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期干旱的智利，特蕾莎·莫勒不仅设计了她的住宅，也重塑了一片自然生态。让我们看看她是如何通过巧妙的景观设计和植物选择，重建一个场地的生态平衡的。
正文末尾的“后记”是文章的解读与思考，可助您快速了解文章大意。建议先看后记再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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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房子后面的梯田花园展示了许多不同的物种，现在可以作为一个整体来欣赏。
园林设计师特雷莎-莫勒（Teresa Moller）的住宅坐落在面向智利太平洋海岸的陡峭悬崖上，这里既是小规模野化的场所，也是一个研究海岸植物的基地。这片莫勒家的实验花园位于普塔皮特住宅区，占地 27 英亩，花园中的建筑沿着海湾轮廓分布，位于圣地亚哥以北约 100 英里的两个海滨城市萨帕亚尔（Zapallar）和帕普多（Papudo）之间。这个花园已经“生长”了15年，虽然它看起来已经成熟完美，但仍然是一个不断演变的作品。在智利经历超过十年的干旱和水危机的背景下，莫勒在这里创造了一个本土与非本土耐旱植物共生的环境，形成了一种积极的生态循环。有了海洋提供的日常湿度，这些植物在极端环境中存活下来，向人们充分的展示了生命的顽强与适应能力。莫勒，这位圣地亚哥的智利园林设计师，已经赢得了国际声誉。她被《Gardens Illustrated》杂志评为世界上最有趣的设计师之一，还荣获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赞助的2021年全球可持续建筑奖，并在《园林设计师应知的 250 件事》一书中被列为50位最具特点的园林设计师之一。
在这个花园中，植物布局既提供了私密的空间和路径，又营造了一个对蝴蝶和鸟类友好的生态环境。2005年，莫勒在普塔皮特购买这块土地时，她正在为私人开发区设计公共空间。她的设计中，一个关键的部分是她设计的从现有悬崖雕刻而成的步行道，这成为了普塔皮特的一个标志性项目，并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认可。莫勒说，她是在多次访问和与石匠们长时间合作后，才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她认为：“这块非常陡峭的土地，位于开发区的最后方，原本是为了建设上层公共道路而被切割的山坡的一部分，因此迟迟没有出售。”她说：“地主给了我一个很好的价格，他希望我能恢复这片受伤的景观。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个突出的伤口让人禁不住悲伤，也让我发自内心的想要治愈它。”在普塔皮特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特雷莎·莫勒不仅关注着景观的美学，更在实践着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她在这里建造的第一道挡土墙，不仅稳固了曾经脆弱的山坡，更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些用石头砌成的挡土墙高低错落，边缘长满了各种植物，从树木到灌木，从草本植物到仙人掌，再到地被植物，构成了一幅生动的自然画卷。这块地虽然全长只有315英尺，宽115英尺，但通过莫勒巧妙的设计，让狭窄的甬路和利用场地现状改造的水平路面，开阔了整片土地。这些路径不仅是步行的通道，更是连接线性空间和平坦区域的生命线，为房屋提供了与原始土地的连接。房屋的设计灵感来自一只向前爬行的毛毛虫，悬挑在土地上，仿佛一座桥梁，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自然环境。
这里是一个处于平衡状态的生态系统，可以被描述为一个植物群落或自然系统。莫勒深入参与了房屋的建筑布局设计，并与智利建筑师贝尔纳多·巴尔德斯共同制定了这个项目的主要设计方针。然而，她更看重的，还是自己在石头和植物景观方面的专业职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项目也渐渐变成了她的个人作品。在项目的初期阶段，莫勒亲自监督了山坡下小溪的修复和河岸的重新绿化工作。她心中有一个宏伟的目标，那就是将这片自然景观重塑为一个生机勃勃的区域，将场地内零散的生态斑块和栖息地重新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她期待着新的景观能像小溪的后代一样，与之共同成长，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自然系统。
在施工的最初阶段，为了确保斜坡的稳定，规划的重点是建造阶梯式的挡土墙。这些墙的目的是巩固受到侵蚀的斜坡，并为房屋提供一个坚实的地基。每一堵墙的高度和宽度都是根据其所在位置特别设计的，以满足不同的结构、功能和外观需求。在底部，较长且较低的墙体构成了第一道防线，它们沿着地块的整个长度延伸，并顺着原始的弯曲地形，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为观赏植物留出了空间。在中部区域，墙体被设计成不同大小的平面，数量逐渐增加，创造出一个更加生动活泼的布局，与剩余的绿化区域交织在一起。在修复工程的前几年，莫勒开始在这个区域种植各种植物。她设计了一些线性空间和露台，为不同的植物组合提供了充足的空间，尤其是在房屋的背面。场地前部的主要特色是立体的石墙，而房屋背后的区域则更加私密，提供了一个视觉和感官的享受空间，这两者之间有着微妙的但明显的区别。整个场地由多个不同的种植空间组成，可以作为一个整体来欣赏。梯田花园的边缘是狭窄的小径，漫步在这些露台上，欣赏各种色彩、香气和纹理，是一种与自然亲密接触的宁静体验。
特雷莎-莫勒在智利家中的屋顶上眺望美景。
大约六、七年后，莫勒遇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起初，她曾在山坡上种植了30多棵桉树，这些树作为早期规划的一部分，不仅被保留了下来，甚至连房屋的建筑布局都是围绕这些树木的位置来设计的。然而，这个看似注重环保的选择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些外来入侵的树木，根系发达，不仅会破坏自然水流，还可能导致土壤侵蚀，而且它们还会抑制景观中其他植物的生长。莫勒说：“这些桉树把滴灌系统提供的水分都吸干了，让所有其他植物都渴得要命。它们几乎没怎么生长，而桉树看起来却正在占领这片土地。”面对这种情况，莫勒做出了一个有争议但她认为必要的决定——她砍掉了所有的桉树。不久之后，情况就有了改变。场地中的本地树种和小溪旁种植的树木开始发芽了，它们逐渐形成了一片茂密的幼林。智利干旱和半干旱沿海地区的三种标志性本地树种——梅滕、莫莱和智利介壳虫——迅速繁殖，并在整个场地形成了小型林带。智利沿海地区典型的本地灌木，如沃特罗（vautro）、查瓜里略（chagualillo）和查瓜尔（chagual）也开始露头，为整个景观增添了本土的气息。
“看着这些我如此熟悉的植物在这片土地上自然而然地生长，真是神奇而感人。”
——特蕾莎·莫勒
随着各种开花植物的加入，大片的花坛在山坡的不同区域铺展开来。女贞，这种南美洲特有的维管束植物，种类繁多，通常在雨季后迎来花期，莫勒在移走树木后首次注意到了它的存在。同样以花朵著称的还有本地野生菖蒲，它会开出成片的花朵。这些五彩斑斓的花朵组合在一起，吸引了小鸟和蝴蝶——这是恢复工程初期所绘制蓝图成功的标志。
莫勒说：“看到这些我非常熟悉的植物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家的感觉，并自发地生长，这真是神奇而又令人感动。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尤其是因为它们长得非常快。新的阴凉地为其他植物提供了自然生长的条件。这是大自然的胜利，也是我们创造更健康环境的结果。”最初种植的不仅仅是本地物种，由于整体条件变得更加充足，许多引进的乔木和灌木也在不同的地方自然生长，或者长得更加茂盛。在移除桉树之后，她在一些植物采集考察中在当地专业苗圃发现的澳大利亚沿海物种成了另一个巨大的惊喜。艳丽的桃金娘、海岸银杏和甜叶海棠这三种澳大利亚植物，在这里长得非常壮观。目前，她正在“橄榄山”上工作，她将这里的角落称为“橄榄山”，因为这里远离房屋，阳光照射更为充足，她在这里种下了一簇簇橄榄树幼苗，到目前为止，这些橄榄树也生长得非常愉快。当与莫勒交谈时，她谈到了修复的结果，一片受伤的土地如何变成了一个繁荣的生态系统，这个经历最终平衡并超越了所有的期望。在这个背景下，“花园”这个词似乎不太合适。相反，“自然系统”或“植物群落”感觉更加贴切，也许这样描述更为自然。只有这样，词语似乎才找到了它们合适的位置，就像在合适的条件下，普塔皮特的植物物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茁壮成长一样。园林设计师特蕾莎·莫勒在智利海岸的普塔皮特地区通过精心的土地再生和生态研究，创造了一个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花园式住宅。这片土地曾经因为建设公共道路而受损，但莫勒通过购买并修复满是“伤痕”的土地，让它实现了再生。她的设计理念强调植物与建筑的和谐共处，逐渐将这片土地转变成了一个生态友好的环境。在生态设计方面，莫勒巧妙地结合了耐旱的本土与非本土植物，这些植物在海洋的日常湿润气候下得以存活，甚至在极端气候条件下也能茁壮成长。她的实践证明了在生态极端条件下维持和增进生物多样性的可能性。
她设计的住宅完美地适应了现有的斜坡，像一座横跨土地的桥梁，展示了对现有自然环境的尊重和利用。在移除了原有的桉树之后，原生植物如马顿、莫勒树和智利豆蔻等得以迅速繁茂，促进了生物多样性的恢复。
莫勒的花园设计不仅仅是视觉上的美化，更是感官体验的场所。通过植物的巧妙安排，她创造了一个鸟类和蝴蝶友好的环境，成为一个生态平衡的示范区。
对于园林设计师和环境保护者来说，莫勒的案例有许多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我们正面临着城市化快速推进带来的土地资源过度开发和生态环境破坏的问题。莫勒的实践恰恰展示了如何通过细致的环境修复与生态设计，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此外，文章强调了使用本土植物在生态恢复中的重要性。在我们中国，保护和利用本土植物，尤其是在城市绿化和生态恢复项目中，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莫勒的项目在面对极端干旱的挑战时采取了有效的应对措施，这对中国许多干旱和半干旱地区来说，提供了应对气候变化，尤其是水资源管理的参考。
下面，我想谈谈文中谈到的莫勒决定砍掉所有的桉树的事情。
显然，莫勒的这个决定在传统的园林设计观念中，乍一看是出人意料的。但是我们必须要辩证地看待它。
桉树因为速生并且极具观赏价值，在全球广泛种植。然而，它们也是一种具有侵略性的物种。就像原文谈到的，莫勒发现桉树强大的耗水性和对土壤的影响，已经严重抑制了地区其他植物的生长，对生态系统的平衡造成相当程度的干扰。她从生态恢复和原生植物保护的角度出发，毅然决定移除桉树，而这一做法带来了积极的效果。
首先，移除桉树提高了土壤的水分保持能力，为其他植物提供更好的生长条件。其次，原生的植物如马顿、莫勒树和智利豆蔻等开始迅速生长，表明土地的生态系统开始恢复，原生植物得到了更好的发展空间。再者，原生植物的恢复和繁荣带来了更多的本土动物，如鸟类和蝴蝶，增强了生物多样性。尽管砍树这一决定可能在短期内让人感觉激进，但从长远来看，它是一个促进生态健康和可持续性的积极步骤。在当前全球生态环境面临的种种挑战下，这样的做法显示了一种对于传统园林设计的重新思考，她用理性和高瞻远瞩的洞察力，向人们展示了原生植物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可以说，特蕾莎·莫勒的决定是基于对当地生态环境深刻理解的一种负责任的行动，体现了现代园林设计中越来越重视的生态敏感性和可持续性原则。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一做法虽然是对传统观念的挑战，但更是对生态平衡和原生植物保护的一种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