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中华书局自1959年开始分批推出二十四史校点本以来,《三国志》校点本的第一版(1959年12月)就跟《史记》一道率先问世了。校点者陈乃乾先生本着“不主一本,择善而从”的精神,以百衲本、殿本、金陵活字本、局本互相勘对,又利用梁章钜《三国志旁证》和卢弼《三国志集解》两大成果,加采蒋杲、翁同书、杨通、吴承仕诸家之说,在版本校勘、内容分段、标点符号、版式编排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为广大读者提供了极便检阅的通行本。这个版本广泛流传,为推进《三国志》的整理研究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当然,校点《三国志》这样一部历时久远而传本众多的名著,难题之多实非一人一时一役所能解决;加之学术研究的思路、方法及参考资料等等受到当时条件的限制,四十多年前的校点本在今天看来有许多内容需要修订,是古籍整理研究事业向前发展的必然结果。下面,我们就校点本(第二版1998年3月第14次印刷)的书影、《出版说明》、《目录》、正文与注文的搀乱问题、佚文问题、分段编排、文字校勘及标点符号等等,谈谈具体的修订意见。
一.关于书影
在二十四史校点本中,只有《三国志》有书影;但是,眼下流行的《三国志》校点本的书影标目必须修订。
翻过校点本第二版的扉页,首先进入读者的眼帘的是“书影一”——东晋写本《吴志·虞翻陆绩张温传》残卷(共8页),其中“一”字应当删去,因为后面没有“书影二”。
实际上,校点本本来有“书影二”,但是它不在第二版,而在第一版。第一版以宋刻本《魏志·武帝纪》首页为“书影二”,借极少的篇幅展示了旧刻本的风貌,实属佳事;第二版删去此件,已属可惜,再加上“书影一”的“一”字成了赘疣,不能无憾。
关于书影,窃以为删减不 如增补。在广大读者跟古写本、旧刻本隔膜越来越深的今后,校点本提供宋元明清刻本的书影,也是开阔读者视野的一项内容。比如说,山东教育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三国志辞典》前面提供了四件书影,而该书对书影的介绍却说错了一半:除了跟校点本“书影一”相同的一件及常见的卢弼《集解》影印件没有说错以外,其他两件则颠之倒之——把百衲本说成了“金陵书局活字排印本”,把金陵活字本说成了“百衲本影印宋刊绍兴本”。这种编校上的纰漏,至少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编校者对《三国志》旧刻本缺乏必要的感性知识。因此,校点本适当增加一些旧刻本的书影,无疑有很大的好处。
此外,1995年6月北京第13次印刷本书影前面的版权页上说,校点本的累积引数为“3172000册”,据我们臆测,这个数字恐怕多了一个“0”;这个“0”为数甚巨,它关系到实际印数究竟是30多万册还是300多万册,特附此一提。
二.关于《出版说明》
中华本《出版说明》为读者提供了了解《三国志》传本及校点本体例的窗口,文虽简短,但信息量不小。关于《出版说明》的内容,校点本第二版已对第一版作了删改,例如第一部分“《魏》、《蜀》、《吴》三书曾各自为书”句下,第一版原有“到了北宋雕版,始合为一种,改称《三国志》”的说法,后来根据缪钺《三国志的书名并非始于北宋》一文的意见删掉了。这种对读者负责的精神值得称道。现在看来,《出版说明》中还有以下九点应当修订。
(一)关于陈寿本书和裴松之注文的字数
《出版说明》说“裴注多过陈寿本书数倍”,这是误沿前人之说,应当改正。20世纪70年代初,黄大受据台北艺文印书馆影印的殿本统计,陈寿本书为350833字,裴注为322643字;80年代中期,王廷洽据校点本统计,陈寿本书为366000多字,裴注为320000多字;1986-1987年,我曾经与张敏文据百衲本统计,陈寿本书为368039字,裴注为322171字。百衲本是宋本,殿本是据明北监本校刻的清本,校点本是最新版本,上述三个版本可以反映新、旧版本的基本情况。尽管不同的版本在正文和裴注的字数上有所不同,但出入没有超过18000字,不影响正文与裴注孰多孰少的结论。毫无疑问,事实上不是“裴注多过陈寿本书数倍”,而是裴注少于陈寿本书40000多字。
顺便说一下,黄大受在总计正文的字数时少记了10000字。这是因为他的统计有脱漏,例如卷八漏记了《张杨传》;据我们统计,《张杨传》的正文是403字,注文是128字,等等。1987年春,台湾中研院史语所“汉籍全文资料库”刊布的信息有“整部《三国志》863469字”之说,跟黄大受等统计的总字数出入很大;我当时的推测是,这个数字不但包括了陈志和裴注之外的目录、版本说明、附录等等,而且把所有占据一格的标点符号都当成一个字算进去了;1998年夏初,笔者有幸见到了操作上述资料库计算机的学者,那个推测得到了证实。
(二)关于裴注引书的种数
《出版说明》说“裴注引用的魏晋人著作,多至二百十种”,这个说法并不确切。如果根据高秀英、杨济安《三国志人名索引》(中华书局1980年8月版)附录的“裴注引书索引”进行统计,裴注引用的著作只有203种,其中还有一些不属于“魏晋人的著作”,如《尚书》、《诗经》、《国语》、《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礼记》、《管子》、《战国策》、《吕氏春秋》、《淮南子》、《七略》、《方言》、《汉书》、《越绝书》、《河图括地象》、王褒《圣主得贤臣颂》等。当然,这个《索引》难免有所遗漏,但也不会遗漏太多。我曾参考王祖彝《三国志人名录》(商务印书馆1956年2月版)附录的“裴注引用书目”,发现《索引》除了因体例不同于《人名录》而有所不录之外,漏收的著作很少。如《母丘俭志记》(3/112)、《潘岳集》(26/728)、《交广二州春秋》(46/1110)之类,漏收了五、六种;另有《旧事》(22/649)、《郭氏谱》(26/734)两种,属于因校点本漏加书名号而失收。由此可见,说裴注引用“先秦两汉魏晋著作”多达“二百多种”比较稳当,若说“魏晋人著作”有“二百十种”就不大可靠了。
(三)关于《三国志》与《后汉书》相同的篇数
《出版说明》说:“取陈寿、范晔两书中篇目相同的十六篇列传比较,范书比陈书篇幅增多约一倍。”这里的“十六篇”难以落实,似不如改作“某些篇”,因为从新、旧版本的目录来看,“陈寿、范晔两书中篇目相同的”列传不止“十六篇”。即使把其中《夫余传》、《挹娄传》、《高句骊传》、《东沃沮传》、《濊传》、《韩传》、《倭传》合成一篇《东夷传》,总数还是不止十六篇。如果把《后汉书》中跟《三国志》有关的内容单列出来,例如《笮融传》、《张鲁传》等,那么篇目就更多了。请看下表:
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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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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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后汉书》卷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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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寿《三国志》卷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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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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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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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陆绩传
仲长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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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1列传21附传
卷49列传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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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57吴志12
卷21魏志21(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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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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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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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58列传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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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魏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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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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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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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0列传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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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魏志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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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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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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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2列传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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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魏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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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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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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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3列传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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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魏志8(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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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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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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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3列传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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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魏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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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VALIGN='top' WIDTH='36'> 08
陶谦传(含笮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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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3列传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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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魏志8 、卷49吴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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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卷4附笮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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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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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传(含袁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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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4列传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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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魏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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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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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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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4列传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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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魏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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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刘焉传(含张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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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5列传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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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1蜀志1、卷8魏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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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志卷8张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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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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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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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5列传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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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魏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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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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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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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5列传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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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魏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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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r> 15
刘繇传
王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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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76列传66附传
卷81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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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9吴志4
卷11 魏志11(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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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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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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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2列传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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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9魏志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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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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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淯母(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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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4列传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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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8魏志18(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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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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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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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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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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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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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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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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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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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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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骊(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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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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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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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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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沃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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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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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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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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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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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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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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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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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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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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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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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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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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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85列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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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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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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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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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90列传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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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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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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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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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90列传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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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0魏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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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笼统地说篇目相同的列传“范书比陈书篇幅增多约一倍”,也不完全合乎事实。我曾经比较过,发现有的列传显然是范书比陈志(即《出版说明》所谓“陈书”)篇幅短,例如《华佗传》,陈志1981字,而范书只有1109字,陈志比范书多872字,将近多出一倍(百分之七十八点六)。有些列传则是范书比陈志篇幅略长,例如《陶谦传》,范书附记笮融事,其中记陶谦事339字,记笮融事171字,共510字;而陈寿《魏志·陶谦传》273字,《吴志·刘繇传》附记笮融事219字,前者略于范书,后者详于范书,两者相加共492字,只少于范书18字,实际上范书比陈志多出的篇幅不到二十五分之一,约占百分之三点六。总之,此文似宜改为“有些篇目相同的列传,范书比陈书篇幅长”之类。
(四)关于四本的介绍及“互校”、“择善而从”的问题
陈校本《出版说明》说:“百衲本、殿本、金陵活字本、局本这四种刻本,除百衲本影印外,其余三种虽然在重刻时还不免增加了一些错字,但都经过认真校勘,并改正了原本的不少错误。我们的校点工作,就用这四种通行本互相勘对,择善而从。”这段介绍,似有以下八点尚待补充:
(1)《出版说明》对四种刻本的介绍需要略作修订。百衲本虽号称为“影印”本,实际上在影印之前已被大幅度地挖改了原本的文字,而且在挖改过程中也“不免增加了一些错字”,所以不宜用“除……外”这样的话。而“其余三种”本子也不见得“都经过认真校勘”,特别是金陵活字本,它不但涌现出许多前所未见的误文,还出人意外地脱落了一条裴注,可见这个本子的校勘工作是不够“认真”的。
(2)所谓“互相勘对”,是一项面广量大的工作。从实际情况看,校点者没有来得及全面落实这项工作。关于这一点,我们在“校勘”部分还要谈到。如果在“我们的校点工作”与“就用这四种通行本互相勘对,择善而从”的中间加上“一旦遇到令人怀疑的文字”之类的句子,可能更符合事实。
(3)《出版说明》没有交代校点本的“工作本”,这可能是一时的疏忽。
在汉魏六朝纪传体史书校点本中,关于“底本”或“工作本”的“说明”有三种类型。
第一种类型是以某一种善本为主,例如《史记》(1959年9月第一版)以张文虎校刊的金陵书局本为底本,《汉书》(1962年6月第一版)以王先谦《汉书补注》本为底本,《后汉书》(1965年5月第一版)、《南齐书》(1972年1月第一版)、《陈书》(1972年3月第一版)以百衲本为底本,《周书》(1971年11月第一版)以殿本为底本,等等。这一类校点本以底本为基础,凡是根据其他版本校改的地方,都在《校勘记》或《校点后记》里有所交代。
另一类校点本不主一本,例如《晋书》(1974年11月第一版)以金陵书局本为工作本,以百衲本、殿本为互校本,以元本、明南北监本、吴本、毛本等为参校本。这一类校点本的操作方法是:先从几种互校本中选出工作本,在工作本的基础上进行互校,择善而从,不出校记;但互校本皆误,而据其他版本或资料校改的,则在《校勘记》里交代。
还有一类校点本,既不以一本为底本,也不在《出版说明》里交代以何本为工作本,仅仅说明根据哪些版本互校,《三国志》、《宋书》(1974年10月第一版)、《北齐书》(1972年11月第1版)、《梁书》(1973年5月第1版)即属此类。但是,这一类校点本在用“择善而从”的方法形成新版本的过程中,肯定要从互校本中选择一种作为工作本,否则无法操作。从实际情况看来,在《出版说明》里交代工作本,对于校点者和读者都非常有益。就校点者而言,依工作本、互校本、参校本的次序覆查,比较方便;就读者而言,发现了印刷错误或可疑文字,也不至于茫无头绪地寻查众本。
《三国志》校点本的工作本是哪个版本?《出版说明》虽然没有说明,但我们只要以校点本为工作本,与百衲本、殿本、局本、金陵活字本分别勘对,就不难发现金陵活字本就是校点本的工作本。第一,从用字特点、版式等方面考察,校点本与金陵活字本基本相同。第二,各本不误而金陵活字本独误的,只要一比较就能发现,校点本往往独承金陵活字本的误文。我们不难推断,校点本之所以独承其误,并不是校点者没有“择善而从”的学术水平,而是没有来得及与百衲本、殿本、局本一一对校。由于校点本没有说明工作本,当校点本中出现了一般性的印刷错误时,校点者、读者如果不查对四种互校本,就无法断定那是印刷错误还是底本之误;校点本第二版的印刷错误多于第一版,并已印刷多次而迄未校正,这跟不明工作本而不便核对有直接关系。
(五)“择善而从”是一句空话,因为“择善”是一切校勘工作者共同的理念。某种古籍的校勘之所以纰漏百出,决不是因为校勘者存心要“择劣”,而是因为缺乏“择善”的能力和方法。拿形形色色的《三国志》版本异文来说,如果对于三国时代的语言和文化没有深入的研究,对异文的“善”与“不善”就缺乏判断力;如果不综合采用“本校”、“他校”、“理校”等方法寻求本证和旁证,对所择异文的“善”与“不善”就没有说服力。因此,《出版说明》应当着重交代“择善”的标准和方法。
(六)应当在“互校本”或“参校本”中增加日本静嘉堂所藏宋刻本《吴志》、明代吴琯所刻印的西爽堂本(下称“吴本”),并汲取易培基对吴本的校注成果。
静嘉堂所藏宋刻本《吴志》,过去号称“北宋咸平单刻本”(通常简称“咸平本”),实际上,此本是北宋末期、南宋初期的刊本。我们在研究中发现,静嘉堂藏本是南宋绍熙本的前身,此本的许多优点都被绍熙本《吴志》沿承下来,而绍熙本《吴志》中的许多讹误则可以据此校正。国内流传的绍熙本《吴志》作为百衲本《三国志》的一部分,由于经过张元济的挖改,在许多地方已失去绍熙本真相。此外,由于张元济没有利用静嘉堂藏本,所以,此本至今仍有不可忽视的参校价值。如今,我们已将百衲本列为“互校本”,那么,校到《吴志》的时候自应参考静嘉堂藏本。
吴本号称影宋本,近人易培基《三国志补注》(台北艺文印书馆1955年影印)以此为底本,校录了大量异文,颇有参考价值;此外,易氏的校注也有一些可取之处。由于历史的原因,港台以外的学者难以看到易氏《补注》,因此校点本也没有来得及汲取有关成果。这次修订,自应对此加以利用。关于吴本及《补注》的利用价值,拙文《略论易氏〈三国志补注〉》(见《孔孟学报》76期,台北1998年刊)曾有概说,此不赘述。
(七)关于陈寿及裴松之的生卒年代
《出版说明》说:“陈寿的成书年代虽然不能确定,但知他死在晋惠帝元康七年。”关于裴松之的年龄,《说明》的说法是裴松之比范晔“长二十岁”、“范死在宋文帝元嘉二二年(公元445),裴死更比范后六年”。据我们考察,陈寿的卒年很可能在“晋惠帝元康七年”之后的第三年,即晋惠帝永康元年(公元300);而裴松之的卒年则可能比《说明》的提法早两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公元449)。要而言之,现在还不宜将陈、裴的生卒年说死。至于《三国志》的成书年代,则可定于晋武帝太康中期或后期,其下限不晚于太康十年(公元289),因为荀勖卒于太康末年,而荀氏生前已看过此书,并给予高度评价。
(八)关于地名异文的处理
《出版说明》举例说:“'丹杨’有写作'丹阳’的,'荥阳’有写作'荧阳’的,前后颇不一致。为什么写法不同,清人曾经做过很多考据,但终究没有定论。现在本书中统一改为'丹杨’和'荥阳’。”
这里有三点需要讨论。一,从校勘理论上说,既然异文的研究还“没有定论”,就应当存异以备考,不宜“统一改为丹杨和荥阳”。二,古文献中“丹杨”与“丹阳”通用,碑刻及出土文物也杂错互见,理当两存。三,“荥阳”本当作“荧阳”,应属校勘问题,清代学者段玉裁等曾有论证,可以信从。校点本统一为“荥”,则淹没了旧刻中不误的一部分内容。
(九)关于标点工作的参考资料
《出版说明》最后说:“《三国志》过去还没有过标点本。”这就意味着《三国志》的断句及标点工作没有可参考的资料。实际上,参考资料并非完全没有。例如明代陈仁锡曾用当时的“圈点”给《三国志》断句,断句的方式虽然简单而陈旧,但毕竟比没有任何句读符号的旧本前进了一步;再如上世纪三十年代出版的国学基本丛书本《三国志》,全书均以黑点断句,它标志着标点工作迈入了近代化阶段;又如1931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万有文库本《三国志选注》已经是现代化的分段标点本,此本所采用的标点符号有顿号、逗号、句号、分号、冒号、引号、问号、感叹号、书名号、专名线(用于人名、地名、年号)十种。
三.关于《目录》的编排
校点本《三国志》的《目录》,是在金陵活字本基础上删订而成的,未来修订本在《目录》编排方面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在早期刻本(如日本静嘉堂藏本、绍熙本)里,《三国志》的《目录》分上、中、下三篇,分别冠于《魏志》、《蜀志》、《吴志》之前。金陵活字本的《目录》合三为一,冠于全书之首,校点本即沿承了金陵活字本的格式。显而易见,以上两类《目录》都不是陈寿原著或裴松之原注本所固有的,因为《目录》中诸多杂乱无章、繁简失当的现象已说明了这一点。
校点本的《目录》在总体上胜于旧本。旧本《目录》和正文有某些不相符合的地方,如娄圭、孔融有目无传,霍弋、黄崇有传无目,校点本已分别加上方圆两种括弧的符号,表示应增和应删,这对读者极有帮助。我们认为,要把这项工作大大向前推进,不能不考虑以下七点。
(一)在纪、传标题的内容和格式上,校点本所沿承的金陵活字本颇有不合理的地方。例如金陵活字本《目录》卷一称“武帝操”,而正文卷一称“武帝纪”,有没有“纪”字牵涉到陈寿著述的体例问题;《目录》卷五称“后妃”,并且用小字排印,而正文卷五称“后妃传”,有没有“传”字,牵涉到陈寿原书是以“后妃”为副标题,还是以“后妃传”为唯一标题的问题。据我们考察,《目录》当以“武帝纪”、“后妃传”为得实,应当用大字排印。 ont >
(二)附传的名目还可以补充。例如《目录》13页上栏第2行“费诗”后面,应附“王冲”(1017);《目录》13页上栏第8行“许慈”后面,应附“胡潜”(1023);《目录》13页上栏第12行“李譔”后面,应附“陈述”(1027);《目录》13页下栏第5行“费诗”后面,应附“张表、阎宇”(1049);关于“王冲、胡潜、陈述”应当补入目录,柯劭忞《答易培基书》早已提出。以此类推,“张表、阎宇”等等也应补目。
(三)沿用金陵活字本的误目,应当改正。例如《目录》16页下栏第5行“子翊”,独承金陵活字本的误文,应据四本互校、择善而从的原则,选择百衲本、殿本、局本的“子珝”。
(四)附传中加“子”(或“孙”)的体例,应当统一。例如《目录》1页下栏第10、11行“袁绍”后面附“子谭、子尚”,校点本对子辈所有的名目都加上“子”,这是一种体例;但是,
3页上栏第1、2、3行“曹真”后面附“子爽、羲、训”,校点本只对子辈的第一个名目加“子”,其余都承前而省,这又是一种体例。类似的例子不少。应当说,用哪种体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例应当统一。从《三国志》力求简明的风格来看,后一种体例更为合宜。
(五)陈寿在《蜀志》末尾为杨戏《季汉辅臣传》作注疏,其中记载了不见于正传的三十多个人物的事迹,实际上是“附传”的一种变体。为了便于读者检索有关内容,《目录》中似宜附录。
(六)校点本第二版格式的疏漏,应据第一版改正。例如附传的名目降低一格,排在传主的后面,非常醒目。但校点本的第二版也有一些排错的,如《目录》4页下栏第5、6行“子肃”、“[孙叔然]”等,均未降格。
(七)凡属裴注中的人物,如卷十一“焦先”、卷十三“隗禧”之类,校点本《目录》均用删字符号表示。但是,校点本只用删字符号而不出“校记”,不合全书的校勘体例。我们认为,校点本的《目录》也应本着“不主一本,择善而从”的原则,参考前人的研究成果重新编排,不再使用增删符号,当然也不须附加“校记”。事实上,传世各种旧本的《目录》也都是写刻者自行编排的。
基于上述考虑,我们草拟了一份征求意见的新目录。为醒目起见,正传的目录均顶格;附传的目录则分两级排列。附传的第一级,有的规模相当于正传,例如卷九的“曹爽”、“夏侯玄”,有的规模略次于正传,如卷七的“张邈”、“陈登”,均退一格;第二级,内容上简略,但也揭示了传主的主要特点或社会影响,例如卷二十一的“邯郸淳”等,均退二格。新目录中,凡是对校点本有所改动的地方,均在“今按”中略作说明。
新编《三国志目录》(草案)
卷一 魏书一
武帝纪
[今按]校点本作“武帝操”,今改。陈寿称引此卷为“武帝纪”,见本志卷十二《鲍勋传》。
卷二 魏书二
文帝纪
[今按]校点本作“文帝丕”,今依《武帝纪》改。
卷三 魏书三
明帝纪
[今按]校点本作“明帝睿”,今改。
卷四 魏书四
三少帝纪
[今按]校点本作“三少帝”,且沿金陵活字本作小字。今改。裴松之在注文中称“三少帝纪”。见卷十八《吕虔传》注。
齐王芳
[今按]陈寿《魏志》原标题应是“三少帝纪”,“齐王芳”等当属后人所加。今沿而不改。
高贵乡公髦
陈留王奂
卷五 魏书五
后妃传
[今按]校点本作“后妃”,且沿金陵活字本作小字。今改为《后妃传》,这应是《魏志》原有的标题,见卷二十五《高堂隆传》。
武宣卞皇后
[今按]从此以下,各传的标题未必出自陈寿原著,疑属后人所编,今沿而不改。以下各传,均同此例。
弟秉
[今按]“以功封都乡侯,为昭烈将军”,今据传文补。
秉子兰
[今按]“为奉车都尉,游击将军”,今补。
兰弟琳
[今按] “官至步兵校尉”,今补。
文昭甄皇后
侄像
[今按] “为伏波将军,射声校尉”,今补。
像子畅
[今按] “射声校尉,加散骑常侍”,今补。
从兄子毅
[今按]“官至越骑校尉”,今补。
文德郭皇后
从兄表
[今按] “中垒将军,昭德将军”,今补。
明悼毛皇后
父嘉
[今按] “骑都尉,光禄大夫”,今补。
弟曾
[今按] “羽林、虎贲中郎将,原武典农”,今补。
明元郭皇后
从父芝
[今按]
“虎贲中郎将,长水校尉”,今补。
叔父立
[今按]
“宣德将军”,今补。
卷六 魏书六
董二袁刘传
[今按]校点本没有“董二袁刘传”一行,今据正文中的标题增补。下同。参考《史通》。
董卓
李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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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氾
[今按]校点本作“汜”,今参考古写本等改作“氾”。
袁绍
[今按]田丰、审配是否附见,似可考虑。
子谭
谭弟尚
[今按]校点本作“子尚”,衍“子”字。今改。
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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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
子琮
[今按]“为青州刺史”,今补。
蒯越
[今按]光禄勋,今补。
韩嵩
[今按]大鸿胪,今补。
邓羲
[今按]侍中,今补。
刘先
[今按]尚书令,今补。
卷七 魏书七
吕布臧洪传
[今按]旧本标题或作“吕布张邈臧洪传”。布、邈合传与卷六十四《吴志》滕胤与二孙合传相似。
吕布
张邈
[今按]绍熙本列入正传,待考。今姑沿校点本作附传。
陈登
臧洪
陈容
卷八 魏书八
二公孙陶四张传
公孙瓒
刘虞
[今按]校点本未附“刘虞”。何焯曰:“刘虞当附见。”今补。
鲜于辅
[今按] 文帝时为虎牙将军,今补。
阎柔
[今按]文帝时为度辽将军,今补。
陶谦
张杨
公孙度
子康
康弟恭
[今按]校点本作“恭”,今增“康弟”二字。
康子渊
[今按]校点本作“孙渊”,今改。
张燕
[今按]
《张燕传》有二子,无事迹,不附录。他传仿此。
张绣
子泉
[今按]有“坐与魏讽谋反,诛,国除”的记载,今补。
张鲁
卷九 魏书九 诸夏侯曹传
夏侯惇
子懋
[今按]附传颇详,今补。
韩浩
史涣
夏侯渊
子衡
[今按]按照《虞翻传》四子附录之例,自此以下六人均应补入附录。
衡弟霸
[今按]附传颇详,今补。
霸弟威
[今按]官至兖州刺史,今补。
威弟惠
[今按]乐安太守,今补。 惠弟和
[今按]河南尹,今补。
衡子绩
[今按]虎贲中郎将,今补。
曹仁
子泰
[今按]“官至镇东将军”云云,今补。
牛金
[今按]“官至后将军”,今补。
弟纯
[今按]按照事迹,当属正传规格。今改为顶格排列。
子演
[今按]“官至领军将军”,今补。
曹洪
族父瑜
[今按]“修慎笃敬,官至卫将军”,今补。
曹休
子肇
肇弟纂
[今按]“后为殄吴将军”,今补。
曹真
子爽
[今按]《曹爽传》是正传的规格,而曹羲以下八人属于附传。
爽弟羲
[今按]校点本无“爽弟”二字,今增。
羲弟训
[今按]训弟彦,散骑常侍侍讲。因下文不再提,暂不附录。
何晏
邓颺
丁谧
毕轨
李胜
桓范
夏侯尚
子玄
[今按]《夏侯玄传》是正传的规格。应顶格,与“夏侯尚”平列。
李丰
[今按]中书令,谋诛司马师而被杀。今补。
许允
[今按]中领军,今补。
王经
[今按]历二州刺史,司隶校尉,甘露中为尚书。今补。
卷十 魏书十
荀彧荀攸贾诩传
荀彧
子恽
恽弟俣
[今按]御史中丞。今补。
俣弟诜
[今按]大将军从事中郎。今补。
诜弟顗
[今按]咸熙中为司空。今补。
恽子甝
[今按]散骑常侍。校点本作“孙甝”,今据传文改。
霬
[今按]官至中领军。校点本作“孙霬”,承上“孙甝”衍“孙”字。
荀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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