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稍微有些深了，我却依然睡不着，透过窗台看见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起了兴致，下床汲着拖鞋就向外走去。眼前早已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略微有些陌生的家乡。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故乡了，久到即便我已经回到这里一个星期，也依旧有些不适应。 雨正下着，像没完没了似的，不停地抽泣着，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雾蒙蒙，斑斑驳驳的树影迷离在了夜里，沙沙作响，无光，什么都看不清。 撑着伞走出房外，向那团雾蒙蒙的东西慢慢挪动，说是挪动，倒不如说是不想让水坑里的水溅到脚上罢了。慢慢的，终于移至那团东西跟前，思绪却一下飘远。 也是这般夜色，却没有雨，晴朗的很。
那天，我挽着朋友的手，靠在椅子上，和朋友漫无边际的谈天论地。我们那天夜里聊到很晚，晚到我已经能在植物盆栽上的小芽上摸到湿润润的露水。 也是忽然的，朋友对着夜色大喊我的名字，我不知所以然，学着她一样喊了朋友的名字，然后相视一笑，闹作一团。我问她，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这种时候喊我的名字怪渗人的。 她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手指在半空中晃了好几圈，冲我笑“我听人家说，在这种美丽的夜晚喊人的名字可以让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做噩梦。”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理解了这个有些奇怪的传说。 她揽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我们一直都会这样的对吧？” 我有些奇怪，但没有多说，回她“是的。” 她笑了一下，想到什么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被耳边的雨声拉回了笼，眼前闪烁了一下，世界忽然变成了一片白色，凄寒的白，好一会儿才定下来。 我的目光因着刚刚的回想而渐渐清明起来，雨似乎就快停了，沉浮的风早就被我拥入怀中。夜晚重叠，眼前的竟是海棠花。 我站了一会儿，雨停了，我收了伞，走近了看海棠。
是淡淡的，微微的，是红却不深，是粉却不嫩，依依然然的，颇有点窗边美人的样子。 尤记得，潇湘妃子说，海棠就是偷来梨蕊之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我倒不觉如此。 春已至，似酒，将这美人醉得无力，胭脂透，得春心。刚下完雨，倒是让海棠半含了夜雨。 还记得，以前一向不怎么读书的她，那时候看着海棠对我说了一句“陈与义评价道'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我当时还嘲弄她来着。 现在独立细雨倒是见不着，不惜胭脂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夜中花，夜中景，挂满雨珠的海棠既是花，又是景，还似画，不过似画却是花。 就像是有一股冲动，像着以前一般喊了一声“陈——棠——”陈棠是朋友的名字，她说，她很喜欢她的名字，因为她最喜欢的花刚好就是海棠。 那时候我问她，海棠有好多种品种，最喜欢哪一种。 她思考了一下，开口说，只要是海棠我都喜欢。 我重复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每一声拉得长长的，慢慢的。 就像我们很多年前在被窝里看的热血番一样，里面的主角总是喜欢这样喊彼此的名字。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她穿着一身素绯，渡过这朦胧，言笑晏晏地走向我，轻轻拉起我的手，又如那晚一样。 只是现在，没有她。 等回过神来，已有了些许困意，信步走入房中，息灯躺下，带着一身水露入了梦乡。 海棠依旧在，陈棠却在也见不着了。 月似当时，人已非然。 本文作者|山雨 编辑|Lx. 图片源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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