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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诗歌(579)金川诗歌-2023年六月诗稿(2)

 金川诗歌 2024-05-09 发布于陕西

看一场夏天的大雨

下雨了

北长安街像一条湿润的

黑色的河,来往的车辆如固态的水

川流不息的水,流向哪里

是人的来处,那是人的去处

还是仅仅是在造物主体内循环着

而我是谁?站在窗前

我仅仅是一条被钓起的鱼

从眼前的河里被解救

我恰好是一条不适合烹调的鱼

造物主赋予了我人的形体

我被称作人,而不再是鱼

我又恰好能区别于其他人

恰好适合去写诗

我写诗,就是鱼在摇头摆尾

二〇二三年七月二日

另一个自己

一个人在有意识拒绝别人

那是拒绝另一个自己

在别人的认知中形成的自己

最熟悉的人

其实是已经被别人扭曲的人

那是被扭曲定型的自己

正成为别人的一部分

正离开自己

迎面走来的陌生人

其实,又是多么熟悉,亲切

那是人性的本原

小心,一旦被习惯触碰

就会烟消云散。习惯

太脏了,会损害那些纯净

看那些远去的背影

带走的不是陌生的外形

是一个与你具有相同的内在

但,错过了内部的注视

哎,如果有一双眼睛

有一双手,从生命的内部长出

外面的世界

就该失去一切意义了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五日

六月雷声

六月雷声响起

那是天空之母

她的高跟鞋踩动云朵

一条云做的死胡同破裂

坐在六月的天空下

一朵打碗花

她如我头顶的雨伞

她承接云朵里的尘埃

我不是历史

也不是传说,或童话

我只是六月的房子里

一个尚未到达巅峰的梦

我的主人尚在酝酿中

尚在筛选,尚在涂改,分娩

所谓的雨,只是假象,只是涂改

大地,很快会重回洁净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二日

落日

抱着我外孙,站在窗口

就可以看到落日

看不到日出

但也不必登泰山看什么日出

我家看到的日落

与泰山看到的日出,有同样的美

只可惜

在我家看到的美

仅仅是我与我外孙的

这种无奈也只能转化为一种惬意

好像那落日

是被我外孙悄悄藏起来的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九日

旅游

我到过许多城市

一部分,成为我的珍宝

我会对人如数家珍

一部分

成为大地赠送我的早点

吃下去

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我所遇见的人

是我品味到的

城市的香味

经常飘散在我的回味中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日

女子

下午三四点

一天的温度会升到最高

我在屋中凉席上睡觉

睡着睡不着,都很惬意

窗户大开,大街上车来人往

楼下飘来各种美食的气味

锅灶的敲打声像乐曲

好几次想举报他们污染环境

可每想到他们挣钱不容易

举报他们的念头就打消了

我要习惯躺在喧闹中睡觉

只要屋子里有足够的安静就行了

我是从乡下回到城市

我在荒无人烟的世界待久了

我身上的安静能落地生根

喧嚣的世界更容易根深叶茂

傍晚时,取快递回来

看到楼门口蹲着一位吸烟的女子

她是做特色服务工作的

坦肩裸背,超短裙,浓妆艳抹

我不会抽烟,即使会也要戒掉

我看见抽烟的女孩

即使她是特殊工作的女子

也不由得有些忍不住的心疼

我想批评她,让她扔掉香烟

但我又想知道,抽烟对于一个女人

到底有什么好。我看着她

犹豫了。她毕竟是成年人

不需要我倚老卖老,絮絮叨叨

她突然看到我看她

又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笑了。那就是会心一笑

我也干脆对她报之以微笑

就好像我俩突然有过一次默契

有过一次神秘而不为人知的交易

之后,我打开楼门往家走

走在楼梯上,我突然想到

今天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终于戒掉了我的习惯

拥有了一种新的模式

与人相处的新颖模式诞生了

我回味着那女子的微笑

我又开心的自个儿笑起来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九日

苹果树

院子里的苹果熟了

我不忍心摘下来

我要告诉你

你曾对我说过

我家院子里的苹果树好大

苹果熟了真好看

晚上梦见你在苹果树下

那压弯枝的苹果

与你的笑脸一样,碰到你

我从梦中笑醒了

你站在院子里的样子

就像神带着你,在梦中光临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六日

强大

我不是个强大的人

很脆弱。从小体弱多病

我的梦想曾经是

有一天,像孙悟空那样

在我心仪的女孩子面前

来个筋斗云,博取她的欣赏

可我还是胆小

只能在我们村最高的榆树上

采摘榆钱钱,在风中的树在飘摇

我就像英雄豪杰大声呼号

把我姐姐吓的直尖叫

人生的强大是难以想象的

千难万险,我经历过

渐渐学会调理自己

身体才慢慢变得健壮

其实,我只是免于被折断

每天也会屈膝弯腰

人,睡着时大都那么柔软

我常常在杀人

那肯定是在梦中

有一次梦见杀死一个不知名的人

结果,我弟弟差点被撞死

可我弟弟终于出事去世那天

我却没有做任何梦

我弟弟那么强壮,力大无比

他一生蛮撞,想法简单

被生活早早折断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亲情

一个人生活

就像一口无人撞击的钟

孤悬世界

唯有小外孙到来

这口钟才发出长鸣

你听不到

因为你是另一个世界

孤悬的另一口钟

或者是一直不停被撞击的钟

总在不停被撞击的钟

要么越撞击越硬

会麻木,会无知,会僵化

要么容易破碎,要注意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情感

在我的情感世界

我是孤立的

我常常像孤家寡人

坐在金銮殿

分享着那种纯真

那种金碧辉煌

也偶尔嗅一嗅别人的纯真

又会像一头公牛

贴在母牛发情的部位

嗅到发情的气味

仰起头,兴奋地,滋一滋嘴

不,我属兔

我会想到一只公兔

(繁衍的情节。少儿不宜)

从母兔背上滚下来

衔着一嘴兔毛

抽搐,惊叫

不可控制的呼吸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设计一个睡眠

我要睡觉了

我的灵魂

放进这口柔软的活棺材

这所房屋就是墓葬

如果明天醒来

我将看到天空送来的大红花

那光芒映红大地

照亮墓葬

继续做房屋使用吧

如果明天没有醒来

我的肉体将僵硬如渡船

灵魂划着他

已经驶入无限,并迷失方向

别在寻找他

关于我曾经的存在

都已是假象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诗歌杂志

有的诗人写了一辈子诗

其实也不会写诗

也没写出过好诗

却主办诗歌培训班

充当讲诗歌的老师

那是因为

人家控制着一个诗歌杂志

我觉得,办杂志

首先是优先发表好诗歌

发掘被埋没的优秀诗人

而不是致力于

把杂志当做敛财的工具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午觉

西斜的夏阳照进屋子

地板就像金箔铺地

俨然金碧辉煌的金銮殿

万物在三叩九拜

夏风在三呼万岁

睡醒了,没有白日梦

生命是多么艺术的存在

没有比活着的美妙

更能清晰地表达其神奇

人过六十岁

该是多么痴迷于睡眠

仿佛只有坦达的睡眠

才能扔掉一生的不愉快

仿佛只有足够的睡眠

才能扔掉一切累赘

使生命回归他原本的纯粹

睡梦分娩了又一个童年

看,窗台上使劲生长的丝瓜

与其说那是在生长,不如说

那是一场光之床榻的酣睡

水润的,饱满的,空灵的

就像在演绎如何艺术地活着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三日

死亡

那一天来到了

万物都会成为灰烬

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的肉体,我的知觉

都是灰烬的一部分

无味的,无色的

风来了

那灰烬不会飘荡

风也是灰烬的一部分

太阳升起来

那灰烬不会变暖

太阳也是灰烬的一部分

不要祭奠我

不要埋葬我,我只是灰烬

灰烬埋葬灰烬是无为的

无味的,无色的

我再不会寻找一种色彩

我再不会用某个企图涂抹世界

我只是

一直看不到的虚空

一部分

一小部分与无限融合

我只是一种存在

无边无际的

而伸手又不可能触碰

在一个极致

或巅峰面前

保持沉默,安静,恭顺

并融入它,别无他途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二日

兔子

我不害怕别人活得比我好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比我好

农民有土地,市民有工作

而我什么也没有

说我是农民,没有农村户口

说我是市民,没有单位给我发烤火费

我不担心别人会抢我的饭碗

我耕耘的土地,只有我一个人

情感的土地,思想的土地,艺术的土地

这三块土地牢牢地被“我”圈起来

这无边无际的土地啊,只有我在耕耘

谁会来呢?谁会愿意成为别人的一部分呢

除非那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兔子

但是,昨天,它离开我

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成为一道美味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晚风

坐在夜的窗前

久久地

享有这雨后吹来的风

这是不忍心

让它吹走的风

是想把它留住

送给最亲近的,懂它的人

就像懂一枚种子

种下它

就能结出果实,咬一口

它的舒爽

就能进入血液里,肉体里,骨子里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事实

我是个把人想的很好的人

我总是把事情想的并不一定好

因为我认为的好人,未必好

我认为坏的人,未必坏

事情会最终鉴别好坏

属于事实要做的事情,交给事实

一件坏事,是把坏人揪出来

我是高兴的,也许坏人就是我自己

一件好事把也会把好人交给我

那好人恰恰是事实证明的另一个自己

我一生做过无数事情,都是为我一个人

为别人做的事情,都是别人的

别人那里有我暗暗生长的一条根系

要么你怎么会想我,我怎么会想你

我从不愿意说别人是坏人,即使那人住在监狱

我认为人都是可以成为好人的,要么干么做人,何不直接做鬼

据说,做鬼也有好鬼,坏鬼

我半夜走到坟地,常常想着会遇见个好鬼

直至今天,坏鬼也没有遇见

其实,坟地是干干净净的地方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五月端午的祝福

午后的屋子是敞亮的

坐东朝西,阳光会照进来

就像到访的老友

亲切的老友,一生相伴

一生滋润,一生庇佑

从神心内部到身外

此刻,仿佛进来祝贺我

终于过上想过的日子

不再去庙堂沽名钓誉

也就不会有自杀投江

不用再去圈子里争名逐利

也就没有什么愤懑冤屈

像无字经书一样的日子

真言成为空气,成为呼吸

像圣殿里居住的日子

神圣成为恩赐,庄严成为活着

时光已经毫无意义

或者,只是在意它的人的枷锁

我是自由的,或自律的

或者,两者结合成一支歌

取悦灵魂的歌唱

把肉体安放在特殊空间

像聋子与瞎子

废除听力与视力的空间

拿香喷喷的粽子咬一口

就像写一行优雅的诗句

吃掉一只美味的粽子

就像演奏一支动听的乐曲

端午节快乐!

健康安和地活着就是万岁!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夏天·午后

晴朗的日子

每当午后

西阳会前来问候我

我会恭敬地坐在那里

我亲爱肉体

既像君王,又酷似乞丐

我的灵魂会在旁边

看着阳光的身体

与我的身融合

就像相爱

我的灵魂是溢满的,和润的

就像看着天堂里嬉戏的宠物

不会有人来

我的灵魂活在空无中

与人间隔着无知

与我自己隔着肉体

没有人来,也没有期待

此时,人群走过长安街

人,动物,植物

对于我的肉体之外的我

没有什么差别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四日

午后的阳光

我像个婴儿

审视着午后的阳光

就像第一次认识这神秘的事物

我的感觉是初次的

穿过身体的震颤

落入灵魂深处的甜蜜

我像个孤儿突然看到母亲

妈妈,你身披金色

手握温馨,走进房屋

我认识你,你认识我吗

你没有死,你没有埋入黄土

你是永远闪光的

世人,我到底怎么了

如此不堪一击,小小的温馨

不期而遇的亲切

我的眼眶就会涌出热泪

我甚至想到事物之初生

甚至想到放声天外

我有了认识事物初始的眼睛

悲伤逃匿了,喜悦就会融化我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三日

午休

我又睡着了

或者,只是进入似睡非睡的朦胧中

仿佛在海边,在一片椰林下躺着

我就是那位尚在旅游的人

海风吹拂,轻轻重重

像一只神秘的手在揉摸

在这种惬意里,不忍清醒

没有谁会叫醒我

就像没有谁会告诉我活着的意义

而活着的美好

就是此时此刻的不可或缺的承受

仿佛躺一片林地的阴凉下

我还是那位枣林沟的放牛人

山风从远处,如祝福奔涌而来

在接近我身体时,变得那么柔滑

我放牧的牛群走失了

它们成为夏天山坡上的野花

而远方的城市,村庄成为我的牛群

这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赐予我一场睡眠。我睡着了

风在停停吹吹中

像在跟我的身体淘气

而睡梦中的我,竟然看见那条蟒蛇

它的头伸进河里喝水

它的身子与尾巴

耷拉在枣林沟的残垣断壁上

它不是那条白花蛇,是一条灰黑色的

多么优美啊!我笑醒了

注解,白花蛇,指的是巨沟里的蟒蛇。巨沟,枣林沟,是皇后八道沟的两条沟,其余六条沟是,碾子沟,营房沟,高家沟,曹里沟,红涧沟,杨家峪沟。位于山西盂县路家村,皇后村。作者曾专门去巨沟寻访过那条白花蛇,但只看到碗口粗的莽蛇有过的痕迹。作者曾在枣林沟建立农牧场,还会梦见以前的放牧情景。

 二〇二三年六月三十日

惠山古镇

你这么美,我大老远跑来看你

穿过锡惠山,我们相遇

什么叫文物?他们昨天就拆掉了

今天又重建个新的

就是为了糊弄人们口袋里的钱

什么叫名山大川?他们围起来

就是为了卖几张门票

可我偏偏卖门票的地方

一概不去。他们的圈套不过如此

惠山古镇,我没想到遇见你

大老远跑来,也算是奇遇

一座典雅的南方古镇

保留了这么多年,不容易

路过那些名人故居,拍个照

或者就假装没看见

我旅游就是这个样,挺随意

我不会被他们牵着走

当我在大地行走

其实我是把人间的生命加宽

当我在领略人生风光

其实还是在为生命做新的构建

当我伫立在无锡长江边

我不仅仅在看长江水流淌

我在听我心中的河流

如何在敲打我起伏的胸膛

二〇二三年六月六日

注解:惠山古镇,位于无锡市梁溪区西部,锡山惠山旁,其历史可追溯至南北朝时期建成的惠山寺,唐代和明清时期在寺旁建有园林、祠堂,形成惠山古镇。作者2015年去无锡,游锡惠公园,偶然走进惠山古镇,免费的。后惠山古镇与锡惠公园合并,组成惠山古镇景区,划分为文物古迹区、锡惠名胜区(锡惠公园)、历史文化街区(无锡惠山老街)、山林保护区(惠山)四个游览区。2020惠山古镇景区被公布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收费。

洗浴问题

回到乡下,住了一个月

没有自来水

更没有洗浴设备

村里吃水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关于洗澡的事

我想问邻居少妇

但,一直不好意思问

她是家庭主妇

每天刷抖音,给老公做饭

她老公做体力活

也总是邋里邋遢的

她也不嫌弃

听说她还有情人

我大感意外

这是多么脏的男人

才会看上她

也许,情欲如水

具有从里到外的清洗功能

他们应该是

在情欲的满足里洗澡的

二〇二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夏天·上午的时光

我会忘记窗外的世界

融入屋里唯一的一曲音乐

我会拒绝那些歌词,歌唱者

沉浸在纯粹的音乐的旋律之中

我会渐渐连音乐也忘记

让生命的存在成为一些符号

我会成为不可知物体的存在

在安和的疆域踱步,或飞翔

只剩下灵魂的手,牵着一个人

那就是唯一与一整个世界的牵系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九日

夏天·午夜之后

我已不适合做网红

每当喧嚣的甜美开始诱惑我

我的肉欲会痛苦挣扎

我会渐渐回到安和,净静的状态

灵魂像恭顺的宠物

回到自己的角落

在夜晚

我会背靠无边夜晚

坐在夜晚的边缘

把双腿浸泡在无限之中

在城市

我会坐在城市之外

背靠城市

把双腿搁置于旷野

审视着喧嚣中的肉欲翻滚

我开始锁定那些可食用的部分

我开始拒绝作为垃圾的部分

在我回到我的安谧

我把肉体投入酣畅的睡眠

我不知道

肉体会做怎样的漂流

在被愉悦的液体浸泡

时间停顿,或消失

一切虚妄

都会如浮云离开天空

天明,晴朗会出现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九日

夏天的琐事

你在看我时

你在梦中,我也在梦中

我在看你时

我还在梦中,你已醒来

我是无法抵达清醒的人

我清醒时,仅仅是一块顽石

隐藏在深水

水,是我的面具,或盾牌

我在你的清醒中

做梦,或者理解清醒的内部

外部的构造已然厌倦

我在事物的内部谋生

你的手在水中碰到我

那是我们仅有的一次理解

那是仅有的一次入口

仅有的一次心心相印

我穿过水的距离理解你

我们的一生如此珍贵

只有这么一次机遇

回味的过程不是告别

是理解的继续,是达到

门一旦打开将不会关闭

请不要相信眼前的假象

请把水的遮蔽轻轻擦拭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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