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自清（1898-1948），字佩弦，是我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和学者，也是中国民主同盟的早期盟员。朱自清以其笔触细腻的散文闻名，非以政治行为著称，然而，生于动荡，卒于战乱，不论其性情如何寡淡与恬静，朱自清（以下称佩弦先生）的一生注定与国运相连，与政治有关。也正因为此，后人对佩弦先生的解读也难免失其本真。  佩弦先生原籍绍兴，出生于江苏省东海县，幼年随家人定居扬州，视扬州为故乡，才有后来《我是扬州人》这篇散文。1916年中学毕业考入北京大学预科，娶武钟谦为妻。转年入本科哲学系读书，1920年提前毕业，受聘于杭州第八中学教授国文。这期间，佩弦先生的父亲官场事发，原本殷实的朱家，经济实力陡然衰落。后因家务，父子失和，佩弦先生携家室出走，赴台州第六师范学校任教，父子再无往来。多年后，朱父以年事渐高、盼见儿孙为题动笔破冰，佩弦先生遂发表散文，以缅怀父亲当年的舔犊之情表达歉意，父子罅隙终得弥合。这便是脍炙人口的散文《背影》的由来。 《背影》  佩弦先生性情高洁，外表木讷，内心敏感、细腻。他的散文作品总能超越现实的纷乱与不堪，每每升华至纯净与安宁。《荷塘月色》如此，《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亦如此，均创作于佩弦先生早年或愤怒、或沮丧、或陷于贫困的烦乱心境。  —————— 所幸佩弦先生是有朋友的，《朱自清年谱》记录了他与友人们的每次会晤，那些游历、夜谈、家宴、共醉为佩弦先生带来温暖、理解和机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讲述了他与俞平伯夜泛秦淮河的经历，《文史教学》和《国文教学》承载了他与叶圣陶在文学上的相知相识，即便是游历欧洲也有李健吾、朱光潜、冯至和柳无忌相伴相随，先生的文化视野陡然拓宽了许多。  秦淮河 1932年，丧妻三载的佩弦先生渐渐走出大恸，悼文《悼亡妇》记述了生者与逝者跨越生死的夫妻对话，娓娓道出他对结发之妻的眷恋与感激。在清华园，他的生活因两位新人的出现焕发新彩，新妻陈竹隐和新同事闻一多，他的生命轨迹从此不同从前。 陈竹隐在寻到这一位“朴实、正派、可靠的人”以后（见陈竹隐《追忆朱自清》），再无二念，相夫教子，将一生奉献给这个家，在丈夫过世以后，仍苦苦经营，堪称世间最优秀的继母。迎娶如此续弦可谓佩弦先生的人生之幸。   朱自清与陈竹隐 闻一多的性情与佩弦先生很是不同，确切地说是相反。闻一多是狂放诗人，先生是谦谦君子，有人用“一狂一狷”来形容这一对朋友。时至战乱，清华师生会同北大、南开迁往长沙，组间临时大学，继而再经湘黔滇移至蒙自，佩弦先生中规中矩随车前往，而一多猛士则选择率领师生步行团，一路采风，徒步入滇。  闻一多
面对时局与政治，一多猛士每每冲杀在前，诗文讲演令当局无地自容，先生撰文呼吁，也曾洞开家门庇护学生。闻一多是中国民主同盟的早期领导人之一，作为挚友，自然给予佩弦先生诸多影响。一多猛士邀请他做的，撰文以及公开讲话支持学生，在抗议书上签字留名痛斥政府，先生无不应允、执行；不过也有一次例外，早年闻一多曾约他一同加入国民党，佩弦先生明确拒绝了。也许正是因为先生态度坚决，闻一多后来也并没有加入国民党。  佩弦先生政治觉悟的猛醒源自李公朴、闻一多两位革命斗士在1946年7月相隔四日遭谋杀遇害。他彻底地震怒了！他为闻一多写下激昂澎湃的新诗《悼一多》，也就是后来广为传颂的《你是一团火》。诗中写道： 你是一团火 照彻了深渊； 遗烬里爆出个新中国！ 这首诗标志着佩弦先生的思想产生了重大的变化。他的灵魂被一多猛士的“这团火”燃烧起来了，透过这“一团火”，他清晰地认识到反动派的“魔鬼”本性，认识到只有以不惧“烧毁自己”的精神去斗争，美好的“新中国”才能终得实现。李、闻惨案后，成都各界举行追悼大会，外间传闻特务要来捣乱，有人摄于压力不敢参加，佩弦先生奋然前往，在会场与张澜等民盟盟员一起昂着头比肩而立。会上他慷慨激昂地介绍闻一多生平事迹，颂扬他火一样的斗争精神，控诉特务的卑劣行径，向反动当局提出最强烈的抗议。他已然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与这个民族的命运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此后的佩弦先生将大部分精力用于为民族存亡呐喊，为民众的生计鼓呼。他在多次签名呼吁和平、反对内战的，撰文《论吃饭》为“吃大户”的底层民众辩解，他甚至对从解放区流传过来的扭秧歌感起了兴趣，步伐虽不自然，却乐在其中；与此同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闻一多遗著的整理工作中去，直至病逝。 佩弦先生一生清贫且体弱多病，所患胃溃疡在很大程度上与其成年后饱受战乱摧残，尝尽颠沛流离之苦有关，然而，他从未因此丧失气节。1947年，美国决定扶植侵略中国达14年之久的日本，引起中国人民极大地愤慨。佩弦先生坚定地选择与人民站在一起。1948年6月，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他毅然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国面粉宣言》上签字。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他还叮嘱妻子陈竹隐，“不要忘记我是在拒绝美国面粉的文件上签过字的”以践行承诺。佩弦先生用他的一生建立起完美的人格，维护了“士”的气节，成就了他弱冠之年为自己特意更改的名字---自清。
来源：天津民盟 民盟珠海 投稿： minmengzh@163.com 长按二维码关注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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