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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行纪(十)——“两山轮战”的回忆

 冬不拉拉 2024-05-01 发布于安徽

文/张明敬 位启

          偶遇

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冥冥之中,总有一些注定的联系。

(1)我们从莱阳驻地出发去云南前线,是由淄博乘列车出发的。

乘车之前,我们几个人有幸去淄川蒲松龄故居参观了一下,寒冬下的柳泉,白雪皑皑,有点苍凉,也有点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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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匆匆忙忙地有些走马观花,但我还是许了愿:期望老先生笔下的那些鬼怪神灵们,能保佑我们都平安归来。

列车过了张店不久,忘记是在什么站了,我们有一次停留,可能是等着会车。

我们大队的梁政委陪军姜政委来看我们,等姜政委给我们讲完话,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我,马上过来和我握手,对梁政委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小于也在这列车上,你过去把他喊过来。”见我有点茫然,梁政委说:“小于去年调到军区防疫大队了。”这列车上除了我们,还有的就是军区的防疫大队。

忘记介绍了,我们大队的梁政委,是我在军政治部当兵时的老处长,我考军校,他和他的夫人贾老师,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和照顾。那时,我们的主任就是姜政委,姜政委刚才所说的小于,是我的班长:于增智。

我们之间,有三四年没见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调到了军区防疫大队任司务长。

当我拉着于班长跑过来的时候,姜政委很高兴,有些调侃地说:“打仗了,又带你们三个兵去前线了哈。”然后和我们一一握手,说:“我的事情太多,就不多说了,你们都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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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山后驻地后,于班长专门去我们连玩了半天,可惜的是,梁政委当时去三分队了,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小聚一下。自那次见面以后,我们再没有了联系,不知道他回地方以后在做什么?只记得他是德州陵县的。

后来,军区政治部去我们连队拍摄纪录片,军区创作室的高仁崎也一起去写生,他主攻书画,也是我在军政治部时的老熟人。当时他在文化处电影队任队长。他们在我们连队呆了七八天,我一直陪着。后来听家里人说,那纪录片在中央电视台播了,我没看过,不知真假。

可惜的是,我一直在镜头的后面,没能在镜头前露一次脸哈。

高队长在我们军里小有名气,许多首长家里挂有他的字画。自这次见面后,以后再没有见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记得在前线写生的点点滴滴?

(2)138师在九月份,打了一场漂亮的攻坚拔点作战。

那些天,军炮团的炮阵地每天都在打炮,断断续续地,连续有十几天的时间。

后来我们知道,这也是这次战斗的一部分:隐真示假,忽打忽停,忽左忽右,让敌军分不清我们的战术目标是哪里,也让他们疲于应付一阵子。

这次作战行动的原因是:敌方所驻防的山地,有二十多个自然的溶洞,这些溶洞,洞洞相连。越军利用这种自然优势,屯兵屯弹,不断地袭扰我一线阵地:等我们炮火反击时,他们都龟缩进溶洞里;等我们停火以后,他们又从溶洞里拉出炮来袭击我们。反反复复,弄得前沿一线的战友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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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解除这种威胁,138师的领导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做了许多亦真亦假的动作。

这次的战斗很顺利,也很快,只用了三个多小时,歼敌180多人,缴获无数,彻底肃清了驻守此山的敌人,从此之后,战场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

一天上午,我去落水洞军后勤部办事,巧合的是碰到了我在军校时的同班同学刘亚东,我们都很兴奋,军校毕业后,我们有三年多了没有见面,这次在这种环境下见面,确实有些难得。他拉我去他那里看看,还说有事情找我,我推辞不过就去了。

原来,他在138师宣传队任司务长,他们宣传队的许多女兵都是朝鲜族的,能歌善舞。可惜此时,她们都在一线部队慰问演出,我没福气一睹她们的芳容,沿途所见,他们全师上下,到处是一派欢乐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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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军校时,是五六百人一个大食堂,伙食不怎么好。星期天经常一起去章丘县城,一是洗澡,二是打牙祭。那时我们都穷,兜里很干净,去饭店也都是一人一碗面条,或者几个人一盘水饺,以解馋意。星期天不能去县城时,就买一包饼干,十几个人分而食之。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亚东煮了面条,我们也分而食之。

我们的相聚虽然短暂,但是很惬意。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们离得很近,他们就住在茨竹坝的山脚下。只是,由他们住处去我们那里,需要绕一个很大的弯。

后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愿我们还能再见,再一起煮一次面条哈。

(3)1986年五月份,我们回撤时,部队临时在文山住了几天,有一天我外出办事,路过一处山坡,发现山坡上摆满了帐篷,都是班用的,每个帐篷能住十几个人。当时是中午,烈日炎炎,无风。路旁停了许多的军车,远处的山坡上种有三七。

我拦住一名战士,问他这是哪个部队的,他说是199师的,我问他:“你们司务长是谁?”他说是李金玲。我惊喜不已,我说:“赶紧喊他出来。”李金玲出来后,也张大了嘴巴,他瞪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金玲是我军校时的同班同学,加上刘亚东等共十人,他当时是副班长。他请我去他的帐篷,我刚进去,立刻就退出来了,里面像蒸笼一样。我说:“这么热,你能呆得住?”他说:“你知足吧!这条件比阵地上好多了!”

我问他连队是否有伤亡,他说:“有。”然后不再多说。199师在这次的轮战中,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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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又说:“我们的非战斗减员也挺多,主要是裆部和腋部溃烂。”

他停顿了一会,又说:“其实很多人在刚刚发病的时候能治愈的,只是当时阵地缺人,不是重病号的,根本就不能让他们撤下来去医院,只有重病号才能去,所以许多人都耽误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时阵地上潮湿,闷热,经常下雨,不见阳光。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只会加快病情的发展。”

这话,我是后来才相信的。当时我觉得,这种溃烂在现在的这种医疗条件下,应该能治愈的,也许他说的有点夸张吧。

大约是2002年吧,我去济南办事,住在齐鲁宾馆。那时我的一位战友在宾馆任老总。晚饭的时候,他让餐饮部的经理来作陪。

忘记这位经理姓什么了,吃饭的时候,我们无意间谈起了轮战。他说他是199师的,他的裆部溃烂的毛病,现在还没好利索,那里经常发痒。快二十年了,这么顽固的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此时,我理解了李金玲当时满脸的遗憾是为什么了。我后来专门去过聊城的东昌府,可惜没找到他。

(时隔近四十年了,环境发生了很多变化,记忆有误的地方,敬请大家见谅,谢谢。

特别感谢周学治、张海军、张敬军、黄义民、李子洪、栾明辉、于守国、魏述亮、许汉修、李喜德等战友,他们提供了许多作战行动的素材。因为时隔这么长时间了,许多行动细节记不起来了,敬请各位战友见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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