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师（作者：高茹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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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老底子事  忆老底子人

诉老底子情

天

成

师

高茹鸣

每次路过共舞台，就会想起60年前在这里练功学戏的情景。

共舞台是原新华京剧团的驻演剧场。我的舅公是剧团的服装管理，正德表叔是剧团的演员。正德表叔和我正昌叔叔都是上海戏剧学校京剧＂正字班＂的学员。我的大姑妈也是京剧演员，可惜英年早逝。                                   

我祖父母曾住南市青莲街的同庆坊，和京剧演员吕君樵父母是邻居，我父亲和吕君樵的弟弟是上海榛苓小学的同学，和评弹演员周云瑞也是榛苓小学的同学。我祖母后来在蒙古路和吕君樵母亲又住在一个小区。吕君樵这个弟弟担任过人民大舞台的经理，名字我忘了。

舅公和正德表叔经常带我去共舞台看戏，新华京剧团的戏我几乎都看了。我在那儿看演员练功、吊嗓子、排戏；我到化妆间看演员化妆，在舞台的侧幕边看演员候场；有时好奇会偷偷去摸拿放在一旁的刀枪。我熟悉共舞台的角角落落。我在舅公家见过王少楼、李瑞来等演员。受影响我成了个京剧小戏迷，我也想成为一个京剧演员。 

上小学后，一天我对正德表叔说，我想学戏。他对我说，学京剧要吃苦喔。我傻傻地点点头。那时正德表叔已从剧团转业，到胶州路的南洋电机厂上班。他把我托付给他在新华京剧团的好友李天成老师，天成老师是武戏演员，在剧场在正德表叔家里我见过。天成师当时正在教剧团学员的武功，我算是编外学员。

每个星期天的早上，我到共舞台和小学员们一起练功。天成师教戏很严格，练功时不允许马虎和偷懒。下腰，劈腿我们痛的哇哇叫，有时候还掉眼泪。倒立时间不到不许下来，踢腿跑圆场不到数，再累也要完成规定的次数。

原先我把学戏当好玩，没想到练功这么苦，才知道要做个京剧演员真不容易。持续了一年多的练功，我不行了打退堂鼓了。我怯怯地对天成师说，我不练功了。天成师抚摸着我的头说，不学戏就好好读书。我恋恋不舍地和小学员们告别。我愧对天成师。

我大表姑的儿子玉林哥，也是个京剧迷，他见到我就要说，这么好的学戏机会，你放弃了多可惜。

功不练了，戏不学了，我对京剧的热爱没变，京剧一直在看，看了几十年。当年一起练功的小学员们，他们的名字已忘了。他们应该都成为了京剧演员，也许有人成了角儿。不知他们还记得我这个当逃兵的编外学员吗？

在大批封资修，大批帝王将相的荒唐年月，新华京剧团解散了，天成师和他的演员们不演戏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天成师调到上海沪剧团教戏，我去愚园路上海沪剧团学馆看他，他教的是徐俊、茅善玉、孙徐春那个班。

从那之后这么多年，我没有再见过天成师。天成师，您好吗？

鸣谢：高茹鸣老师赐稿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