就算完成任务”。吴忠信最后同意了，他表示愿为党国尽最后一份力。 1949年元旦之夜，南京黄埔路的蒋介石府邸，灯光耀眼，火树银花，溢彩流光，总统府举行迎新年便宴。前来参加宴会的副总统李宗仁、行政院院长孙科、立法院院长童冠贤、监察院院长于右任、总统府秘书长吴忠信，以及国民党中常委张群、张治中、邵力子、陈果夫、谷正刚、张道藩、吴铁城等40多人早已到齐。不多时，蒋介石从楼上下来和大家一一握手，然后挥手请众人入席。尽管餐桌上有丰盛的山珍海味，可是谁也没有胃口，宴会厅亦装饰得富丽堂皇，可是气氛极为沉闷，大家正襟危坐，彼此无斛筹交错，也看不到人们欢乐的笑脸，往日的热闹气氛消失了。 蒋介石首先开口，他以低沉的音调说：“现在局势严重，党内有人主张和谈。我对于这样一个重大问题，不能不有所表示。现在拟好一篇文告，准备元旦发表。请岳军（张群）先生朗诵一遍，征求大家意见。”文告旨在声明保存国民党“宪法”、“法统”和军队的前提下向共产党“求和”，并且暗示：“只要和平果能实现，则个人（蒋介石）的进退出处，绝不萦怀，而一惟国民的公意是从。”两千多字的文告，张群一气读完，接下来全场一片沉静。 蒋介石扭头问坐在身边的李宗仁对文告有什么意见，李宗仁回答说：“我与总统并无不同意见。”这时，有人表示文告可发，即同意蒋介石可下野，但CC系骨干分子谷正刚、张道藩等人却站出来嚎陶大哭，既反对与共产党和谈，又反对蒋介石下野，人们议论纷纷，争论不休。这情景使蒋介石气得两只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原指望在他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之后，他的嫡系、他的心腹，乃至党内的其他人士会挽留他，以便帮助他渡过一场危机，给国内和美国人造成一种不是他蒋介石不愿引退，而是他的部下，党内的同志们不让他下台的印象。但蒋介石失望了，白崇禧在武汉逼他，张轸在河南也通电要他下野，现在还有人当面叫他下野的，他岂能容忍。他大发雷霆：“我并不要离开，只是你们党员要我退职；我之愿下野，不是因为共产党，而是因为本党中的某一派系。我们是被我们内部某个派系搞垮的！”说罢愤然离去，留下了四十多位大员大眼瞪小眼。至此蒋介石明白了，一方面，他如不下野，国民党内部许多人不答应，另一方面共产党又要大军压境，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与其在台上度日如年，倒不如退居幕后，以党领政。 蒋介石开始积极准备“后事“。蒋介石料到李宗仁和共产党和和谈不会成功，江南一带也很难保守，虽然他积极组织长江防线，但私下里开始经营台湾，并把台湾作为一个落脚地。1949年1月1日，新华社广播了毛泽东撰写的《将革命进行到底》的社论，同日，蒋介石的元旦文告发表。但是，??石还在有意拖延，恋栈不去。 1949年1月4日，蒋介石将一切下野后的事情安排妥当，亲自来到李宗仁官邸，极力劝说李宗仁出来主政，同共产党谈判，但是上过的当多了，李宗仁也变得精了，并且对这一问题犹豫不决，他担心蒋介石让自己当替罪羊，以后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自己，他还不想当一个在蒋介石操纵下的木偶，不想在蒋介石没有完全撒手不干的情况下上任总统职位。而蒋介石对自己的迟迟不去自有说法，他在日记中写道：“杜聿明部今晨已大半被匪消灭了，闻尚有三万人自陈官庄西南突围，未知能否安全脱险，忧念不已。我前之所以不能为他人强逼下野者，为此杜部待援，我责未尽耳。”原来，他还挂念着杜聿明能使淮海战场起死回生。 1月6日，淮海战场上，解放军发起了对杜聿明集团的总攻，而得知消息的蒋介石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这时蒋经国走了进来；“经国，光亭突围有没有什么消息”，蒋介石有气无力的问。 “没有消息”，蒋经国回答，其实蒋介石早知如此，但他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输个精光是不会罢手的，接着他们谈了些以后要做的事，正当父子二人谈论时候，张群走了进来，说，“总统新华社对新年文告发表了一篇评论，听说是毛泽东写的，”。蒋介石问，“毛泽东的文章，什么题目”。张群犹豫，欲言又止，蒋经国见状，伸手取过报纸，一眼瞥见5个大字，顿时觉得舌头在嘴里打转，蒋介石催促，“说啊”。 张群说：“毛泽东的文章题目是《评战犯求和》”。听到战犯二字，蒋介石觉得有一口气憋到了心里，好在他几十年来受过的打击也不少，所以能将满腹的气恼藏于心底，表面却很平静地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经国，念念毛泽东的文章，听听他怎么说”。 蒋经国念道：“为了保存中国反动势力和美国在华侵略势力，中国第一号战争罪犯国民党匪帮首领蒋介石在今年元旦发表了一篇求和声明。战犯蒋介石宣称：……”。念了一会，蒋经国抬头看看蒋介石，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就又念道：“军队要有确实的保障＝这是买办地主阶级的命根子，虽然已被可恶的人民解放军歼灭了几百万，但是现在还剩下一百几十万，务须'保障’而且'确实’。倘若'保障’而不'确实’，买办地主阶级就没有了本钱，'法统’还是要'中断’，国民党匪帮还是要灭亡，一切大中小战犯还是要被捉拿治罪”。 在文中毛泽东逐句批驳了蒋介石元旦文告中的论点，最后毛泽东在文中说：“我们早就说过，蒋介石已经失去了灵魂，只是一具僵尸，什么人也不再相信他了”。听完之后，蒋介石虽不露声色，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但事到如今，再埋怨也没有什么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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