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禺读到老舍先生的《茶馆》第一幕的时候,就兴奋得像个小孩儿,不但拍案叫绝,而且大声疾呼:“这是经典!经典!”他还说:“我的心怦怦然,几乎要跳出来。我处在一种狂喜之中,这正是我一旦读到了好作品的心情。这第一幕是古今中外剧作中罕见的第一幕。” 曹禺说:“《茶馆》是中国话剧史上的瑰宝,其成就前无古人,盖世无双。” 《茶馆》自1958年首演至今,已上演了七百多场,经久不衰,在海外被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 一部苦难志,千古遗恨情。 这部剧以老北京裕泰茶馆为背景,通过各色小人物与命运的抗衡,展现了时代变迁下,光怪陆离的社会众生相。 短短三幕剧,写的是从清末维新失败,到军阀混战,再到抗战胜利近半世纪的历史。 《茶馆》写尽了社会的世态炎凉,也折射出人性的复杂幽微。人性之恶,莫过于互害 董宇辉曾说:“越是底层的人,越喜欢互相为难,互相倾轧、互相伤害。”清末北京城里的裕泰茶馆,是个三教九流会面说事儿的地方,聚集了身份迥异的各色人物。庞太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对宫里的主子,他谨小慎微,竭尽讨好之能事。转回身,面对自己买来充门面的老婆和儿子,他就变成另一副面孔。不仅从不将他们当作人看待,还把在宫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在这母子二人身上。庞太监深受上层社会摧残,内心却麻木残忍,对弱者无半点悲悯之心。 打手二德子,平日里无恶不作,一见到洋人和官兵,他吓得远远地躲开;躲不开,就恭恭敬敬地上前作揖行礼。而面对茶馆门口歇脚的车夫、讨饭的乞丐,他却经常恶语相向。常四爷看不过,说一句:“要抖威风,跟洋人干去,洋人厉害!”他马上提着拳头就朝常四爷挥去,嘴里叫着:“我碰不了洋人还碰不了你吗?”而帮洋人办事的马五爷一开口,二德子就立马收了手,换上笑脸上前请安问好。后来时局变迁,学生因罢课成了被打压的对象,小二德子又提着拳头,去学校耍威风,痛打学生和教员。知道自己打不过力气大的,他就专挑弱小老实的学生下手,甚至还以打女学生为荣。最终,清朝覆灭,庞太监失了势,财产被抢还被打;二德子也被抓,不得善终。庞太监、二德子这类人,对上溜须拍马,对下狗眼看人。自己在社会底层挣扎,却对同样身处底层的其他人施加恶意。 鲁迅曾说:“社会底层的人,会经常互相伤害。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遇到比他们更凶的兽时便现羊样,遇到比他们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越是生活艰难处,越多羊兽一体人。他们明明自己承受百般凌辱,不敢发泄,转身却对比自己弱的人,下了死手地欺负。他们享受着欺凌弱者的快感,仿佛自己高人一等,变成了强者。却忘了,恶无大小终是恶,只要作恶,就终将遭到反噬。真正强大的人,不会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更不靠欺凌他人,来彰显自己的威风。人生轮回,予人尊重,才能收获尊重;给人搭台,别人才会给你让路。人性之善,莫过于助人 《道德经》有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上天对于芸芸众生没有亲疏之分,但善良的人,自有福报。 而人性之至善,莫过于助人于危难。 常四爷本是旗人,满清时期吃的是皇粮。 他正直,善良,有正义感,对腐败的清王朝不满,对洋人也尤其痛恨。 茶馆里,面对因为饥荒走投无路,想要卖掉孩子换口饭吃的母女,所有人都冷漠视之,唯有常四爷,主动给他们要了两碗烂肉面。 心底存善的,还有茶馆的老板王利发。 兵荒马乱的时代,茶馆生意日益衰败,王利发的日子也越发难挨。 但面对落魄寒酸的小贩或难民,他尽量予以照顾,能给口热茶,就绝不粗暴地赶走。 庞太监去世后,他买来的老婆康顺子和儿子大力被扫地出门,来到茶馆求助。 彼时,王利发的日子也正艰难,军阀混战,生意冷清,连自家店里老伙计的工资都成问题。 但王利发还是不忍他们流落街头,不仅收留康顺子在店里做工,甚至还供大力读书。 作为回报,康顺子尽心尽力地在茶馆工作,且不计较工钱。 苟活于乱世困境,王利发和常四爷自顾不暇,却仍不忘对走投无路的弱者多予一份善良。 诗人纪伯伦曾说:“生命的意义,在于互相照亮。” 每个人都不是孤独的个体,都会有需要帮助与支持的时候。 危难中,你为他人撑起的伞,亦是给自己撑起的一片天。 善良不仅是一种行为,更是一场有序的轮回。 今天有人借着你的善意,走出了绝望。终有一天,你也会借着别人的光,走出黑暗。 怀善念,行善事,帮的是他人,渡的却是自己。 释放善意,生命才有温度;助人为乐,人生方迎福报。 人性之贵,莫过于改变 孔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面对生活,真正的强者不是接受,而是改变。 半个世纪的混乱世道,许多百年老店纷纷破产关门。 王利民从父亲手里继承的裕泰茶馆,却一次次在萧条困顿中生存下来。 原因无他,面对各方势力的欺压,他想尽一切办法不断“改良”。 最初,茶馆只卖茶水、点心和饭菜,供客人们聊天、吃喝。 军阀混战横行,他将茶馆重新装修,后半部分改作客栈,专门出租给不会欠账的学生们。 后来为了吸引宾客,还增加了评书表演,让客人们能一边闲聊,一边欣赏。 内战时期,他又琢磨着要上女招待,在门口揽客。 凭着一次次的改良变通,裕泰茶馆才得以在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常四爷和松二爷,两人都是八旗子弟,情谊深厚。 清朝年间,他们享有皇粮,衣食无忧。 随着清朝灭亡,他们变得一无所有。 松二爷选择逃避现实,即便自己能写会算,也不外出做事;自己没有衣食,也要提个鸟笼保持体面。 最后身无分文,活活饿死。 而常四爷却没有像松二爷一样坐以待毙。 因一句“大清要亡”,常四爷被抓牢狱一年,出狱后他主动加入义和团打洋人;清朝没了,又凭力气挑担子卖菜为生。 年纪渐长无法挑担了,他又提篮子卖花生米。 王利民和常四爷直面困境,奋起改变,得以窥得生机,顽强生存; 而松二爷沉湎于失去,一味逃避,最终一蹶不振,陷入绝境。 生活中,我们常常听到这些抱怨:“工作难做,生活难过,钱也难挣……”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哪个都是各尝各的苦,各担各的痛。 与其逃避和否认,发无意义的牢骚,做无意义的消耗,不如积极地应对和改变。 托尔斯泰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观望者,一种是行动者。” 避开眼前的困境,顿足不前,等待明天的机会,不是人生的意义; 勇敢地接受现实,积极改变,过好每天的生活,方为真正的英雄。 世事变幻,勇于改变,才能掌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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