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喝酒小记

前天傍晚，何同学来电：老陈，喝酒么？王同学徐同学也在。我说：喝酒啊？去。

施施然步行至酒店，何王二人已在。落座寒暄一番，菜已上半。门口出现徐同学身影。

于是把酒言欢，各道别后经历，酒桌上充满了快活气氛。

不久王同学说有个三缺一之约先行离去，余下三人继续高谈阔论。酒一杯一杯落肚，面色渐红，嗓门渐响，竟都有了些微醺。

大约两个小时后，何同学忽然提议换个地方再喝，把展同学也叫上，我们欣然同意。于是叫一辆车将吾三人运至某酒店。

正月初十深夜的这家酒店（我并不知道它的店名，因为我已有些醉了）竟然还灯火通明，桌旁坐的都是些脸红脖子粗的人，像我们一样。

展同学很快到来。记得读书时此君写字非常漂亮，还与我互相吹捧过。一晃竟已相隔四十多年，真可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想当初何等青春飞扬指点江山，如今却尽是白发丛生，老态尽显，只是皱纹中透出来的些许英气让我们少许感到安慰，毕竟我们还没有很老。

紧随展同学前来的还有一个比我们高一届的师兄，以及一个看上去很像艺术家的人。我拨通电话，将拳击手宏同学从被窝硬生生扯出，一眨眼工夫，睡眼惺忪的宏同学就坐在了身边。酒的凝聚力当真强大。

于是酒杯再满，宴席重开。酒是白酒和啤酒二种，不过我不能确定，因为酒量并不好的我彼时早已晕晕乎乎，只看到有人不断将瓶子里的液体倒进自己和别人的酒杯，在呯呯声中一饮而尽。

酒精不断散发，酒意渐至朦胧，有人的喉咙已不知升高了几个八度，一些大俗大雅的语言逐渐出现在了酒桌中：

“我都硬不起来了！你能有多硬？”

“你就说我硬不硬！”

“哼，我就不信这把年纪居然还能硬？”

……

忽然酒桌一角传来一句话，石破天惊：

“鸟，我一年开房200天！你们算什么！”

哄堂大笑中，有人表示怀疑，有人半信半疑。开房200天君脸红脖子粗，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只差把发票当众展示出来。理所当然，此君成了酒桌中心人物，也成了大家争相攻击的极好靶子，于是喝酒的中心议题渐渐成了能不能开房200天的大讨论。

深夜的这家酒店，空气浑浊而粗俗，充满了男性荷尔蒙带来的雄壮快活气氛，一群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正在用他们高亢嘶哑的声音挑战这个早已沉睡的世界，仿佛向世人庄严宣告：

此时此刻，世界是属于我们的！

然而世界并不理会我们的喧嚣，它告诉我们，根本没有此时此刻，你们也根本不可能拥有我！不信看看时间：

午夜12时零1分。

原来我们这顿酒竟喝了两天？不对啊，如果现在是今天，那么刚才难道是昨天？但在我的感觉中，我们一直是在今天的啊！那么难道现在是明天？搞糊涂了，现在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呢？

可是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八点半还是得按时上班的！

一想到这，在座二三子忽然不约而同立起身，转身离开酒店，然后叫车的叫车，步行的步行，惊慌失措回到现实中去了。

至于传说中的200天是真是假已不可考，只记得那晚是我把比我还醉的此君送到他家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