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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战争:北军第二次攻湘之战(上)

 A松毛岭634高地 2024-05-05 发布于山东

一、护法军内部矛盾日趋激化

经过半年的奋战,到1918年2月,各路护法(靖国)军都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在湖南战场上,护法军占领了长沙,攻克了岳陽;在四川战场上,靖国军占领了重庆和成都。与此同时,其它各省的护法势力也有很大发展,“独立”、“自主”的通电接连不断。在湖北,石星川、黎天才的靖国军虽遭挫损,但尚有革命党人蔡济民率领的民军在广济等地活动;在陕西,陕军团长郭坚在凤翔宣告自主,革命党人于右任、胡景翼在三原宣布独立,陕西靖国军一度攻占了西安;在浙江,驻宁波的旅长叶焕华宣告独立,温州、处州(今丽水)、绍兴等地的军队一度响应;在河南,原京津总稽查长王天纵在临汝宣告独立;在山东,部分陆军起义,一度攻占了东平;在福建、安徽,也出现“靖国军”、“讨倪军”,响应护法。短短几个月内,护法烽火遍及十几个省,形势十分有利。这时,如果参加护法的各种势力能够团结一致,在护法军政府统一领导下,协同作战,共同对敌,未尝不能发展大好形势,取得战争的主动权。但是,广东军政府的政治基础十分脆弱。孙中山和中华革命党缺乏经济和军事实力,没有力量组织和领导全国的护法武装。而具有较大实力的两广军阀和云贵军阀,各自怀有自私的动机,不愿把自己的军队置于军政府领导之下。因此,护法战争名义上虽由军政府领导,实际上各省护法势力各自为战,始终未能形成集中统一的指挥。

不仅如此,随着护法战争的节节胜利,以陆荣廷、唐继尧为首的两大军阀势力与军政府之间的矛盾逐渐尖锐化和表面化。尤其是桂系军阀,竟对军政府的活动进行百般限制与刁难。1917年8月,广东督军陈炳焜逼走倾向军政府的省长朱庆澜,并极力拉拢广东地方派军人,对军政府搞“釜底抽薪”;9月,又以提供军饷和煤炭为诱饵,拉拢军政府海军总长程璧 光,从组织上分裂军政府。11月,桂军统领沈鸿英借故杀害军政府任命的潮梅军第一支队司令金国治③。11月21日,原广惠镇守使莫荣新继陈炳焜代理广东督军后,变本加厉地破坏护法军政府。莫先以不准私自招募民军为由,驱逐逮捕军政府派往各地的募兵委员,继又诬指大元帅府卫队连的排长多人为“匪”,擅自逮捕槍杀,借以恫吓孙中山。孙中山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于1918年1月3日晚率少数卫士登上军舰,指挥舰炮轰击观音山督军署,迫使莫荣新于次日亲至大元帅府“谢罪”。但是,桂系军阀对军政府的破坏活动并未因此而收敛。面对异常险恶的环境,孙中山愤激万分,但为了护法大业,仍忍辱负重,勉强支撑着岌岌可危的军政府。

桂系军阀与护法军政府的矛盾,直接反映到护法战争的湖南战常自联军占领长沙后,其内部矛盾便开始尖锐起来,主要是湘军与桂军的矛盾①,也有湘军内部的矛盾①,严重影响着护法联军的协调统一,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更为严重的是,联军自占领岳陽后,“军纪之紊乱达于极点”。尤其是桂军,以功臣自居,纪律涣散,横行无忌,“掠夺杀伤之事件屡有所闻”。该军第一军总司令韦荣昌一进岳陽,即嫖妓酗酒,大施婬威,其所属官兵也群起效尤,无所不为。对此,不仅湖南人民侧目而视,而且湘军官兵也极为反感,产生了严重的对立情绪。

二、北军第二次攻湘前双方的

作战部署

(一)北军的作战方针及部署

北军在岳陽遭到惨败后,皖系军阀和主战派纷纷责骂李纯等主和督军“损失国家资格,玷污军人名誉”,积极策划罢免王(士珍)、李(纯),推倒“大树”(冯国璋)。冯国璋和“长江三督”在主战军阀的围攻下,处境十分困难,又鉴于岳陽失守,湖北危急,直系的地盘也受到威胁,于是纷纷“引咎自责”,倒向主战派。

1918年1月27日,冯国璋离京“出巡”济南、徐州、蚌埠等地,与皖系督军张怀芝、倪嗣冲等人会商时局,于29日返抵北京。31日,冯国璋下达对南军“局部讨伐令”,特命曹锟为两湖宣抚使,张敬尧为援岳前敌总司令,“著总司令曹锟、张怀芝、张敬尧等即行统率所部,分路进兵,痛予惩办”②。2月2日,北京政府下令对湘桂粤联军进行作战,宣称“非将长沙完全克复,不能议和。”北军第二次攻湘的作战企图,是攻下岳陽、长沙,进而占领全湘。

2月中旬,各路北军分别向湘鄂、湘赣边界开进。

曹锟之第一路军分为两队:吴佩孚率第三师及三个混成旅,由襄陽乘船沿汉水南下,经武汉进至鄂南蒲圻待机,准备进攻岳陽;张敬尧率第七师另两个补充旅和安武军一部进至鄂南通城,准备进攻平江。此路兵力共约五万人左右。

张怀芝之第二路军分为左右两翼:施从滨率山东暂编第一师(欠第一旅)及张宗昌之江苏第六混成旅,出江西铜鼓进攻湖南浏陽;江西第十二师之张之杰第二十三旅和由攸县退守萍乡的李传业所属安武军二十营,经江西萍乡进攻湖南醴陵。此路兵力共约二万人。

冯玉祥之第十六混成旅约六千人,从浦口溯江而上,拟经常德进攻湘西。

此外,又令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杜锡珪率五艘军舰由水路开进,策应陆路进攻。加上随后入湘的奉军五个混成旅和李奎元之十一师,北军攻湘兵力共约十万人。

北军源源南下,气势逼人。护法联军见和谈无望,只好仓促分兵御敌。

(二)护法联军的兵力及防御部署

护法联军占领岳陽后,各路军队进行了扩编,截止北军攻岳前,在长沙以北屯集的联军总数达二百五十余营③,约合十个师八万余人①。其中,粤桂军队除原有韦荣昌、林俊廷、陆裕光三个军和马济之粤军十八个营外,又新组建两师一旅,比刚入湘时增加六十余营;湘军也大力扩充,总数达一百五十余营(其中湘西军队六十营)①。联军在数量上虽与北军相差无几,但武器装备不如北军,加之部队新成分大量增加,缺乏训练,纪律松弛,战斗力已大不如前。

护法联军在北军可能进攻的方向进行防御部署:平江、通城方向之防御由湘军刘建藩、李仲麟所部担任;浏陽至醴陵方向之防御由粤军马济部担任;常德至益陽方向之防御由桂军林俊廷部担任;岳陽至羊楼洞方向之防御由湘桂军主力部队担任。联军在岳陽至羊楼洞约五十公里的防区内,布设多道防御地带。第一防御地带从新店、滩头至赵李桥、羊楼洞以南,长约二十公里,由湘军第一师(欠第一团)和独立第三旅第五团防守;第二防御地带设在羊楼司(又称羊楼市,今羊楼司公社东)、廖平铺铁路两侧,由独立第三旅之第六团和桂军韦荣昌所部之一旅防守;第三防御地带设在临湘(今陆城)至桃林一线,由桂军贲克昭旅和湘军第一师之第一团防守;陆裕光所部一混成旅和程潜所部五营驻守岳陽。联军的防御配系,基本是以岳陽为中心,以武(昌)岳(陽)铁路为轴线,实施重点设防,以对付嘉鱼、蒲圻方向之敌的进攻;平江、醴陵方向的防御兵力则比较薄弱。

三、岳陽攻防战

1918年2月5日,冯国璋任命吴佩孚署理陆军第三师师 长,令其率所部向蒲圻、嘉鱼一带开进。2月23日,吴佩孚率先头部队抵达蒲圻。在此之前,张敬尧率第七师等部已进抵通城。第二路张怀芝部因被在武穴顿兵主和的冯玉祥旅所牵制②,滞留九江,未能按期进入湘东待机地域。

吴佩孚对这次攻湘作战最为卖力。他刚任师长,踌躇满志,急于想利用这次作战树立声威,发展个人权势。因此,他不待所部全部进入待机地域(第二、第三混成旅还在开进途中),便迫不及待地于2月28日发动了进攻。

吴佩孚将进攻部队分为三路:以王承斌之第一混成旅出嘉鱼,经太平口、鼓花洲(今谷花洲)沿江岸进攻联军翼侧;以第三师第六旅(欠步兵第十一团两个连)和曹瑛之第四混成旅进占羊楼洞,牵制羊楼司方面之联军;吴佩孚亲自指挥暂编第五混成旅(由第三师第五旅及炮团、工兵营等组成)、骑兵第三团(易骑为步)和第十一团两个混成连,组成突击部队,向联军防守薄弱的新店镇、滩头(今坦渡)方向进攻,拟从中路突破联军防线,尔后与左路部队钳击羊楼司之联军。2月28日晨,北军发起进攻,于当日击败了守卫新店、滩头的湘军第一师之第二旅,向纵深推进。联军急以湘军第一师之第二团和独立第三旅之第五团,进入滩头以西之万峰山阵地阻击敌人。3月2日,北军再次突破湘军阵地,攻占万峰山。至此,联军的第一防御地带被敌攻破,羊楼司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时,岳陽地区雨雪交加,山险路滑,给北军的进攻造成了困难。吴佩孚决定息战数日,等待天气好转,同时电令后续部队赶紧向战地集中。

羊楼司位于万峰山与大药姑山之间,周围山势陡峭,铁路横穿狭谷,是由武昌入岳陽的咽喉要道。联军原将湘军第三旅之第六团、桂军韦荣昌所部一旅,部署于羊楼司至廖平铺铁路两侧的高岭上,控扼险要,林修梅、韦荣昌亲至羊楼司指挥。新店、滩头失守后,赵恒惕部也退守羊楼司。联军以羊楼司为中心,在南起港口,北至黄盖湖一线,构筑了由堑壕、石垒和铁丝网组成的四道防御阵地,准备坚守;同时,派出敢死队,深入太平口、新店一带,袭敌后路。

3月5日左右,吴佩孚所部后续部队相继抵达战地。吴便令曹瑛之第四混成旅由太平口沿江西进,增援第一混成旅。3月10日,吴亲率第二、三、五混成旅和湖北第三混成旅,左起朱楼坡(羊楼洞南)右至黄盖湖,对联军第二防御地带发动进攻。吴部沿山梁推进,攻势猛烈。联军虽依托阵地顽强抗击,仍抵挡不住北军的冲击,当天即有三道阵地被敌突破。11日上午9时,最后一道阵地也落入敌手,联军只得放弃羊楼司,向岳陽方向后撤。这次战斗,北军死伤三百余人,南军伤亡更为惨重。

北军攻占羊楼司后,便于3月11日上午以第三混成旅为第一追击队,经长安驿(今临湘)向新墙方向追击,抄袭联军后路;以第二混成旅为第二追击队,由平水铺经长安驿、路口铺向云溪推进,尔后窥取岳陽;吴佩孚亲率第三师第六旅,于12日向新墙方向续进,企图切断联军退路。

云溪是通往岳陽的最后一个要地,由桂军陆裕光部一混成旅和湘军第一师第一团防守。3月13日,北军阎相文之第二混成旅开始沿铁路向云溪进攻。云溪守军竭力抵抗,阎旅进攻受阻。这时,从北面的临湘(今陆城)和东面的通城方向向云溪撤退的联军,乘机从侧后袭击阎旅,毙伤其官兵四百余名。吴佩孚急令第五混成旅和张敬尧师之补充旅驰援阎旅。北军四个旅并力合击,终于在15日下午攻占云溪。

北军攻占云溪后,立即对岳陽城发起总攻。其进攻部署是:以第一混成旅之第一团为右纵队,沿江岸进击;该旅之第二团和第四旅之第八团(欠第二营)为左纵队,从云溪向岳陽正面进攻;湖北第三混成旅之第五团进驻对岸之白螺,防联军退往江北;海军第二舰队派“楚观”号等四舰沿江梭巡,配合陆军进攻。3月16日上午总攻开始。右路第一混成旅第一团在舰炮配合下,一举攻占要隘城陵矶,其少数先头部队乘胜突入岳陽城内。后见联军溃兵纷纷退入城内,恐被城外北军误攻,又退至城外。17日,各路北军会攻岳陽。这时,联军前线总司令程潜分析战场形势后认为:“一、二两路的敌军兵力皆比我雄厚,……如果我军与曹张部队在羊楼司和平江作胶着战,不能迅速解决,让张怀芝率部长驱进入湘东,我军势必腹背受敌,全军成俘”①。据此,他电令前线部队:“如不能进取,可退后暂将岳陽让出,再行相机进击”①。于是,守城联军于17日夜弃城退守新墙。18日上午,北军进占岳陽。

3月21日,联军在新墙遭到北军第二、第三混成旅的夹击,稍事抵抗即向长沙败退。

在守卫岳陽的战斗中,联军防御部队约有三师之众,又有便于防守的地形和事先构筑的工事,本可以打个漂亮的防御战,但结果却完全相反。联军作战之所以失利,主要由于湘桂军将领间矛盾重重,相互掣肘;其次是兵力分散,消极防堵;第三是装备落后,士气不振,骤遇北军新锐,便难于招架。吴佩孚是北洋军阀的“后起之秀”,在这次作战中,他指挥部队对联军的阵地实行猛打猛冲,对联军的据点实行分路夹击,战术运用比较得当,致使联军陷于被动,连连败退。联军在岳陽的失败,使湘省护法战争的形势急转直下,也给直系军阀吴佩孚提供了扬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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