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761

0761-1

郭啸麓招饮斋中

乱世能全不易哉，羡君槐国梦初回_（1）。诗馀小绮宁为累，酒半徼狂亦已衰_（2）。短榻移来书枕藉，虚廊行处石崔巍_（3）。平生词客饶相识，却为斯人惜霸才_（4）。

【笺注】

《郑孝胥日记》民国十四年（1924）十一月十五日（12月30日）记：“诣行在，进讲。郭啸麓示五古二首，使胡琴初代致之。……作七律一首，遗啸麓，亦使琴初致之。”即此诗，当是郭啸麓来诗有斋中招引之意，故有此诗题。后郭啸麓亦和一律。

郭啸麓，即郭则沄(1882-1946)，字蛰云、养云、养洪，号啸麓，别号孑厂 。祖籍福建侯官，生于浙江台州。光绪二十九年(1903)进士，授庶吉士、武英殿协修，官至浙江温处道、署理浙江提学使。入民国，曽任秘书省秘书、政事堂参议、政事堂礼制馆提调、铨叙局局长、袁世凯筹备帝制的“大典筹备处成立”礼制科主任，有致袁世凯说帖，欲沮其称帝野心，袁不听而辞去礼制馆提调之职。徐世昌任总统，任国务院秘书长，并参徐世昌幕。民国十一年（1922）徐世昌去职后，亦被免职，从此隐居京津，著述讲学，诗酒唱酬。著述甚富，有《龙顾山房全集》、《十朝诗乘》、《清词玉屑》等二十余种。

此诗赞赏郭啸麓能从出仕民国抽身而回，并评其诗、写其人、赏其才。

（1）“乱世”二句：乱世能保全性命，不容易啊，羡慕你从槐安国的梦中刚醒过来！

“槐国梦”，唐李公佐《南柯太守传》载，淳于棼饮酒古槐树下，醉后入梦，见一城楼题大槐安国。槐安国王招其为驸马，任南柯太守三十年，享尽富贵荣华。醒后见槐下有一大蚁穴，南枝又有一小穴，即梦中的槐安国和南柯郡。后因用“槐安梦”比喻人生如梦，富贵得失无常。“槐国梦初回”。此指郭啸麓从民国为官抽身而回，“初回”，指其去官隐居不久。

首联赞成郭啸麓出仕民国而梦醒归来。“上句”表达了对其“乱世能全”的理解，下句则赞成其抽身回来，而“初回”，又有则其回晚之意。

（2）“诗馀”二句：诗篇留下了稍有绮丽的句子，岂足以为拖累？饮酒之中激发清狂，也已是很悲哀了！

“小绮”，指诗句稍有绮丽色彩。绮，绮丽。

“徼狂”，激发狂放之情。徼，激发。

颔联评其诗，描写其酒醉狂与哀之状。下句亦扣“饮酒”之义。

（3）“短榻”二句：矮榻上搬来的书籍，纵横堆积，空廊上行走之处，假山高耸。

“短榻”，矮榻。明何景明《雨夜》诗：“短榻孤灯里，清笳万井中。”

“枕藉”，纵横相枕而躺。《文选·班固·西都赋》：“禽相镇压，兽相枕藉。”

“崔巍”，高峻。《楚辞·东方朔·七谏·初放》：“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颈联写郭啸麓读书与行走园林之状，扣题中“斋中”之义。

（4）“平生”二句：我一生很多词人都相识，却为你这人珍惜超拔他人之上的才能！

“斯人”，指郭啸麓。

“霸才”，才能超拔的人。唐温庭筠《过陈琳墓》诗：“词客有灵应识我，霸才无主始怜君。”

尾联称赏其才为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