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家期刊奖百种重点期刊 河南省一级期刊  
玉兰花如雪沐秋 夏季悄悄来临，大街两旁的月季花开得繁盛，远远望去，火红如炬。走在绿色人行乐道，路边的广玉兰树，新枝叶儿嫩绿，叶子背面一层白白绒毛，像新生婴儿稚嫩的肌肤，花蕾已鼓胀初绽。厚厚经年老叶子，显得苍老，逐渐变黄凋落。2007年以来，小城绿化注重品质，以花树为主，广玉兰这种观赏花木，在路边，在河堤游园多见。每到春季，各种花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把小城装点得温婉多姿。广玉兰属于阔叶乔木，四季常青。5~6月开花，花冠碗口般大，形似荷花，花瓣厚实如雪白羊脂玉，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古人有诗“稳重脱俗如玉兰，礼之所存道成仙”，把人比作玉兰花，彰显人的高贵和优雅。五月，广玉兰花开半树，洁白如雪，隐于碧树枝叶之间。打开我家阳台窗，就能看到路边的广玉兰树，已栽种多年，高大或弱小，每当看到它们开出圣洁的花朵，或花瓣凋落一地，便打开我记忆的闸门，万般思念，我家老房子小院，那棵生长了三十三年零落的广玉兰树。八十年代后期，那棵幼小的广玉兰树苗，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家，柔弱得像小猫小狗，几片椭圆形绿叶在枝头晃悠。当做一般绿植，把它栽在大花盆里，没以为有多么贵重，更没想到它会开花，随便怎么长无心关照。两年之后，有些粗壮，枝叶扶疏，花盆里盛不下它，把它移到地下。地域广阔，它开始深深扎根，吸收大地精华，沐浴阳光雨露、光风霁月，每年都茁壮很多。初夏，它孕育出花蕾，逐渐蓬松，待洁白的花蕾绽开，像一池绿水托荷花出浴，在枝头亭亭，着实让人惊喜。碧玉妆成一树高，阳光给它增加了年轮，一年年，树身高过了窗，高过了一层的房。每年花开时节，满院子流溢着淡淡芬芳，有“玉兰花开似铺雪，淡雅清香氤氲瑶”的境象。白天，小鸟栖身枝叶间，唧唧咋咋嘻戏流连。夏季，它洒下一片绿茵，我们坐在树荫下乘凉，一家人三代同堂，共享天伦之乐。这棵广玉兰树，它见证我们度过的艰难岁月，见证孩子成长路上点点滴滴，见证我们琐碎生活烟火，喜怒哀乐。它洁白的花容，自有一种岁月荣耀。寂静中，听它落下每一片厚厚的叶子，掷地有声，宣告它每一寸肌肤的成长。有时候，用一只胳膊搂搂它，用双手拃拃它，就知道它又长粗了多少。它也感知到我们和它的亲近与爱怜。九十年代末，我们搬离了老房子，因为婆婆仍住在小院，我们经常回去，坐在树下和婆婆说说话，感觉玉兰树又长高了，长粗了，树身高出二楼房顶，树冠铺天盖地。岁月更迭，不知不觉，这棵树陪伴老房子，在小院度过三十多个春秋，长成参天大树。广玉兰树寿命比一般树要长，三十多年，从弱冠到壮年，小院再也盛不下它，当初它那么弱小，怎么就没想到它能长成参天大树呢？“玉兰花开芳草地，清香漫卷众芳艳”。古人说玉兰花应开在芳草地，应长在广阔天地，怒放它的生命，在小院真委屈了它，我们后悔不迭。它的根，它的树干，把小院水泥地平顶得四分五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刮大风下大雨，电闪雷鸣，总让人警觉，有一种担心，担心它会否遭雷电袭击，担心大风可把它枝条折断，伤了家人。这种担心，每到夏天，与日俱增，让人不能安寐。有一天邻居捎信，说大树影响了他家房子。树根部离他家房屋墙边不远，不是我们故意而为之，是先栽树，邻家后建房。一墙之隔，几十年，小树长成大树，树干从一指粗长到直径一尺之多，树冠盖上我们两家房顶，每年都要爬房清扫落叶。长大的树，引以骄傲的树，成了房屋隐患。我预感，这棵陪伴我们三十多年的树，注定要和我们分离。那段时间，一想到广玉兰树，我彻夜辗转，梦中总是听到树的呢喃，不该把它种在窄窄小院，是我们低估了它。那一天终于到来，为了邻家房子，为了小院的安全，树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们尘缘已尽。出树那天，五月末，玉兰花正次第盛开。部门专业人员爬上高高树身，把枝丫一枝枝肢解，像肢解它的胳臂一样。枝头花蕾纵横交错，枝繁叶茂，活生生一个强壮的生命被凌迟，我分明看到它流出的泪水。邻居女主人在边上紧紧盯着，看样子不亲眼看着除掉这棵树难解她心头之患。一枝枝树桠从树身上掉下，呼啸着，悲鸣着离开母体，树身被割开一个个口子，被拦腰截断，剩下粗粗的树干，一截截，一截截，最后从根部彻底锯下。电锯的呜呜声仿佛台风一样从我心头刮过，我不敢睁眼，强行站立。大树的年轮，三十三个，三十三年的陪伴，顷刻间化为乌有，顷刻间一条生命烟消云散，我抚摸它的伤口，难过，忧伤，心痛不已。每年春天，路边广玉兰树开始梳理妆容，笑迎朝阳，我便忆起我家离我们而去的广玉兰树。三年，它离开我们整整三年，这三年，每当回到小院，看到地上留下那个大大的疤痕，我眼睛濡热。我的广玉兰树，分离的身躯在哪里飘零，也许早已为人们献出最后的炙热，燃烧殆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相遇一场，相互陪伴，度过风风雨雨，在这小院，让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三年，我为这棵广玉兰树忏悔了三年，默默相思了三年。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看到广玉兰树，我便仰望，仰望它高大的身躯巨人一样伫立。假如有来生，愿上天让我在旷野活成一棵树，活成一棵伟岸的广玉兰树。花开半树，洁白如玉，在大地站成永恒。人间四月芳菲尽，五月，人间“玉兰花如雪，香气花绕枝”。所有广玉兰不负生命，绚丽绽放，它的洁白优雅，它的高贵芳香，溢满小城，溢满家园。
沐秋，本名：王秋莲， 漯河市人，退休工人，文学爱好者，散文散见于网络媒体，漯河市作协会员，郾城区作协会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