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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南啊,求求你换换PPT吧

 吕杨鹏 2024-05-01 发布于北京

前阵子回了趟国,顺便参加了一个公益论坛,其中一位嘉宾是周如南。我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他,工作中也侧面接触过,但始终没有听过他的课,这次便很是期待。

没想到,听完他的分享,我大跌眼镜。内容倒是不出错,但几乎全都是2012年前的案例:征集一千颗光头的广州市民,给市长送自行车的陈嘉俊及拜客,还有中大学生们做的“米公益”…

我非常无语。台下坐着的都是2021年甚至更晚入学的大学生,你讲这老些2012年之前的案例,对他们真的有参考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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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南还算好点的,好歹还能搜到他对一些新的社会热点的点评(含金量另说)。我接触过的许多公益届大佬,赖以生存的都是2016年甚至更早年的经验。说好听点,他们是公益届元老;说难听点,一个个岁数没多大,倒一直在吃老本。

怎么解读吃老本呢?我定义为:早早地脱离了一线/实际工作,却担任各种理事,出席各种培训,给各种单位讲课。一旦涉及到新的公益热点或者工作中出现的实际问题,全都歇菜。

我这么说,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谁的脸?我就不举例子了,大家自由发挥。

倒也不是说他们早期的案例/经验没有价值。但你我都知道,这些案例的存在有多大程度是社会环境开放的因素,有多少是案例本身设计完备,有多少是因为他们出生得早。用占尽了时代红利的案例激励现在毕业即失业的学生要关心社会,用各种资源充足时的成功培训现在存活都困难的一线机构。我觉得这不叫激励和培育,这叫脑子缺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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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要谈过去,只谈积极案例,不讲行动者们付出的代价,我觉得你们也挺投机倒把的。

比如,差不多也是十年前,我的几位朋友A、B、C发现某自然保护区被破坏,一同发起了线下行动并通过法律途径督促当地政府。从结果看是个成功案例。但我再次听到这件事,不是从他们的朋友圈,而是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在饭桌上的口述:

“B啊,当年支教完都已经进学校编制了。就因为这个事被弄下来了。其他人要么家里不差钱,要么出名。你说他跟着瞎掺和那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吗。”

果然,当我之后再听到比较出名的A公开分享这段经历时,只字不提B的遭遇,只讲他们的成功,同时不忘怀念201X年广州公民社会的美好时代。我不怀念,我只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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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C怎么样了?C之后倒是一直在国内工作,前几年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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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有的人又要说了:讲老的案例可能是因为那些案例都很成功呢?

我倒觉得,这是因为他们的经验和知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解释新的现象了

这几年的现象也恰恰无法验证他们的理论的成功。

而他们和公益行业,也已经从社会参与中缺席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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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几年的社会参与最主要的形式是什么?与互联网绝对分不开关系。每个转发,每个评论,都是参与。就连已经被极度边缘化的公益组织要生存要筹款,也得靠线上。从学术角度来讲,这个可以叫做“digital activism(网络行动主义)”。但这不是什么高深的词,疫情的时候你转发过的求助信息汇总,你填写过的各种共享文档,你们小区自主发起的各种团购,你在各个平台关注社会事件发出的评论,都算。

但是许多大佬连抖音/小红书/微博账号都没有,他们机构的公众号平均阅读量连500都不到,又怎么去理解、评价网友在短视频平台的捐款,在舆论中的参与。他们只敢(也只会)分析一下各种网络筹款平台,用自己“公益慈善专家”的身份给支付宝、腾讯的产品们打个五星好评。相关的学术研究,更是缺失的。

哦,我还想起来一个人。我一直说公益人要发出自己专业的声音。结果,当网友们愤怒地关注“小花梅”的时候,韩青大傻X写了一篇文章,说要支持残障人士的性自主权我真是要吐了(那篇文章现在还在,你们可以自己去看)。南都观察家还转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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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我之前研究社区营造的时候,看了一整套清华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院关于社区营造的书(2017年出版),收录了各种国内社区的“成功”案例。我其实特别好奇,他们研究过的这些有过社造基础的社区会在疫情之中比其他社区更有韧性和自主性吗

刚刚翻了下他们的公众号(叫【社区营造研究】),2020年5月,梁肖月发了一篇关于大栅栏社区的观察。同个时间点有三节后疫情时代的讲座,但是内容我看了都跟疫情没什么关系。我最关心的是2022年上海被封控期间,上海的社区的情况,因为他们的书中有很多上海的案例。2022年5月,他们转发了一篇人家复旦社会工作系的“疫情下的社区居民自治”,然后就没有了。与此同时,他们的社区营造/社区规划培训班也开得如火如荼。我也不知道都在教啥/学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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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我自己这几年的观察其实是:各类公益组织已经没有办法快速响应到相关社会问题了。哪怕是从实际参与的层面,公益圈也已经极度边缘化(主动或被动,你怎么解读都好)。

常见的理由是项目领域不匹配(但也没有匹配的机构)。更常见的理由是向基金会申请资金的流程过长,一线机构内部没有可以自主支配的项目资金;等审批下来了,社会问题已经结束了(不是解决)。最最实际的理由是,有能力响应的机构太少,甚至早就死掉了。哪怕是真的参与其中,能发挥的作用也非常有限。

可能这是大佬们讲不出新东西的根本原因吧。他们本来就不参与一线工作,只负责摘桃;没桃子可摘可不就只能忆往昔“峥嵘”岁月了吗。然而对于这个现状,他们又往往选择装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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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诸位大佬看到这儿,我觉得你们给大学生上课或者出去做培训,也别从1995年世妇会、2008年地震、2016年慈善法讲起了。这几个节点都过去式了,你们翻来覆去能讲的也就那点玩意儿,几十张不同的脸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没啥意思。

要是实在讲不出来新东西,一起开个会商量商量,统一一下说辞,定个新节点,讲讲公益行业是什么时候开始萎缩、失能、结构性死亡的吧。

要是讲不出来,就讲讲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不换ppt,开始没有新例子可讲,开始装瞎看不见社会问题的吧。

看到这儿,有的人血压高了是吧?

你要是觉得我在骂你,我就是在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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