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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圣冒死记录“庚子事变”

 思想的救赎 2024-05-14 发布于广东
李希圣(1864-1905),字亦元,号小峰,出生于清湖南湘乡四十一都清溪里天堂(今属湖南娄底市娄星区水洞底镇天堂村)一个耕读世家,其曾祖、祖父均为太学生,父亲也有学问。他天赋异禀,过目成诵,少年时就有远大志向。光绪十七年(1891)中举,十八年(1892)进士及第,以主事分部学习,遂请假归乡。光绪二十年(1894)夏,进京任事,开始了他的京官生涯。
一、编写“庚子事变”日记
李希圣进京后不久,甲午战争爆发,中国惨败。一直专心于学问、辞章的李希圣由此开始追求维新变法,研究西方国家富强之道,思考如何才能让中国变得强大。在此背景之下,他编纂了《光绪会计录》,光绪二十二年(1896)刊行,赢得广大有识之士的赞许,一时洛阳纸贵。一年后,他的好友汪康年就将其重印。康有为倡导变法之初,李希圣曾与其交往,深入了解后,觉得他“粗疏不足计事”,就与他疏远了。戊戌政变发生,维新变法力量遭到严厉打击,李希圣痛心地说:“当变不变,祸且益亟,终至大乱。”
一年多之后,他的预言就变成了现实。
光绪二十六年(1900)五月,得到清廷支持的义和团进京,由攻击教民、教堂,发展为攻击外国人,列强联军遂向北京进发。清政府排外势力借机杀害列强外交人员。五月十五日,董福祥杀日本使馆参赞杉山彬。二十三日,载漪杀德国公使克林德。
此前,李希圣一直为巴陵方氏“碧琳琅馆”藏书经纪售书之事,同时为其藏书编目,为善本作跋。京城陷入动乱,“碧琳琅馆”主人南归,编目、作跋之事遂中止。李希圣在《<雁影斋题跋>序》中说:“迨庚子夏五,红巾难作,湘宾仓卒南归,书亦稍稍为人售去,余所记盖不及百种,于方氏藏书不过九牛之一毛而已。”
七月二十日,列强联军攻入北京。次日,慈禧、光绪西奔。
十天后,很多京官都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李希圣、郑沅等人很担心光绪安危,通过美国教士李佳白,找到美国公使、提督,寻找进宫探访光绪的途径。
联军入城,中枢出逃,京城沦为人间地狱,国将不国。李希圣和其他留在京城的官员主动承担起职责之外的工作。他和汪诒书、乔树枏、高枏等官员设法恢复京城正常商业秩序,和黄星源、于式枚等官员设法让列强接受李鸿章为议和全权代表。
与此同时,李希圣有意搜集、记录义和团进京之后,发生在京城的重要事件,其中包括清廷权力中枢激烈斗争的情况。如:五月二十日,慈禧召大学士、六部、九卿入议。光绪、许景澄、袁昶、张亨嘉、朱祖谋主和,抵制义和团。长萃、载漪、载濂主战,支持义和团。载漪对光绪出言不逊。二十一日,又召大学士、六部、九卿,立山与载漪口角。二十二日,又召大学士、六部、九卿,载漪请攻使馆,慈禧同意,联元极力反对。载澜请杀联,慈禧命立斩,因大臣求情,遂罢。王文韶反战,遭慈禧怒骂。光绪、许景澄相对而哭,许被慈禧怒叱。慈禧决定与列强开战,得到载漪、载勋、载濂、载澜、刚毅、徐桐、崇绮、启秀、赵舒翘、徐承煜、王培佑支持。六月二十二日,荣䘵、王文韶请旨保护教士及各国商民,触怒载漪。七月初四日,慈禧杀许景澄、袁昶。十七日,杀徐用仪、立山、联元。
由于天下大乱,慈禧西奔路上的情况不容易获得。到闰八月,李希圣仅获悉西奔前四日的情形:
七月二十一日,“天未明,太后青衣徒泣而出,上及后皆单袷随之,至西华门外乘驘车。从者载漪、溥㑺、载勋、载澜、刚毅,妃主、宫人皆委之而去……驾出西直门,马玉昆以兵从。暮至贯市,上及太后不食已一日矣。民或献麦豆,至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时天塞,求卧具不得,村妇布被进,濯犹未干。甘肃布政使岑春煊自昌平来见,太后对之泣……贯巿李氏者,富商也,从取千金,易驘轿而行。”
二十二日:“至坌道,延庆州知州秦奎良进食,从者不能遍也。”
二十三日:“太后易秦奎良轿。暮至怀来,县令吴永供张甚办,左右皆有馈遗。时塞外严寒,太后方御葛衣,永进衣裘,太后大喜,擢永道员。”
二十四日:“上及后皆易轿,驻沙城。”
李希圣将搜集到的情况,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他不仅记录见闻,同时记录下自己的观点、评判。他认为慈禧和载漪是开启战端的罪魁祸首,其源头可追溯至戊戌政变。由于这场政变,慈禧和载漪与洋人结下梁子,仇洋的义和团遂成为他俩报复洋人的工具。
他在日记开头写道:“戊戌八月,杨崇伊请太后复出听政,康有为以言变法获罪,所连坐甚多。逢迎干进者,皆以攻康有为为名,稍与龃龉,则目为新党,罪不测。张仲炘、黄桂鋆密疏言皇上得罪祖宗,当废。太后心喜其言,然未敢发也。已而康有为走入英,英人庇焉。遂以李鸿章为两广总督,欲诡致之,而英兵卫之严,不可得。鸿章以状闻,太后大怒曰:'此仇必报。’会立端郡王载漪子溥隽为大阿哥,天下哗然。经元善连名上书,至数千人。载漪恐,使人讽各公使入贺,各公使不听,有违言。载漪惭愤,日夜谋所以报。”
这段文字给日记定下了反战、反义和团的政治基调。这样,李希圣将自己置于慈禧的对立面。许景澄等五人因反战被杀,奕劻、荣䘵、王文韶、廖寿恒、那桐因反战差点被杀,李希圣对日记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危险自然是明了的。
日记中有很多宫廷内发生的细节,不是在场者是不可能知道的。而李希圣仅是刑部主事,没有资格参与权力中心的讨论。那么,是谁给他提供的消息呢?无疑,他的消息只可能来自与他立场一致且交谊深厚的官员。
来看五月二十日的日记:“召大学士、六部、九卿入议。太后哭。相顾逡巡,莫敢先发。吏部侍郎许景澄言:'中国与外洋交数十年,民数相仇之事,无岁无之,然不过赔偿而止,惟攻杀使臣,中外皆无成案。今交民巷使馆几于朝不谋夕,倘不测,未知宗社生灵置于何地?’太常寺卿袁昶言:'衅不可开,杀使臣非公法。’慷慨歔欷,声震殿瓦。太后目摄之。太常寺少卿张亨嘉言:'拳匪不可恃。’仓场侍郎长萃在亨嘉后大言曰:'此义民也。臣自通州来,通州无义民不保矣。’载漪、载濂等和之言:'人心不可失。’上曰:'人心何足恃?只益乱耳。今日人喜言兵,然自朝鲜之役,创巨痛深,效亦可睹矣。况诸国之强,十倍于日本,合而谋我,何以御之?’载漪曰:'董福祥善战,剿叛回有功,以御夷,当无敌。’上曰:'福祥骄难用,敌器利而兵精,非回之比。’侍讲学士朱祖谋亦言福祥无赖。载漪语不逊,上嘿然。”
显然,这些内容只可能来自在场者的描述。在场官员中,张亨嘉是反战派,并且与李希圣的交情非同一般,他们是师生关系。光绪十七年(1891),张时任湖南学政,非常赏识李,将他拔为优贡,取入湘水校经学堂。秋,李中举。十月,张编《湖南校士录》,选入李七篇文章。十九年(1893),张回京任职,李常与其来往。庚子事变发生后,八月上旬,张、李等三十三人联名致电直隶总督、议和全权大臣李鸿章,请他“迅速来京,挽回大局”。
可见,张亨嘉应当是李希圣的主要信息来源。
慈禧西奔后,张亨嘉留京,李希圣关于行在的信息当另有来源。光绪二十七年(1901)六月,李希圣给汪康年的信中说:“及得七月十九回銮之旨,又行在友人书来,谓所有在陕京官,均先行分起资送回京。”可见,慈禧随从之中有李相熟之人,关于行在的信息无疑就是他提供的。
因此,李希圣日记中关于宫廷内部的信息来自在场者,是比较可靠的。
二、“庚子事变”日记被私印
自义和团入京,京城生灵涂炭,即使如孙家鼎、徐桐、陈学棻、贻谷、曾广銮、陈邦瑞等高官,也多有家人被杀。为了安全起见,李希圣不住北半截胡同的家,住进了烂面胡同的湘乡会馆。他的妻、妾均于两年前去世,和他一起住会馆的是五岁的儿子。
闰八月上旬,李希圣觉得有必要抄写日记副本,交给外国人保管。他这么想,大概出于两个考虑,一是现在大环境很不安全,如果自己万一遭遇不测,“庚子事变”的真相很可能湮没;二是只有借助列强之手,才能使那些发动战争的祸首得到惩罚。
经与一同僚好友密商,该人向他推荐日本使馆翻译野口多内。野口中文名叫茂温,字子厉,光绪二十三年(1897)以日本外务省公费来华留学,入莲池书院,师事大儒吴汝纶。戊戌政变时,曾参与营救梁启超。把日记交给他,制造事变的元凶就会被列强知晓,列强必然不会轻饶他们。
闰八月初十日,李希圣密友致函野口,云:“比日出城后,即约定李君携日记稿本同赴贵署呈览,无如属稿尚未清出,一二日内俟其录完,即□克送尊处也。”十八日,又致函野口,云:“顷已约定亦兄于午后两点钟至四点钟,在烂面胡同湘乡馆拱候台驾。惟所记之语系属私家著录本,不敢出以示人。篇中犯忌讳之字极多(如指各国为夷之类,皆公牍应避字样),如阁下不以为嫌,方可冒昧呈阅。否则,恐至开罪,惟执事鉴之。以上均系亦兄讬弟预先声明。”
由此可知,李希圣于十八日下午与野口相见,将日记抄本交给了他。从“不敢出以示人”一句可知,李希圣必会要求他对他们见面、谈话内容保密,不要将日记给其他人看。
此次见面后,李希圣与野口继续交往,成为好友。由于时局没有好转,野口劝说李回南方躲避,他接受了这个建议。
九月二十六日,李希圣、曾广銮、曾广镕、黄泽安、杜本崇、汪诒书、郑沅、王世琪、洪毅父、罗维垣同行南归。十月初九日,抵上海,“人人有生还之喜”。十一日,李希圣致信张亨嘉,请求“此后诸事求吾师属钞胥录出,免致放失,尚拟赓续成文,以备史官之采。”可见,此后张应该继续为李提供“庚子事变”的新消息。
十一月,李希圣回到家乡。次年(1901)二月,应得知“庚子事变”已平息,遂北上。三、四月在汉口,与郑孝胥交游。五至八月在南京、上海,结识陈三立、缪荃孙。七月,在陈三立帮助下,于南京写成、刊行议论变法的《政务处开办条议明辨》,在政界产生很大影响。八月北上,九月抵京。
好友曾广钧也在此时回到北京,两人相对唏嘘,李希圣遂作《乱后同曾重伯还京师有赠》:“落尽庭槐独掩门,贞元朝士已无存。空城草木秋霜早,故国江湖夜雨翻。梦里觚棱非往日,愁中鼓角易黄昏。青衫走马章台路,珍重当时旧酒痕。”
目睹“庚子事变”后的人事巨变,李希圣心境之凄凉萧索,由此可窥一斑。
应该在九月之后某一天,黄中慧在野口多内家见到李希圣日记,遂借走,而野口未交代不可将日记示人。于是,黄未征得野口同意,将日记交给日本人中西正树印刷成书。
黄中慧,字秀伯,“庚子事变”时创办《北京新闻汇报》。其父黄思永,光绪六年状元,“庚子事变”时以“通夷”之罪下狱,北京城破后从监狱逃出。光绪二十七年(1901),黄氏父子在北京创办善后工艺局。
中西正树,日本浪人、间谍,光绪九年(1883)由日本参谋本部派遣来华,翌年转为外务省留学生。二十七年(1901)四至六月间,吴汝纶与侄女婿廉泉、日本人大和正夫筹备在北京开办一家报馆,但缺乏经费,无力购买印刷设备。中西得知,遂出资从日本购买设备运至北京,以做报馆总办为条件。吴汝纶不同意,报馆遂未办成。
李希圣得知黄中慧、中西印刷日记之事,大吃一惊,立即请野口将书追回。李希圣与黄中慧是相识的,回京后他就将《政务处开办条议明辨》刊登在《北京新闻汇报》上,但他不直接请黄中慧将日记追回,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是日记作者,以免给自己带来危险。
黄中慧接到野口要求将书追回的来信,复信说:“来书所云中西君在外分送一节(印书人只交来百本,中西所送又在百之外),弟尚不知果有此事,不独于作者不便,且书中所论及之人,皆有关系。弟系中国人,安能膜视,自当向前途如数追回,以副雅属。惟阁下仍宜向中西氏告以不可流传之故,以免误会,而期销灭,是所至幸。总之,前数日弟因事忙,并不常在局中,故有此舛错,不胜抱歉之至。然使阁下若早告弟,言此书与作者有约,绝不示人,则弟亦断不致付书局刷印样本,此中无心之过,尚祈推谅也。”
由此可见,此时黄中慧对日记作者是谁并不知情。
中西印刷日记数量不多,大概两百多本,应该都被追回。但黄中慧知道日记的重要性,留了一手,并未将日记全部交还给野口。
令李希圣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日记竟然被黄中慧伪装成日本人的著作刊行。
三、《庚子传信录》《庚子国变记》面世
光绪二十八年(1902)二月,经黄中慧策划,李希圣日记由东京嵩云书社刊行于日本,取名《庚子传信录》。它是李希圣日记原本的署名,还是黄中慧取的名字,已不可知。
为了不给作者和书中人物带来危险,黄中慧动了一番心思。一是将作者取名为“小山秉信”,二是除了请“松平直三郎”作序之外,还请“小山秉信”自序。他这么做,显然是想将《庚子传信录》伪装成日本人写的。
“松平直三郎”序赞许此书为信史:“支那庚子之乱,著书纪事变者,曰《拳匪记事》《京津拳匪纪略》《西巡大事本末记》种种,不可殚述,大抵庞杂而不得要领。吾友小山君,游支那久,日接其都人士,得悉事变之颠末,著录一稿,名曰《庚子传信录》,凡废立之秘画,与召乱民以排外之本谋,支那人忌讳而不敢斥言者皆著焉,诚信史也。”
“小山秉信”自序意味深长:“吾国与支那,同洲同种,势为唇齿,谊共裳袍,而乃与远西异族之人,同列并处,高踞于其间,坐待溃决之一日,而进分其一脔,此凡有心人,宜如何痛哉!夫徒痛何益乎!逆止支那之乱萌,因以杜列国之竞进,庶无愧善邻之道耳。止乱之策不一,要吾书生之所能为者,莫善乎发明事理之是非,启民愚而使之智。往者庚子之役,实生于是非之混淆,而支那礼制为尊者讳,当日首谋,今犹政府,其必无敢举当时实况,著书以示其国人者矣。然则以破国大变,而毕国不知其由来,内则邪正忠奸之易位,外则迎拒引抵之失宜,以愚长乱,不旋踵间耳。余既怀不忍卒痛之念,游燕都岁余,尽得庚子事变之本末,著录一册,名曰《庚子传信录》,不敢自足于文,要无愧于信史。”
两篇序言的作者到底是谁已无从知晓。不过,可以判断,“小山秉信”自序肯定不是李希圣写的,很可能出自黄中慧之手。
从序言的口吻,一般读者不会对“小山秉信”的日本人身份产生怀疑。而了解内情的人看到“小山”,就会知道它应该是影射李希圣,“小山”明显是从李号“小峰”转化而来。这说明《庚子传信录》出版之前,黄中慧还是知道了其作者是李希圣。
李得知《庚子传信录》面世的消息,致函野口多内说:“去年日记竟被黄秀伯印出,险哉!非吾子厉先生,则弟非逃往贵国不可矣。以此知吾兄相爱之深,而待朋友不欺,不胜感激佩服之至。惟秀伯处尚恐有存本,请见面时再加劝秀伯,万万不可示人也。尊处所留与别国人看则可,断不可与中国人,亦不可刻报,一刻报则流入中国矣。”
“去年日记”指中西正树印刷的日记,“黄秀伯印出”者,即东京嵩云书社出版的《庚子传信录》。“非吾子厉先生,则弟非逃往贵国不可矣”,指去年野口追回中西印刷的日记一事,说明中西印刷的日记大部分被追回了。“秀伯处尚恐有存本”、“尊处所留”,说明黄中慧和野口还保存有中西印刷的日记。“万万不可示人”、“断不可与中国人”,说明此时政治氛围仍然很紧张,李希圣并不希望日记公之于世。虽然大部分“庚子事变”元凶已经受到了严厉惩处,但首要元凶慈禧仍然掌握着国家大权。
从相关信息来看,无论是中西正树印刷的日记,还是刊于日本的《庚子传信录》,都极少在国内流传。民国时,赵凤昌说:“夙闻湘乡李亦元(希圣)刑部,庚子之乱,著有《传信录》,从肇祸至于西狩,不及万言,能尽情变,自负可追王闿运《湘军志》。当时忌讳,曾假外人名作序文,刊印一次,世未多见。予二十年前,即托湘省明德学堂胡子靖校长在湘搜访,今始承觅得抄本见示,谓来交二十年前之卷,急照原文录入笔记,此清代存亡关键最要史料也。”汪康年说:“湘乡李亦元同年希圣,尝著《庚子传信录》,独荦荦举其大端,顾多触时忌,亦间有曲笔,未行世。”他收藏的《庚子传信录》也是抄本。
可见,民国时光绪《庚子传信录》印刷本已经不可觅,流传的都是抄本,也很罕见。
光绪二十八年(1902),李希圣以本名刊行《庚子国变记》。刊行月份不详,当在《庚子传信录》面世后数月,此时大环境可能有所改善。
从体量上看,《庚子国变记》比《庚子传信录》超出一倍多。《庚子传信录》纪事止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七月二十四日,《庚子国变记》止于同年十二月二十日。此外,《庚子国变记》对《庚子传信录》中一些不准确之处作了修正。
晚清“粤东四家”之一的罗惇曧说:“亡友湘乡李希圣亦元,庚子在围城中,所为日记极详雅,以触犯多,不肯示人。有窃录之者,托名日人小山秉信著,称《庚子传信录》,付印,较原著不及十之四五。”作为李希圣的同僚兼好友,罗对《庚子传信录》内情的了解自然较他人为深,但是,从“较原著不及十之四五”这一句判断,对李希圣光绪二十六年已经完成《庚子传信录》并交给野口多内保存、二十七年中西正树印刷《庚子传信录》这些情况,罗是不了解的。原因在于,事情发生时,罗尚未与李希圣交往,且事情极为隐秘,参与者之外,没有人知道。
李希圣一边编写《庚子国变记》,一边协助张百熙创建京师大学堂。入仕八年,他虽然通过文章展现了经世之才,但在实务方面没有突出表现。张百熙创建大学堂,李希圣是他最为倚重的助手,“造端宏大,规画详尽,疑谤交乘,屹不为动”。张所上大学堂章程、奏折,均出李手。光绪二十八年(1902)十一月,大学堂成立,李任大学堂编书局总纂。三十年(1904),任大学堂庶务提调。
不幸的是,正当他大展身手、实现人生抱负之时,光绪三十一年三月二十四日,因肺结核吐血,卒于京师大学堂。了解他的人,莫不痛惜。“诸生数百人感其遗泽,相向失声,为之棺敛,由中门出,白衣冠送于道。”四月初四日吊唁,“挽联有五、六十付之多,佳者颇夥,盖亦元之学问人品有可传,其际遇尤足怨也。”
民国时,汪康年等有识之士鉴于《庚子传信录》《庚子国变记》的重要价值,接续刊行,使它们得以广为流传。通过它们,后人得以了解“庚子事变”真相,总结教训,启发世人。李希圣功莫大焉。

《代桓温责王猛书》,作于光绪十七年

乡试朱卷

会试朱卷

《光绪会计录》,光绪二十二年京师刻本

《光绪会计录》,光绪二十二年京师刻本

《光绪会计录》,光绪二十三年上海时务报馆石印本

《光绪会计录》,光绪二十三年上海时务报馆石印本

《政务处开办条议明辨》,《皇朝经世文新编续集》节本

致张亨嘉信札

致野口多内信札

跋《蒿庵闲话》


李希圣《雁影斋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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