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喀什 D5 和田至喀什 今日行程 和田出发,途经莎车县,最后至喀什。 今天上午会在和田收集几种有趣的树,中午在莎车短暂停留休息,下午争取早一点到喀什,以便赶得上喀什老城的夜景,事实上,老城的夜景还没开始,我们就累趴下了。 和田,即古瞿萨旦那国,又称地乳、于阗国。作为西域三十六国中最为强盛的国家,它像个历史长河中的bug,破除了300年朝代更迭的魔咒,前后历经1238年。且在这千年岁月中,所有的国君都来自同一家族,尉迟氏。 除了历史悠久,它的建国传说也相当离奇,据《大唐西域记》中记载:此地原先虚旷无人,毗沙门天于此栖止。第一任君主在此建国安人,虽功绩已成,但齿耋云暮之年却无胤嗣。于是前往毗沙门天神庙求子。在神像额上剖出婴儿,捧着回去。但是婴儿却不喝奶,于是再次去神庙,请求养育。神前之地忽然隆起,其状如乳,神童吸吮,得以长大。其智慧和勇气超越前人,从此以后,世代相承。因先王是地乳所育,便以此为国号了。 ---毗沙门天即大名鼎鼎的四大金刚之一北方多闻天王,《封神演义》中持伞的魔礼红。这位尊者显然是率真而直爽的,只要求高效地达到目的,不追求细节和形式,“地乳”的传说显得合情合理起来。 《汉书》中记载的于阗国多产玉石;《大唐西域记》中玄奘法师也提到该国产白玉、黳玉,想来和田地区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时期就已经以玉石闻名了。不过我们这次并没有安排去挖玉的行程,《西域记》中亦提到“宜谷稼,多众果。”今天早上,便在城里转转一下,看看究竟有多众果。 起初做路书的时候,看到“千里葡萄长廊”一词,我便在心中盘算其实际长度,越算越觉得离谱,1500公里,相当于上海到广州的距离,单单一个县怎么可能有那么长的葡萄长廊。事实上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它真是我见过最最壮观的长廊,真实距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即便这个时节,葡萄还未成熟,阳光从葡萄叶的间隙洒下来,小珠子般的葡萄也被照得格外翠绿可爱。我都不敢想象,待葡萄完全成熟时,满廊的紫红色披着斑驳的阳光,一直延伸到无限远处,会美成什么样子。 长廊是沿着街道,将各家的葡萄架连接在一起形成的。于是,长廊两边便是当地的居民区,廊架外侧是郁郁葱葱看不见空隙的果园,每家每户门前一尘不染。车在廊架下穿行,和在长轴画中穿梭没有区别,由此生出的幸福感也绵延起来。不知道玄奘法师若是看到这一幕会如何描写,大约会写,有葡萄廊,千里而不绝。 出葡萄长廊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核桃园,绿色的核桃挂满枝头,个头已经和快成熟的果子差不多大了,再过一个月,这里的葡萄和核桃相继成熟,不晓得该有多热闹。 ---青色的核桃 我们要拜访的核桃树王就在核桃园深处。远看这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和其他核桃树并无二致。走到近处,才发现它摆着老树特有的别扭姿态:主干粗壮且中空;两根主枝遒劲有力,撑起整个树冠;经千年的风雨剥蚀,树皮粗糙干裂,像断流很久的河谷;前额仿佛寿星公一般高耸。它独自站立了1300年,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棵核桃树。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如今它依然活力十足,据说每年还可以结出6000枚核桃。核桃树王中空的树干看起来像一张老人皱缩的大嘴,也许在有风的日子里,它会将往事娓娓道来:那时气序和畅,飘风飞埃;百姓俗知礼义,谦恭好学,富庶安乐;着粗丝素布,能歌善舞;那是一个崇尚佛法的国度,伽蓝百有余所,僧徒五千余人,西域文化和中原文明在这里融合。 ---就是它 ---远看并没有什么特别 ---近处的核桃王 ---果园中的葫芦架 ---巨大的葡萄架 ---葡萄尚未成熟 核桃树旁有位当地的老汉,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展示柜,招呼我们过去。我被他热情洋溢、神采奕奕的神态吸引。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郁的口音,用手里拿着的物件比试着自己浓黑的眉毛,“黑黑的画眉毛。”他反复地说。起初以为是眉笔,可惜我素着一张脸惯了,便没有接茬。他有些落寞的收起那个小物件,看那样子并不是因为他没做成生意,而是因为我错过了好东西。当然我现在明白了那是一根乌斯曼草棒,当时确实不太识货,早知道买回来拯救一下日益后退的发际线也是好的。最终,我买了一对据说是核桃王的核桃,还学会了用当地话说“核桃王”,兴奋不已地念了一路,不过现在已经全然想不起了。 和田的另一棵神树,是树龄500年的无花果树,据说树冠面积将近一亩。按照一个标准篮球场420平米来算,这个树冠相当于1.5个篮球场。这又是一个让人大脑瞬间空转的数字。 ---看了许久,不知所谓的果实 ---维吾尔族小娃娃们的战果,其实是已经成熟了的水蜜桃,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很小很丑,但是味道很好,软糯多汁。 ---一园子的树神 ---隐约可以看见比较粗的树干,不知道是不是主干 ---金黄色的便是结果500年的树神的果实,价格不菲,15元一颗 ---我问老板红色的是李子还是杏子,老板说是桃子,遂送了我一颗,对比旁边的无花果,总之今天是度量衡被打破的一天。 告别树神,我们也要告别和田了。离开时依然经过那悠长深邃的葡萄长廊。日头比来时高了很多,阳光透过婆娑的葡萄叶,在廊下汇成一条宁静的河,淡金色的河水在沿着长廊蜿蜒穿行,浸润着周围的村庄和果园,时间好似停滞,“多众果”的美好咒语得以穿越千年而来且依旧有效。 接下去要赶往莎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因为吃了一路的羊肉,从莎车开始,烤鸽子要打主场了。直奔主题,找了听说是当地最有名的烤鸽子餐厅。餐厅大到惊人,我们到的时候,院中、楼上楼下已经挤满了客人。这确实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鸽子,香酥且多汁,后悔没有多吃几只。据说没有一只鸽子可以活着飞出莎车。为了烤鸽子,我甚至有点想以后定居在莎车。 ---每次必点的烤腰子 ---这就是莎车的烤鸽子,本次行程中可以封神的食物。 莎车国,王治莎车城,东到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二千三百三十九,人口万六千三百七十三,军队三千零四十九人。东北到西域都护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到蒲犁七百四十里。 东汉时期,一直拥护汉王朝,且实质上代替汉朝统治西域地区多年的莎车蠢蠢欲动,煽动周边小国,附庸北匈奴。班超出使西域,联合于阗,率领25000人,设计调走了莎车援兵龟兹的大部分精锐骑兵,令莎车溃败后投降,这便是著名的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之后的莎车几经更名后,国力衰退,最后并于疏勒。至此莎车古国淹没于历史的漩涡中。 ---班超出使西域路线 谁曾想小小的莎车县,承载着如此厚重的历史。行走在这座庞大而奢华的伊斯兰风格宫殿中,耳畔孩童的嬉闹声、广场上鸽子的咕咕声代替了往昔的战鼓擂擂、车马辚辚。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是毁灭,还是新生,或者如同湿婆神一样兼具着毁灭与新生。 ---窗格中的王宫好像跨越了时空,从600年前穿云破雾而来。 我们终于在傍晚到达了喀什,标志着我们的环线即将走完一半。当然只是距离上的一半,因为我们会以喀什为中心,在周边继续逗留几天。 上一次在喀纳斯,听到旁边的喀什大姐跟人介绍喀什。大致意思是,若想了解新疆,就必须前往喀什。这一路也确实印证了她的话,越往南,人文气息就越浓厚。这种“人文气息”远不是几个蹩脚文人口中的文化、宗教、古迹、历史故事诸如此类具体化事物可以涵盖的;也不是为了表达某种特定意思或者取悦某些人而刻意安排的;亦不是“我在**等你。”的路牌;不是浮夸的民俗文化;不是星空顶露营。它是每个地方特有的烟火气,自然且平和。比如昨晚在村子里同当地人一起吃饭;比如上午邀请我们吃桃子的小孩,没有旅游打卡,没有宰客,不以异乡人的眼光互相审视,恬淡怡然,仿佛我们向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意料之外,喀什的交通非常拥挤,靠近古城附近的每条道路几乎都是阻塞的,想进停车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围着古城绕了三圈后,我们决定放弃,改成先去酒店,随后打车去古城。然而,现实又给了我们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根本打不到车。高德也好,滴滴也罢,一律不起作用,路边招手也无济于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一辆的士。副驾坐着司机的女朋友,司机挺不好意思的,让我们别介意。于是我们全程目睹他俩腻腻歪歪,大约是这个原因,他才愿意接待我们的吧。 ---古城的美食街 ---和所有城市必备的美食街一样,人山人海。 ---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帅哥炒饭,我们选择了在他家填饱肚子。 ---除了记得门口的大锅,我还记得很难吃。 不要因为看见古城的美食街就认为这是它的全部。它的内涵远离于街面上的人头攒动。穿过巷子口,进入古城内部,外面的叫卖声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便是2000年岁月积淀而成的城市。我们沿着寂静的街道,越走越深,黄色的墙壁忽高忽低,错落有致。恍惚间,交河故城倾颓的残壁和小巷里被风卷起的沙石渐渐在眼前浮现。相比之下,相同年代的喀什古城是幸运的。就像踏入了异时空的我们亦是幸运的,不会因为感到悲凉而叹息;不必殚精竭虑,奋力拼凑昨日破碎的梦境。 ---小广场上踢球的小男孩 ---玩累了的小女孩 ---跟大人回家吃饭 ---街那头的小清真寺 ---好看的雀替 ---没错,月亮高悬,已是晚上临近10点,古城的夜景还没出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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