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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公元1904年6月。 激战的炮火早已停息，残阳余辉下，金州古城的南山依然是一片焦土狼烟。头发稀疏而一脸苍髯的乃木希典伫立于山坡上，他的脚下，十天前曾经是一排排日军士兵的尸体，包括他的儿子乃木胜典…… 山川草木转荒凉，十里腥风新战场。 征马不前人不语，金州城外立斜阳。  十天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即战争史上有名的日俄金州南山之战。在所有日俄战争的史料中，都有金州南山这场战争的记载。 因为这是号称第零次世界大战的序曲。 南山又名扇子山，海拔仅仅116.6米，却是金州地峡的制高点，它左挽金州湾，右扼大连湾，是扼制通往大连和旅顺的唯一交通要道。 当时负责防守的俄军是东西伯利亚第四师第五步兵团，团长特列季亚科夫上校，该团3800人配备了65门火炮和10挺马克辛机关枪。他在南山阵地上有13个炮台、5个多面堡、3个眼镜堡和三条交通壕以及铁丝网相联结。 1904年5月26日清晨，日军大将奥保巩指挥的第二军三个师团36000人，在200多门大炮和金州湾里6艘军舰炮火的支援下，对金州南山俄军阵地发起猛攻。俄军的马克辛水压机枪据说是第一次在大战中隆重登场，它像收割水稻一样横扫着冲锋的日本士兵。  尽管如此，因为日军的顽强进攻和俄军的指挥失误，经过了14个小时激战后，俄军以伤亡近2000人为代价撤回旅顺，日军以伤亡4200余人的代价占领了南山，彻底切断了旅顺俄军与辽阳俄军的陆路联系。 在此次战役中，日军第三军司令官乃木希典的长子乃木胜典亦战死。 十天之后，乃木希典率部从大窑湾附近登陆。此前他已经接到了儿子战死的消息，来到激战之后的南山战场，面对炮火后的草木“荒凉”和血污十里的“风腥”，于是他写下了这首汉诗。 在南山凭吊儿子之后，乃木希典被授予大将军衔，他的藏蓝色肋骨服军装袖子、肩章上都有了三颗星。同时，东京大本营命令他率领第三军迅速向俄军旅顺要塞推进，于是有了后来他指挥的203高地的肉弹攻势战而震惊世界的战争史。    对于大连人来说，乃木希典是一个不应该忘记的人物，因为旅顺大屠杀他也是刽子手。虽然当时最高指挥官是大山岩还有山地元治，但许多老大连人提到乃木希典，也都是咬牙切齿。在中国人眼中，他是一个浑身充满“武士道”精神的战争狂人，但在日本人眼中，他是“军神”也是一个孤独的剑客和殉道者。 南山之战日军伤亡4200人，将校一级的就有33人。以至第二军向东京发战报时，东京大本营竟回电询问，伤亡数字是否多写了一个零？ 我们再回眸十年前的中日甲午之战时，日军一日内攻克金州，半日内占领大连湾，又一日内攻克旅顺……在金州城保卫战中，徐邦道、连顺拼死阻击，日军死伤仅仅25人……  乃木希典这首“金州城”的汉诗在日本家喻户晓，据说当年日俄战争期间，中国国内一些文人对这首诗也大加赞赏，包括郭沫若，郭沫若后来据此评价乃木希典是日本近代汉诗第一人。 很多中国文人在日俄战争时是明显倾向于日方的，日俄战争之前，中国朝野“联日拒俄”的呼声就很高。今天说起这件事来容易被愤青骂，当时却是历史事实。 日俄战争之后，还有最明显的一个指标就是中国前往日本的留学生人数翻倍激增。  说几段野史和遗闻吧。 中日甲午之战时，乃木希典作为少将旅团长参加了金旅战役。那一场战争由于清廷腐败，日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一路凯歌就攻占了辽南。 十年后，日俄战争爆发时，已经退休在家、享受田园生活的乃木希典又被日本军方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请了回来。乃木当时对夫人静子说了一句：欧巴桑，好日子结束了。 这一次出征，这位战争狂人带了两个儿子准备了三口棺材，一时轰动日本朝野。 南山负责防守的俄军第五步兵团团长特列季亚科夫上校和大连市市长萨哈罗夫是同学，萨哈罗夫以为老同学率领的俄军一定能守得住南山，至少也会坚守一段时间的。他想不到的是，特列季亚科夫的上司是东西伯利亚第四师师长中将傅克，俄军里著名的投降派，他的万余部队就在南关岭、大房身附近却拒不派人增援南山。 所以南山之战后，大连市内的零星俄军毫无抵抗，日军攻占了达里尼之后发现，许多俄国人的豪宅里，餐桌上还摆放着牛奶面包人却没了，看得出他们都是匆匆忙忙逃往旅顺的。  现在东京六本木的乃木希典旧居也常常有人去参观，乃木旧居一进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草书“金州城”诗，即这首“山川草木转荒凉”。 乃木希典这首汉诗后来被刻成诗碑，矗立在金州南山上，同时那里还有“南山战绩碑”，“南山神社”等日俄战争遗址。日俄战争是改变了世界格局，改变了中日俄三国命运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日俄双方有过多场大会战，但争夺得最为血腥和惨烈的就是金州南山之战和旅顺203高地之战，由此这两处遗址也成为世界战争史上的著名战地。 世界战争史上的战地文化早已成熟，旅顺203高地就已经成为一处历史文化遗址，不仅国内外游人逐年增多，而且有关部门正据此在争取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战争类）和筹建世界文化公园。 金州的南山嘛，乃木希典诗碑和南山战绩碑早已了无踪影，不说也罢。如果你从开发区开车走杨屯金湾路去金州去西海，前行左侧就会遇见南山，回望一眼，你甚至可以看到山上的苏军烈士纪念塔塔尖。 现在如果有人偶尔讲起那一段历史，我想有的年轻人甚至会张大嘴巴，真的么？ 其实就是百余年前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古城。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在不断敲打和谴责日本人篡改历史的同时，我们自己也应该客观地看待历史，为什么我们身边的历史很多人都不知道？ 应该很好地发掘和保护金州南山，为历史留下证物，为和平留下警示，也为碧海蓝天下留下一处阴影以衬托今日这明媚的和平阳光…… 我们无法选择历史，却可以选择反思的方式。 对于我们金州古城经历过的苦难和屈辱，可以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不回避，敢于正视，善于把过去的历史包袱和屈辱变成一种财富积淀和激励的文化，让后人得到教益而不健忘；还有一种，就是选择性的回顾和选择性的遗忘，假装他不存在。 有读者真想详细了解南山，可参考网易著名博客“金州的天空”文章，但博主范志民是古城的一个工程师。 再说乃木希典这首汉诗，我总感觉乃木希典一定是读过中国《水浒传》的，那里有一担酒的汉子曾经唱过这样的民谣：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王国栋 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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