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女孩的别样青春,一个女人的华美蜕变。1935至1949年,那刻满伤痕与苦痛的觉醒岁月,十六到三十岁,被时代浪潮裹挟向前的动荡人生。它是平凡的传奇,亦是非凡的诗篇,历经苏州、上海、天津、北平,她用针脚、音符与笔触绘制了一幅家国情怀的信仰画卷。 148. 铭瀚(3) 宋紫嫣没有休息走出酒店,来到久负盛名的王府井大街逛逛。 辽、金时代,王府井只是一个不出名的村落,到了忽必烈定都北京之后,这个小村落开始热闹起来,并有了“丁字街”的称呼。明成祖时,在这一带建造了十个王府,便改称十王府或者十王府街。清光绪、宣统年间这里开始繁华,街的两旁出现了许多摊贩和店铺,还有一个“官厅”,成为当地有名的一个市区。一九一五年,北洋政府内政部绘制《北京详图》时,就把这条街分成三段:北街称王府大街,中段称八面槽,南段由于有一眼甜水井而称王府井大街,后来,逐渐用王府井称呼整条街了。王府井大街还有一个英文名叫“莫理循大街”。莫理循是澳大利亚人,被袁世凯聘为总统政治顾问,他的房产位于王府井大街98号,北洋政府将王府井大街改名为“莫理循大街”。 宋紫嫣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心情变得好些了,四月的北平春意盎然,道路两边看桃、玉兰争奇斗艳,白的、粉的、大红、淡紫,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目不暇接,宋紫嫣好久没有这样彻底放松心境欣赏这春色美景了,不禁想起了故乡苏州护城河两岸的桂花树和太平山南麓的那片野花,十六岁那年她和母亲共同完成的苏绣长卷《姹紫嫣红》就是取景于那里。恍惚十二载,又一个轮回,宋紫嫣徜徉在街景花海,陶醉在过往回忆中。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司机猛踩刹车,车头在距离宋紫嫣身体不到五公分处停住。 坐在后排的太太险些撞在前面靠背上,怒斥道:“怎么开车的?” 司机连忙道歉:“没事吧太太,都怪那女的,走路不长眼睛,瞎了吧?” 胡香凝透过车窗望向前面,忽然露出惊讶之情:“紫嫣?” 胡香凝急忙下车,宋紫嫣也认出了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紧紧相拥,司机吓得不轻,心想倘若真撞了,太太非得让他偿命不可。 胡香凝把宋紫嫣拉上车让司机改变行程去她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司机提醒胡香凝有客人在等她,胡香凝回答在她眼里没有人比宋紫嫣更重要。 两个人走进包间,胡香凝上下打量着宋紫嫣,再次拥抱。 “没想到在北平能遇见你,我太开心了。” “我也是。” 胡香凝迫不及待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胡香凝与宋紫嫣最后一次书信往来是一九四一年重庆十八梯大隧道惨案后不久,胡香凝侥幸逃过那次日军空袭,后来那位与她相好的军官奔赴前线,随远征军参加了滇缅战争,胡香凝被留在国内落脚昆明,好消息是那位军官出征前与妻子正式离婚,和胡香凝约定凯旋归来后迎娶她,胡香凝洒泪而别。 胡香凝年轻时曾找大师算过命,说她前半生命运坎坷多舛,后半载尽享富贵荣华。淞沪会战爆发后,胡香凝被滞留在上海,虽说吃喝不愁但受尽相思之苦,与宋紫嫣相识后成为闺蜜,在宋紫嫣的帮助下成功逃离上海抵达重庆与情人重逢。胡香凝的情人名叫徐凤年,两人是在上海百乐门相识的,徐凤年年轻有为,军衔是少校团长,只因年轻时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太幸福,与妻子没有感情基础,提出离婚却遭到对方反对,生逢乱世能遇到胡香凝这样的红颜知让徐凤年深感庆幸,终于在随远征军开往腾冲前离了婚,向胡香凝许诺回来后娶她。 胡香凝在上海、重庆、昆明苦苦等待了八年时间,在她度过三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终于盼来了日本人投降,胡香凝挤在游行队伍中欢庆胜利,在凯旋的队伍中看见了徐凤年的身影,徐凤年跳下吉普车奔到胡香凝面前激情拥·吻,胡香凝感觉这一刻吃过所有的苦都值了。 胡香凝和徐凤年在昆明登记结婚,很快徐凤年所属部队接到调令,乘坐美国军机部署到华北、东北地区,徐凤年被提拔为上校师长,部队驻扎在河北喜峰口一带,隶属于国·民·党华北地区傅作义兵团,胡香凝终于从情人成为了国军上校师长的正牌夫人,府邸位于北平东城区灯市口大街。 宋紫嫣真心替胡香凝感到高兴,好姐妹终于苦尽甘来有了好归宿,她也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了胡香凝,当听说宋紫嫣在天津开店的消息后,胡香凝讶异不已。 “真的,新店叫什么名字?” “紫嫣成衣行。” “地址在哪?” “估衣街,听说过吗?” “当然啦,名气很大的,跟北平王府井大街差不不多,去年我还去过呢,店是你一个人开的?”胡香凝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实力呀,是施太太帮我开起来的。”宋紫嫣又把开店的整个经过讲给胡香凝,胡香凝听了有些吃醋,要不是施太太抢了先,宋紫嫣的新店没准开在了北平呢。 两个女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宋紫嫣不敢再喝了怕晚上睡不着,最后聊到此次来北平是为了见弟弟宋铭瀚,才倏地想起什么急忙起身。 “怎么了?” “我该回去了,任陵生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别着急,我送你。” 胡香凝让司机开车亲自送宋紫嫣回到北京饭店,不出所料任陵生正在一层大堂询问服务员紫嫣的下落,胡香凝瞧见任陵生着急的样子会心一笑,邀请宋紫嫣和任陵生明晚去家里做客。 任陵生了解情况后大感意外,原来他和徐凤年在重庆时曾共过事,当时任陵生是徐凤年所属团部的作战参谋,想不到宋紫嫣与徐夫人还有这层关系,明晚自当登门叙旧,而今天是属于宋紫嫣和宋铭瀚姐弟二人的。 任陵生亲自前往保密局北平站去接宋铭瀚,马汉三去南京开会,副站长等人热情接待了任陵生,去年任陵生曾来过站里,而今天是因为私事。站里的特务们小声议论着,这个新来的宋铭瀚究竟什么来头,能让华北地区特派专员专程来接,宋铭瀚前来报到后被分配到外勤行动队,站长和副站长特意跟他聊了几句,希望宋铭瀚不负所望为党·国效力。 北京饭店国宾餐厅,宋紫嫣跟在任陵生身旁走进包间,门打开,宋铭瀚闻声抬头与宋紫嫣四目相对。 任陵生以点菜为由出去让姐弟俩独享这团聚时刻,宋紫嫣望着嘴唇和下巴上已长出青胡茬的宋铭瀚,泪水不禁涌出眼眶。 “二姐。” “你还知道回来呀。” 姐弟俩相拥而泣。 虽然两个人分别从任陵生口中了解到对方的境遇,但宋铭瀚还是问起家里人特别是母亲的状况,宋紫嫣告诉弟弟,母亲在上海活得很好,大哥宋凯峰和父亲宋启昌没能见到抗日战争的胜利,而方慧则死在国·民·党保密局特务的酷刑之下。 宋紫嫣有意强调方慧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她而惨死,目的是试探宋铭瀚是否遗忘了亲情与良知,她听涂宝茹讲起当年若不是方慧没有随父母逃往南京,毅然决定留在苏州照看干妈,涂宝茹和宋铭瀚或许早已死在城南的那座小院里,听了姐姐的讲述,宋铭瀚悲痛落泪,见任陵生走进来止住了泪水。 用餐过程中任陵生主动给紫嫣夹菜倒酒,表现得格外亲密,宋紫嫣稍感不适被宋铭瀚察觉,问起二姐要在北平待多久,宋紫嫣抬眼望向任陵生。 “不用管我,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只是别耽搁咱们的婚事。” “婚事?”宋紫嫣诧异道。 “你还没告诉铭瀚吗,下个月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任陵生搂起紫嫣的腰笑着对宋铭瀚说。 宋紫嫣露出勉笑,继续吃着,宋铭瀚举起酒杯:“恭喜二姐和陵生哥。。。哦对,是姐夫,新婚幸福。” 任陵生满意点头端起酒杯刚要回应,宋铭瀚问了句:“到时阿妈也会来吧?” 宋紫嫣愣了下,随即目光转向任陵生,铭瀚的这句话救了她。 “当然,女儿出嫁,母亲怎能不到场呢。” “可惜我刚报到不能请假回去看望。。。”宋铭瀚眼圈倏地红了,“阿妈还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宋紫嫣握住宋铭瀚的手,温情地说:“我已经发电报告诉阿妈了。” 时空交错,异地同时,涂宝茹颤抖地接过安素娥递来的电报,戴上花镜端详着上面的文字:铭瀚已找到,我们都很好,母亲和干妈保重身体,勿念,盼团聚。 涂宝茹愣了半晌微微抬起头:“铭瀚还活着?” 安素娥含泪点头。 不久后,涂宝茹收到了宋铭瀚寄来的一封家书,涂宝茹在油灯下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读完,随信寄去了一张宋铭瀚的戎装照,他告诉母亲儿子已经长大了,十年间没能在身边尽孝,待休假时会即刻启程回乡探望母亲,他和姐姐已然重逢,让母亲放心,会照顾好宋紫嫣。 涂宝茹在香案前点燃三支香,告诉宋启昌、宋凯峰和方慧终于找到了宋铭瀚,这也是方慧生前最大的遗愿。虽老眼昏花、气力不支,涂宝茹仍每天坚持做些针线活,担心北方天气冷为宋铭瀚织毛衣和围脖,涂宝茹不会想到她最终没能盼到与小儿子重逢的那一天,那张宋铭瀚的军装照成为永久的定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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