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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母校什邡职一中校园场景） 职高时遇到的一位老师，她的一句无心之语，于我而言，有扳动生命岔道，为我开启一段全新人生道路的作用。 老师姓李，是教生物的，因为没有对口的专业，转而去管实做室，顺便兼管隔壁的图书室。 那时我是学习委员，且喜欢书，和李老师就有了一些交集。当时学校条件简陋，没有专门的阅览室，就借用平时不常用的教室，由各班学习委员轮值，每周一三五下午用背篼背着书，送到临时阅览室里，供大家翻阅，结束后，再背着还回到图书室，有时一趟，有时两趟，从办公楼到教室，爬高上低，也算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各班学习委员，多数都是女生；另有少数几个男生，也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时常缺席。久去久来，对背书这件事还保持着热情的，只剩我一个人。我不仅不会像别人那样，只装半背篼书，敷衍地只跑一趟，而是满背篼满背篼地装，一跑两三趟，尽可能把最新的期刊和书装进去，放到大家面前，大家看得开心，我也很高兴。我甚至有些自以为是地以为，大家都会像我一样，看到书会特别开心。 这种情况，李老师看在眼里，她有时会想额外地对我好一点，以感激我对她工作的支持。但她手中的资源有限，连推荐先进学生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别的。心中常常有过意不去之感，于是总想说几句赞扬的话，来表明她的谢意。 李老师说的话中，令我记忆最深的，就是这一句——她说：“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找到你最喜爱的东西。什么是最喜爱的事，就是没人给你钱或任何好处，而你却做得很开心和快乐的事。发自内心感到愉快，是最宝贵和难得的报酬！” 老师说这话时，可能是出于对我每次黑汗长流的背书行动的谢意和不能给我物质上的补偿的歉疚；也可能是因为他确实从我充满热情的行动中，看到了我对书的喜爱和快乐。在夕阳染得彤红的教室里，看着同学们拿着我背过来的书，面露微笑若有所得的画面，我的心情，是愉悦而幸福的。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小私心，就是李老师把图书室的钥匙交给我，让我可以在所有人都离开校园时，一个人关上图书室的门，坐在书堆中央，像电影里围坐书城的学者一样。学校图书室的书不多，面积也不大，但比起我那全家四口挤住的13平米小屋，和寥寥几本破书的存书量，这里已是天堂了。在人去楼空的图书室，我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李老师所说的那种开心与幸福。 那种感觉，成为激励我此后几十年去追逐许多看似无用，却影响我人生轨迹的事。 比如，几年后我参加工作，在一家电厂当电工，当时厂里要办一份厂报，用激光照排印刷的那种。工会领导看我平时爱写爱画，就邀我去帮忙编一个版。出于一个文青对印刷品体的天然崇拜，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令我当时的女朋友很不满意，她觉得厂里不给报酬，免费让我去办报纸，我还投入那么多精力和物力，真是傻得没谱。而我却像李老师当年所说的“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事”，没有任何眼前的现实收益，却乐此不疲。 那时的电脑与“激光照排”，就像现在的Ai或元宇宙一样，是全新的东西。我在办那份发行量不足1千份的厂报时，由陌生到熟悉了整个出版和印刷过程，凭此，进入到之后很快到来的报业疯狂发展期，参与到上世纪末那场众所周知的美丽的报业大战，并由此走上另一条人生道路，而且在做报纸的过程中，遇上我美丽而温柔的妻子，她就是我硬着头皮免费做厂报时的排版员，她不嘲笑我的笨拙，宽厚微笑地看着我一天天成长…… 此文发表于：2024年5月号《时代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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