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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涟阁.母亲节】裴庆仁||母亲带我去“拾秋”

 颍州文学 2024-05-10 发布于安徽


母亲带我去“拾秋”

文/裴庆仁

教育学家认为:家庭教育是一个孩子成长的基础和起点。良好的,正确的家庭教育往往会在潜移默化中浸润着孩子的一生。不是"五月某天"或感恩节装模做样的为老人捶捶背,洗洗脚,更不是填鸭式的几句话灌输。而是要把孩子放到社会中去,去培养他们的勇敢、善良、学习、勤俭、感恩,从小就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自食其力并能与社会为善的人。
在极其特殊的历史背景下,我在1959年8月,以八个月的"婴龄"抱养到一个新的家庭,养父工作很忙;养母便成了我第一个老师,也是我终身的楷模。1962年父亲奉省工业厅的指示从阜阳调往亳县(现称亳州)工作,母亲也伴"驾"随行。除了血脉中生父母遗传给我的坚韧,善良之外,应该说,我自己世界观的形成和对社会的的"认识"能力是从新的家庭里得到和逐渐培养起来的。记得从三岁以后的亳县记忆,再到1973夏举家迁回阜阳,这里剔除文革等所有敏感话题,单从母亲对个人的教育和影响而言,每每一件小事,皆如忆海拾贝,珍如金银。
记得应该是1967年仲秋。父亲尚被"扣押"在学习班里,整个家庭被一层"阴云"圧抑着,母亲一边要工作,一边要参加本单位无休止的"政治"学习,既要顾着我的生活,还在牵挂着音信皆无的父亲,精神压力可想而知。但母亲并没有对生活表现出来任何失望和沮丧。仍然以乐观、豁达的态度对待家庭、对待工作、对待生活。
当时正是秋收季节,一个周日下午,难得母亲有半天时间在家。我正要出去找小伙伴玩,母亲轻声说,别出去疯了,跟我去"拾秋"。母亲手里拿着两个刚刚缝好的小布袋和一个"小马扎",并将小布袋随手递给我一个。母亲说:走,捡豆子去。母亲和我边唠嗑边向郊外走去。
亳县的西关有两座著名伊斯兰清真寺院,分为南井寺和北井寺。顺南井寺向西走出约200米便到了郊外的农田,生产队的农民正在忙着割豆子,运豆子。我们去捡豆子,也就是母亲所说的"拾秋"。一般是指在农民收过的庄稼地里和运输过程中弃于路途中的粮食(凡是被农民归置好的秋庄稼是不能动的,动了视为偷)。母亲带看我从南井寺向西约150米开始,一路向西,便是农田,母亲因为腿疼,便坐在带来的"小马扎"上,我则蹲在地上,捡拾"农民伯伯"运输中,丢在地上的一粒粒金黄的豆子。
拾过秋的人都知道,豆子的豆夹在收获季,阴天要霉,晴天要"炸",但凡"炸"出的豆子都是一等一的上品,饱满肥实。我和母亲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一粒粒黄豆捡起来,装进袋子里。眼看天黑了,母亲喊我回去。看看母亲拾的有大半袋,我拾的有小半袋。回家后,母亲把豆子合在一起,挂在通风的地方,遇到好天气便摊在一张旧报纸上晒晒。
这袋豆子一直保存了近半年时间,一直等到父亲从"学习班"解放出来。母亲从邻居家借来一个小石磨,把豆子泡透,用小石磨再把豆子磨成糊状,加上乌白菜,漫火细炖,烧出了一小锅香气扑鼻的"懒豆腐"。剩在碗里,奶白汤上漂着翠绿,放一点猪油,佐一小碟鲜红的辣椒,母亲给父亲剩上满满一碗。父亲好久没吃到这么心怡的东西了。一边吃着,一边抹着顺脖子淌下的汗水,连声说着:好吃!好吃! 
其实那些年,父亲虽然作为走资派,没少挨斗,但他始终没有停薪,当时我们的家庭收入,按可支配额算应该高于社会平均数的十倍以上。但母亲不仅带我郊外"拾秋"捡豆子,还给我置办了一套"拾红芋"的锛铲和一个能背能挎的筐。跟着院里的孩子们去农民收完红芋的待耕地里去"刨红芋"。一直到后来,我的初,高中暑假,母亲都要托人让我出去"干小工",勤工简学,自食其力,挣足学费。
当年母亲顶着那么大的精神在力,带我出城为二斤黄豆去"拾秋",为一学期3.8元的学费而让我去建筑工地"拎泥兜"。现在细细想想这何倘不是母亲对我教育的一种方式。正是母亲的这种过早地把我推向社会的做法,才培养了我独特的个性和遇事果绝的自信。我事事认真,而又事事不争。认真,我知道努力去做好一件事,而且是在公知良俗的认可下去做。不争,我知道万事万物皆源于一个"仁"字。仁就是相亲相爱,不争就会知道感恩,当一个人知道了感恩时,他才会与社会和平相处。庆幸有母亲,庆幸有母亲的教育!
(2020初秋于瑞鸣斋)

作者简介:裴庆仁,阜阳市作协会员,颍州区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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