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几年没有看过马戏团了,至今对马戏杂耍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村里计划要开集,开集需要广而告之,于是就需要赶会、请马戏杂耍。 犹记得那是在一个晚上,周边村民过来看杂耍的人好多好多,可乐了孩子们。以前乡村也许经济上不如现在富裕,可配套设施上,特别是文化的配套设施上绝对比现在强百倍。 以前人穷,穷人家的孩子们多的是,我们那边最有名的杂耍当属吴桥杂耍,吴桥打出了名堂,提起杂耍就能想起吴桥。说起杂耍,就能想到苦。学杂耍苦呀,父母们如是说。 我知道学杂耍苦,不用让人告诉,站在边上一看便知。以前活命的机会较少,有机会就得珍惜着。穷苦孩子被送去杂耍班子,打小就得练,小女孩下腰、劈叉、钻缸,小男孩爬高、憋气、踩玻璃,杂耍看着刺激,稍微多看两眼,看戏的人便能想象的出来耍杂耍的人有多苦。 以前父母常吓唬孩子:“不听话把你送去学杂耍。”孩子们一听这话就老实了。 讨生活苦,杂耍就得卖力气。花样多,经典曲目必须得过硬,否则谁会请你呢?没人请就没饭吃。 后来有一年,邻村也请了杂耍,奶奶说马戏团里有马,当时我在市里上学,没赶上。再之后,一直就没看过了。 随着乡村文化的没落,即便现在也有穷人,现在的穷人父母估计不会舍得送孩子去学杂技。久而久之,我连杂耍的消息都听不到了。 这次,偶尔刷到老家寺庙(一寺一庙)五一有马戏表演,为了这表演,我回来了。当然,也不是只为这表演,其实老家距济南不远,除非我不想回,否则我回来还是很方便的。 心烦意燥时格外想回农村。没别的,就是想念这一份独属于乡村的静。 在城里,“闲着”像个事儿,总是有点不得劲,好似是个异类。在村里,只要你的身体杵在乡村的土地上,无所谓“闲着”还是“忙着”,大家只是活着,天然地活着。 要么伺候地,要么伺候人。 有人说,他讨厌乡民们问东问西,又说农村攀比风气盛。说实话,我没感觉到。现在的农村已经不同于以前的农村,城市的疏离感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早就影响到了农村。(也与乡村公共事务的不断消亡有关,人们需要通过一定程度的共同劳动以维护凝聚力与建立情感连接。)我一早一晚瞎溜达,没遇到有人问东问西,也没人在乎你干什么工作,赚多少钱。 老一辈的人们也许还能熟络着,年轻一辈的德行,懂的都懂。比如我看更小一辈的孩子们,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也不关心他们在哪里上学,成绩怎么样。 哪有不变的东西呢? 不要把乡民当傻瓜看待,请不要俯视他们。 总之,“闲着”与“忙着”在农村不会使人产生太大的分别心。生活又回归一日三餐、干活睡觉这些名目上来了。不必局促,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或“必须”的事情。 这种心底里的闲适,假装不出来。 马戏团晚八点开始,表演一个小时,售价19.9元。人与动物交错表演,隔着围栏观看,心理有点不适。这头熊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头一直左右摇晃,有点刻板行为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本生天地间,不自由的日子,总是难熬的。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九点多往家赶,路上已经漆黑一片。乡村的气温普遍较城市低上几度,总感觉冷飕飕的。想起以前,想到现在,日新月异的发展带给我别样的丰富体验,真不知未来三十年我还能经历些什么故事。 我期待着,也担忧着。不必想了,不必想,正如看过的金瓶故事金瓶人生那样: 宽性宽怀过几年,人死人生在眼前。 随高随下随缘过,或长或短莫理怨。 自有自无休叹息,家贫家富总由天。 平生衣禄随缘度,一日清闲一日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