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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 文/陈奕瑜 黄昏爬上了墙，白黄斑驳的影子若隐若现，儿时的回忆随风袭来。 庭院内，爷爷正陶醉地进行每日必打卡的娱乐项目——打扑克。他偏爱纸牌接龙，悠闲地将一副牌按照花色和点数顺序排列起来。每次我都被他娴熟的技法所吸引，好像翻牌洗牌都在他掌控之中。一直打到决胜局，爷爷才肯放出爽朗的笑声。那排整齐的牙齿，牵动着他鼓鼓的苹果肌。一只脚优雅地搭在另一只脚上，不慌不忙地抖抖停停，尽享这惬意轻松的氛围。 打完扑克，爷爷总会带我去外头探寻“冒险”之旅——买奶糖、吃冰棍、耍螳螂、撸小猫……他走在前面，背着手，我走在后面，也学着他的姿势。 “背手是一种自律，这样腰板就是直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我的早期记忆中，爷爷从不会弯下脊柱，低下腰。他总说，脊背代表着一个人的形象，不能轻易弯下它。 爷爷陪我度过了大半个童年，但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他依旧是我的“敌人”。那几年家里装的是有线电视，每个频道播什么节目都有固定的时间。为了极限利用看电视的每分每秒，我熟背了少儿频道的那串数字，“11、27、35、44、52、63、72、91”。一旦这个《猪猪侠》插播了广告，我便拿着遥控器火速切换下个频道的《果宝特攻》……本着不浪费一分一秒的原则，每次看电视我都会被奶奶调侃“整天都粘在电视机前发愣”。对于时间的极致利用，我洋洋得意。 可爷爷也很青睐电视机。他看电视前一定要拉上那把磨去了油漆的藤条椅子，正对电视机端坐着。每当我看得沉醉时，爷爷蹒跚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只要爷爷搬出藤条椅往那一坐，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我也得乖乖把遥控器奉上，否则就会受到爸爸妈妈的责骂。失去我的宝贝遥控器，内心烦躁的心情，就像十除以三的结果一样，无穷无尽。年少幼稚的心灵竟萌生出恶毒的想法，在内心暗暗诅咒《射雕英雄传》、《水浒传》这些节目都插播一百条广告，甚至希望可以出现电视机没信号的意外。 一天趁着爸妈不在，我的叛乱心作祟。在爷爷走进客厅，拉着藤条椅坐在电视机前时，我假装看不见，继续沉浸在我的少儿世界里。 就在我得意爷爷没办法时，奶奶碰巧看到这个僵持的场景，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囡囡，把电视让给你爷爷看吧! 那我也想看电视怎么办？我委屈地申诉。 你爷爷老了，能看电视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还有大把时间呢！ 我的心颤了一下，不嚷了，也不问了，只是眼眶中闪烁的泪水止不住地漾开。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爷爷只“躲”在家里这巴掌大的地方踱来踱去，他脚步变慢了，背变驼了，连带我去外头探秘寻宝的次数也变少了，还索性放弃了最爱的纸牌游戏…… 我难掩内心的愧怍，急忙把遥控器递给爷爷。爷爷毫无责怪伤心之意，反而靠在藤椅上，摇着蒲扇，咧开嘴笑着给了我一把大白兔奶糖。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藏在了脸上笑出的层层叠叠的褶子肉里，几乎找不见了。 爷爷还是喜欢把两只脚搭在一起，抖一会停一会，我仔细观察着那富有规律的律动，竟瞥见到爷爷的脚上遍布着岁月的纹身——许许多多数不尽的老年斑。 爷爷真的老了，都有老人皮了，“你看，捏起来都是一层皮回不去了”。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还有几分不舍。爷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使我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一直都是那个走路慢悠悠的老头，只是好像……越来越慢了……我眼睁睁看着他挺拔的身板变得佝偻，不能再随意地吃喝走动，脸上显现出一道道岁月刻画的痕迹。无情的岁月啊，让他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孩子。他面色苍白，无奈地佝偻着背，像个小孩一样乖乖地坐在那。尽管他苍老得像皱掉的旧纸钱，却永远递给我满满的爱意和虔诚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照上帘纱，又见那令人沉醉的晚霞，我想让缭绕的暮霭，再挽留挽留将落的太阳。
作者简介： 陈奕瑜，广东汕头人，一名想0.5倍速播放美好生活的00后，目前大三在读。喜欢拍照记录生活，用文字记录温暖有趣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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