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如 果 挨 打 只 是 挨 打

昨天江女士回老家干活，回来带了两截四十厘米长小拇指粗的竹子，挥着竹子对正在一心一意挖土的汤圆饭团俩兄弟说：汤圆饭团，你们要是不听话，粗的用来打哥哥汤圆，细的打饭团弟弟。

正在学步车里的饭团好奇抬起头看着奶奶手里的竹子，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学会走就要挨打。好歹哥哥两岁才挨打。

也不是真打，一大家子成年人，我们都是只嘴上说说，主要想起一个威慑作用。

真正的爱是不用说出来的，真正的挨打也不会提前广而告之。只有他们的爸爸言而有信，说揍就揍，绝不言虚。

我弟打起儿子来，那是毫不手软。掌掌有力，拳拳到肉。

某天早晨汤圆又耍赖不起床，哼哼唧唧，江女士别无他法，喊我弟下楼去哄哄她的大孙子。

我弟下楼二话没说，像拎小鸡一样把汤圆从被窝拽出来，左手逮住汤圆身子，右手迅速扒下裤子，啪啪啪，几个巴掌落到汤圆屁股上。

我弟面目狰狞，眼神透着一股狠劲儿，像打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人贩子在教训不听话的拐卖儿童。

江女士在一旁，立马把嚎啕大哭的汤圆护在怀里，骂道：一大早哪有你这样打孩子的。

汤圆一只手捂着红屁股躲在江女士怀里，一只手指着我弟：奶奶打他！奶奶打他！

江女士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打谁？

汤圆哭唧唧：他！

江女士：他是谁？

汤圆指着手：他！

每当这时，汤圆都不愿承认这段父子关系，而以“他”来代替。

今天中午，汤圆不吃饭围着桌子转，我弟口头警告三次，汤圆的耳朵还挂在窗外没收回来，无动于衷。

我弟拿起江女士带回来的竹子，快准狠向汤圆光秃秃的手臂来了一棍子，汤圆嘴里的大喇叭立马工作，不值钱的小黄豆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滚。

他现在也学会放狠话了，躲在爷爷怀里，脸上挂着眼泪水，用手指着我弟，面朝江女士说：奶奶，晚上不给爸爸吃饭。

他还挺善良的，没直接说现在不给爸爸吃饭。

他还不解气，用小手指着我弟，小嘴说着天底下最狠的话：我不跟你玩了！

又用手摸着被打的一条鲜红的印子，说：爷爷快送我去医院，手红了，好疼。

爷爷慢悠悠：等爷爷吃完饭送你去医院。

现在的小孩经打也不经打，汤圆在吃饭、玩土这两件事上，挨了多少次打。

前面挨完打，后面接着玩，没有一点教训。

不经打是有时候你只是举起手作势，他已经张开嘴巴天塌了般哭。只要不挨打，哭一顿算什么。

想起我小时候调皮，被我爸用电饭煲线抽腿，那时的电饭煲线比现在的电饭煲线粗多了，特有分量，抽在腿上火辣辣的痛感。

我爸不仅肢体惩罚，他还特懂精神上摧残你。

第二天腿上一道道紫红血印子，我爸不给我穿裤子，罚我穿裙子。因为裙子能将被打的小腿露出来，别人看见就会问你为什么被打。还不让我在家里待着，让我出去玩，太阳下山才准回家。

刚有自尊心的小女孩，哪经得住这样搞。别人好奇问我：腿怎么弄的啊。旁边人答：被他爸打的。这时我的眼眶已经装满泪水了。那天简直如同地狱般煎熬，时间像一万年那么长，太阳怎么也不落山。

至于为什么被打，我已经记不清了。如果第二天我爸没有罚我穿裙子，我可能也像汤圆一样，早就忘记被打这件事。

如果挨打只是挨打。

——2024.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