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5-1 五月十三日万公雨招饮张氏别业,步原韵并示同座 莫话蓉城石与丁,试招彭泽赋云停。十年闰位憎蝇紫,终古丹心吊汗青。怅望虞渊回落日,飘摇便殿劝长星。朱门鹦武犹关锁,欲乞田横死士灵。 【笺注】 《郑孝胥日记》民国十六年(1927)五月十三日(6月12日)记:“赴万公雨之约于张勋花园,在大连码头,大楼如欧美大燕会场。张在日,曽来往十馀日耳。今已渐颓败,孔雀、鹦鹉犹锁笼中,亦可哀矣。” 万公雨,即万成栻(1879-1933),字公雨,号蹊园,江西南昌人。曾任江北镇守署军事处长、长江巡阅使署参谋长等职,参与张勋复辟,事败,任职于清室办事处,1924年与溥仪一同移居天津,后赴东北参加建立伪满洲国。 此诗借在张氏别业集饮之际,表达了对张勋忠于清室的认可,以及对民国时政的厌恶,期待忠义之人挺出,终止战乱。 (1)“莫话”二句:不要说石延年丁度死后成为芙蓉城主,还是尝试招陶彭泽来赋《停云》诗。 “蓉城石与丁”,语出宋苏轼《芙蓉城》诗:“芙蓉城中花冥冥,谁其主者石与丁。”传说石延年、丁度死后成为芙蓉城主。宋欧阳修《六一诗话》:“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见之者,云,恍忽如梦中,言:'我今为鬼仙也,所主芙蓉城。’欲呼故人往游,不得,忿然骑一素骡去如飞。”又宋张师正《括异志》卷七《芙蓉观主》:“庆历中,有朝士冒辰赴起居,至通衢,见美妇三十余人,靓妆丽服,两两并马而行,若前导。俄见丁观文度拥徒按辔继之而去。朝士惊曰:'丁素俭约,何姬侍之众多邪?’有一人最后行,朝士问曰:'观文洎宅眷将游何处?’对曰:'非也,诸女御迎芙蓉馆主耳。’时丁已在告,顷之,闻丁卒。”蓉城,芙蓉城。此指神仙居处。 “彭泽”,指晋陶潜,曽官彭泽县令。 “云停”,指陶潜所著思亲友的诗《停云》。陶潜《〈停云诗〉序》:“停云,思亲友也。” 首联上句实是表达不堪谈论参与丁巳复辟而今已死去的人,下句则表达还是如陶潜赋诗思念友人吧。 (2)“十年”二句:十年了,憎恶占着帝位的人以假乱真,终古的史书上,会凭吊忠心赤胆! “十年”,此指张勋复辟失败后的十年,即民国六年(1917)至十六年(1927)。 “闰位”,旧称非正统的帝位。《汉书·王莽传》赞曰:“紫色鼃声,馀分闰位。”汉服虔注:“言莽不得正王之命,如岁月之馀分为闰也。” “䵷紫”,蛙紫,“紫色蛙声”之省,指紫色不是正色的朱色,蛙声是淫邪之声。䵷,同“鼃”、“蛙”。语出《汉书·王莽传》:“紫色、蛙声,馀分闰位。”注:“应劭曰:'紫,闲色;蛙,邪音也。’蛙者,乐之淫声,非正曲也。”北齐颜之推《严氏家训·勉学》:“《汉书·王莽传》云:'紫色、蛙声,余分闰位。’谓以伪乱真耳。” “丹心”,赤诚的心。《文选·郭璞<游仙诗七首>》之五:“悲来恻丹心,零泪缘缨流。”此指丁巳复辟诸人。 “汗青”,古代在竹简上书写,先以火烤竹去湿,再刮去竹青部分,以便于书写和防蛀,称为汗青。后借指史册。宋文天祥《过零丁洋》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颔联抒发了对民国时政的厌恶,以及对张勋复辟所体现的对清忠心的认可,认为可千古留名。 (3)“怅望”二句:伤感地远望落日落回了西方,时局飘摇,皇帝在便殿举杯期盼动乱结束! “虞渊”,传说日落栖止之处。《淮南子。天文》:“至于虞渊,是谓黄昏。” “飘摇”,语本《诗经·豳风·鸱鴞》:“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后比喻时局动荡不安,极不稳定。 “便殿”,正殿以外的其他宫殿,常为皇帝宴息之处。宋苏轼《谏贾浙灯状》:“右臣向蒙,召对便殿。”此指溥仪所据的天津张园。 “劝长星”,语出《世说新语 ·雅量》:“太元末,长星见,孝武心甚恶之。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长星! 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长星,古星名,类似彗星,古人以为,长星出现是将有兵革之事的征兆。后因以“杯酒劝长星”为希望战乱终止之典。 颈联则表达了对时局消极的认识以及对战乱平息的期待。 (4)“朱门”二句:张氏别业的朱门鹦鹉还被关在笼中,要乞求招来田横五百士的英灵! “朱门鹦武”,此指张氏别业中的朱门与鹦鹉。鹦武,同“鹦鹉”。见《郑孝胥日记》民国十六年(1927)五月十三日(6月12日)记:“赴万公雨之约于张勋花园,在大连码头,大楼如欧美大燕会场。张在日,曽来往十馀日耳。今已渐颓败,孔雀、鹦鹉犹锁笼中,亦可哀矣。” “欲乞”句,郑孝胥诗末自注:“座客皆丁巳复辟诸人,是日即丁巳御殿之日。”丁巳复辟,即张勋复辟,时在民国六年丁巳(1917)。御殿之日,即登殿林超之日。指张勋复辟,溥仪御殿之日,即十年五月十三日(7月1日). “田横死士”,秦末,原齐贵族田横起事,自立为齐王。 汉朝建立,横率部属五百人逃亡海岛。高祖召之,横不欲臣服,于途中自杀。其部属闻之,悉于岛上自杀。事见《史记·田儋列传》。 尾联则期待有田横五百士那样的人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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