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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波多黎各 □刘涵华 （七） 云雀雨林 我们一行七人，开着租来的大越野车从圣胡安出发，四五十分钟就到云雀雨林了。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雨林里有云雀，它只是个音译，碰巧这么富于诗意。这里地形地貌种类丰富，河流、湖泊、山峰、谷地都有了。沿着修好的道路走进去，最突出的感觉就是这里的植被分层非常明显，最高的乔木一般都在四十多米，得把头仰到脖子疼，才勉强能透过缝隙看见高高的树冠。正是朝阳初上，晨风习习，叶片摇晃着反射阳光，一大片色彩斑斓的明亮不停地闪烁。它的下面，生长着一些相对比较矮的乔木，大约有十几二十米吧。再下面就是灌木以及地表的苔藓和爬藤类植物了。
以前，我养过绿萝，觉得它们很可爱，只要一口水，它们就能不断攀援着生长。可是，这里的绿萝使我不寒而栗。它们不仅沿着树木攀援，更厉害的是越往上越粗壮。刚出土，那条梗只有人的小拇指那么粗，叶子还没有手掌大，可是等爬到树上，根须便紧紧吸附在树身上，躯干粗的，就好像小娃娃的胳膊。那叶子，竟然长到一两米那么宽大。真是吓人。仅靠下面小指粗的躯干，肯定是供养不起的，所以我猜想它必定也从大树身上汲取营养。这，有点像吸血鬼了。越往里走，路越窄，水泥路也变成了石子路。那些因为过于繁茂而从树上垮塌下来的绿萝，野心勃勃地把头伸向路面，活脱脱就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绿蛇。站在路边向两侧望去，每棵树上都披挂着各种各样的藤，如果一阵风吹过来，藤们就借机攀上别的植物，然后，新滕又缠着老藤爬过去，钻天拱地的，渐渐地就密不透风了。这情景使我想起了二战时期的赴缅远征军，他们一把砍刀一支枪，徒步翻越中缅边界的野人山。那时他们面对的，大概就是这种可怕的场景。数万将士穿越纵深200公里的野人山，出来的时候，只剩下稀稀拉拉3000人。难怪投笔从戎的诗人穆旦，九死一生穿越出去后，对自己不堪回首的经历，不管谁问都只字不提！在云雀雨林，我们顺着带拱形“顶棚”的路，渐渐走到了山脚下。因为腿脚不好，我决定不再往上爬了，原地休息，等他们从山上下来再一起回去。这是林间特意开出来供休息的一片空地，有山溪从上面哗啦啦地流下来。溪边石头上，苔藓绿得那么鲜嫩，叫人忍不住想探身抠一块下来，直接放嘴里尝尝。就像在林子里跳来跳去、长着七股八杈花犄角的斑点鹿那样。坐在路边的水泥条凳上，一边听着水声，一边小憩。路对面不远处，坐着两三个和我差不多的老人，有的脖子上还挎着复杂的相机。他们身后，是阳光照到几乎透明的深深浅浅的绿。
无意间，我扭头扫了一眼身后，发现几乎伸手可触的路边石条上，趴着好几个大蜗牛。它们竟然有我的拳头那么大，稍稍探出来的头上，眼睛和嘴巴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可怕的是，它一面以慢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壳子外面抻，一面又好像在跟我对视，阴鸷的表情里，明明白白蓄积着被惊扰之后的怨恨。我愣了几秒钟，心里害怕，赶快站起来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悠闲自得地举着相机，拍远处山顶上古堡一样瘦高的建筑。那是瞭望哨。我不知道是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还是之前印第安人用石头一块一块垒成的。从云雀雨林回来后，又仔细想了想，我看到的眼睛，也许是它深深缩回去的触角。一个大活人，竟然被几个蜗牛吓个半死，说出来实在惹人笑话。可这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面对穿越了千万年却依然莽莽苍苍的热带雨林，我没有办法回避内心的怯懦与敬畏。谁都知道，热带雨林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宝库。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有一半左右都生活在热带雨林中，而雨林自己，仅仅占地球表面积的百分之七！从这个意义上讲，它的生命力是如此旺盛，同时又如此慷慨无私。毋庸置疑，热带雨林是我们人类的的大恩人。如果无法回馈，那就一定要要懂得呵护与敬畏，好让神奇的热带雨林能够从这个星球上消失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待续，下附前文内容链接）
刘涵华，1955年生。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师范学院教授。从教之余进行诗歌散文创作，有作品散见于国内外报刊。著有《美文欣赏》《当代散文研究》《一树繁花——新潮女性散文研究》、散文集《无忧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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